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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公主,但是我很窮》同人——四枚錢幣的幸福 5

      中餐就如同叔叔所說的,林文斯頓大人會替這些受僱的工人準備餐點;今天的中餐是肉汁配白麵條,還有一壺很大壺的紅茶。「我們能一起吃嗎?」洛絲莉想問,但是狄恩很快就拿了兩個木碗,把其中一個遞給她,並且替自己倒了一碗熱熱的紅茶,她只得當作沒問過。

      工人幾乎全都窩在廚房前的走道休息,汗水的味道與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使洛絲莉感到有些不自在;工人都是男的,只有她是充當喬克叔叔的姪女與狄恩一起過來幫忙。

      她離眾人有一些距離,坐在門邊;外頭青草的味道隨著微風送至鼻尖,稍微沖淡了這滿是汗臭味的走廊。林文斯頓大人似乎真的很大方,願意幫他們這些人準備餐點不說,甚至允許他們窩在室內休息。在這之前,洛絲莉從沒聽過有哪個貴族願意讓平民踏進自己整潔的房子。

      她以手抓麵條入口,肉汁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又添了一碗;雖然沒有肉末,有得吃對她們來說就已經很好了,還有紅茶,簡直是上等的美食;她甚至還看到有工人直接麵條配紅茶吃。一大鍋麵條很快見底,走廊上十幾名工人坐著吃東西,但是桌子跟地板都維持得很乾淨;顯然大家都很珍惜來此工作的機會。

      突然間,一絲淡淡的香氣吸引她的注意,她往外探頭的一瞬間,那黑色鵝絨長褲就在她面前;洛絲莉已經很快速的後退,但仍是無可避免地撞上來者的大腿。那個人低頭,一瞬間與她視線相對。

      那就是她早上曾看過的艾蓮卡小姐!「對不起!」洛絲莉顧不得回憶額頭上碰著的綿滑觸感,只能低頭道歉。「艾蓮卡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艾蓮卡就站在她面前不動。洛絲莉緊張的盯著艾蓮卡的鞋尖,發現這雙鞋好小,只比她的手掌大了一點點。艾蓮卡小姐還只是個孩子嗎?跟她一樣大?她猜測著,好轉移內心的緊張感,但艾蓮卡小姐默不作聲,就站在她面前。洛絲莉頓時覺得希望破滅。

      「洛絲莉……」

      艾蓮卡小姐知道她的名字?而、而且說話的語氣怎麼令她感到熟悉?

      「洛絲莉,艾蓮卡小姐在叫妳!」這聲音是喬克叔叔!洛絲莉掃了他一眼,然後抬起頭。

      艾蓮卡小姐勾勾食指,這是要她站起來的意思嗎?洛絲莉縮著脖子,很緩慢很緩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艾蓮卡小姐挺直身子,姿態就像一隻天鵝,可她仍比艾蓮卡小姐高了半個頭。

      艾蓮卡小姐仍然沒有開口,只是指了指她的胸前,嘴唇動了動。洛絲莉皺著眉,猜測對方是在問她的性別。「呃……對,我是女孩……我跟叔叔一起過來。」

      「艾蓮卡小姐真是抱歉,她叫洛絲莉,是我的姪女,不好意思冒犯了!」喬克叔叔趕了過來,輕輕壓了她的後腦勺,她很順勢地朝眼前的小姐鞠躬。「她來這裡幫忙清水池,是個好女孩。」

      「對不起。」洛絲莉再度道歉,艾蓮卡小姐只是搖搖頭,面帶微笑的走進廚房。所有坐在地上的工人看見她全都收斂起先前放蕩的姿態,有些還對她點頭。她消失在門邊,動作輕巧的就像隻貓。

      「叔叔,她……」洛絲莉指著艾蓮卡小姐消失的方向。

      「她好像沒有生氣,放心吧。」喬克叔叔說道,並走回他原本休息的位置。

      洛絲莉跟了過去。「我不是擔心這個。她為什麼不說話……還是我沒有聽到。」

      喬克叔叔露出尷尬的表情。「我也沒聽過她開口……」

      「笨蛋喬克。」另一名坐在旁邊,甚至露出腹部的中年人插入她們的對談。「你不知道嗎?那小姐不會說話。」

      「不會說……」洛絲莉無意間得到這令人驚訝的情報,轉而望著廚房門口,看見那位侍女托著托盤——只用左手,上頭放著三層陶瓷盤堆疊成的餅乾塔,以及一個小巧的白瓷茶壺,再加上一塊烤得鬆軟的白麵包。是那位女士才能享用的精緻餐點。

      所有人一樣惶恐的避開,而這次艾蓮卡小姐心無旁鶩的端著托盤,保持上半身挺直的姿態走出通往庭院的門,甚至沒有分神多看他們一眼。

      「她不會說話?真的假的?」喬克叔叔對著剛剛插話的男人說出她心中想問的問題。「她服侍的可是林文斯頓大人的女兒!」

      「關於林文斯頓大人,其實傳言很多……我也只知道一點點,不過那個侍女不會講話是真的。」

      洛絲莉突然感到很不可思議,一個貴族用不能說話的侍女?林文斯頓家真讓人感到驚奇,很多方面都是。

      但這也意味著她無法跟艾蓮卡小姐溝通,如果想問出工作的機會,她只能找別人……好可惜。洛絲莉想起剛剛艾蓮卡與她視線相交的那一瞬,她看著自己的眼神裡沒有絲毫鄙夷,反而顯得很乾淨,但又不讓人覺得冷漠。

      面對地位比自己高上許多的人,洛絲莉少見的,竟莫名同情起艾蓮卡。

***

      過了中午,工人持續工作,洛絲莉清理水池的工作告一段落,又幫忙把割下來的雜草掃到庭院的最角落;這間占地廣大的宅邸除了供主人居住的主屋之外,後頭似乎還有專給傭人居住的房舍,最角落則是倉庫,還有馬廄;光倉庫的大小就足夠比下她們住的房子了。

      洛絲莉沒有再遇見其他的大人物,就連艾蓮卡小姐也沒再看見;經過早上的工作後,狄恩似乎累了,洛絲莉發現他待在樹蔭下頻頻打盹,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她向喬克叔叔報備,而叔叔則轉而告訴工頭,沒過多久,管家先生從大宅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小巧的布包,筆直走向洛絲莉。

      狄恩已經累得走不動了,洛絲莉只好背著他,當她看見那個又高又瘦的管家先生向她走來時,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管家先生的鬍子很整齊,身上的黑色禮服尾巴就像燕子一樣,領結則是蝴蝶結,他的黑色頭髮梳理得很乾淨,左眼戴著胸前夾著的眼鏡,對她露出堪稱親切的笑容。

      「你是喬克的姪女,對吧?」洛絲莉點點頭;先生說話的聲音也是好聽的中音。「這個給妳,雖然我們沒邀請妳們來,但妳們努力的做了很多事……妳有辦法拿嗎?」

      「我……我只有一個口袋,狄恩,先下來!」洛絲莉故意捏了弟弟的屁股,狄恩怪叫一聲,而她蹲下來讓他站好。「謝謝管家先生!」她雙手捧向管家,恭敬的接下他手上的布包,還有些微溫,應該是麵包?末了他還在她手心放上七枚硬幣。天啊!這好多!

      「這……先生這個是?」洛絲莉瞪著手心的銀灰色錢幣,這比在莫妮卡那洗一個上午的衣服再加上去酒館洗碗盤一天的工資還多!她的眼睛忍不住酸澀,但努力眨著眼,不希望讓眼淚掉下來。

      「怎麼了?不夠嗎?」管家斂起嘴角的笑意;洛絲莉搖搖頭。

      「不,這太多了,我跟狄恩的工作不值這麼多……」

      管家擺了擺手,「就拿去吧,我看得出來妳們家不是很好過;再說,喬克有這樣的『姪女』跟『姪子』,也算是挺幸運的。」他的笑容雖和善,眼神卻相當銳利;洛絲莉意會到,管家先生很清楚她們的身分。

      「管家先生,請問……請問這裡還缺女工嗎?」洛絲莉硬著頭皮說出請求。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了。「不管是洗碗還是洗衣,打掃房間或是在廚房幫忙,或是清理院子與馬廄……這裡還有缺人嗎?林文斯頓大人對待工人真的很好,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以的話……」

      「不行。」管家先生以斬釘截鐵的態度說道,他露出的神情依然不是冷漠,而是帶著遺憾。「我們家的傭人幾乎都是從小就在家族裡培養的,沒有額外再收其他人;如果我們需要人手的時候,很歡迎妳們過來幫幫忙打個零工,但是沒辦法長期雇用妳們。」

      洛絲莉張著嘴,楞楞的看著眼前高大帥氣的管家;他的短短一句話讓她陷入無比的絕望。所以艾蓮卡小姐才能在這裡服侍那位女士,就算無法說話也無所謂?

      「管家先生,我媽媽很會做家事的!再說如果可以的話,我跟母親都會一起過來幫忙,這樣你們會有兩個人手,我也會洗碗盤、打掃……」

      他抬起手打斷她。「如果是男孩倒還有可能,林文斯頓家的貨運站以及碼頭還缺工人,但以妳弟弟的年紀,恐怕還要再多等幾年。」管家先生摘下眼鏡,以手帕擦拭著鏡片,洛絲莉第一次從這個人的肢體語言裡感受到他的不耐。「我不是不同情妳們的處境,只是雇用員工,尤其是家裡的傭人不是由我來決定;很遺憾沒能幫上妳的忙。」

      這大概是管家能夠做出最後的忍讓了。洛絲莉噙著淚水,恭敬的向他敬禮。「狄恩,我們走了。」她把麵包交給弟弟,而七枚錢幣則收進口袋;弟弟離開時還對管家揮手,但那個男人沒多做理會的轉身進入大宅的門口,而她們則穿越她們花了一個早上清理的水池,離開林文斯頓家的大門。

      「這個是黑麥麵包吧?跟昨天拿的那個不一樣耶,姊姊我可以吃一口嗎?」狄恩仰起頭,洛絲莉抬手拭淚,剛好被他看見了。「姊姊妳在哭嗎?」

      「沒有,眼睛裡有沙子。」洛絲莉拍拍狄恩的頭,「想吃就吃啊,但是要留一點給媽媽。」

      狄恩臉上的表情顯露出頑強,他嘟著嘴。「剛剛那個人沒有答應姊姊對不對?」

      洛絲莉以為她們談話時,狄恩都在旁邊東張西望,所以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有點吃驚。「對……所以他們不要姊姊,媽媽也是。」

      「姊姊不會輸給那個漂亮的小姐的,姊姊照顧媽媽一直都很細心;如果是姊姊去照顧剛剛那個公主的話,應該也不會輸給那個小姐。更何況姊姊會說話!」

      狄恩是在安慰她嗎?洛絲莉沒想到他都在旁邊默默的把她與其他人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裡。「狄恩,謝謝,聽你這麼說,姊姊覺得……覺得心情好多了。」

      狄恩的眼睛很明亮,他露出笑容,打開手上的小布包,果然裡面裝著他們所猜測的黑麥麵包,他撕了一小口塞進嘴裡,又撕了一片比較大的。「姊姊妳也吃!哇,好好吃哦!」

      洛絲莉感動的接過那一小片麵包,塞進嘴裡的同時發現細碎果仁的香味混合了麵包的自然甜味,讓這黑麥麵包變得特別好吃。她有點捨不得吃,這要留給媽媽才對;她才這麼想,狄恩立刻就把麵包重新包起來,那還有半個以上,顯然他也有一樣的想法。

      她感動地拍拍他的頭。真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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