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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LL - Stuck

房內回蕩著紊亂的喘息聲,即使開了空調身子還是不停冒汗,落到泛黃的床單上成了汗漬。我全身赤裸,懷裡還趴了個女人,我摟著她的腰,在她額上輕烙下一吻。

「一個小時到了。」我想推開她起身,但女人環雙臂環著我的頸子,嘟起她方才被我吻腫的朱唇。彷彿還興致未散,我知道她想延長時間,基本上我是不會拒絕,除非我有約。

就像今晚。

她柔軟的身子靠緊我,我在內心冷哼,卻又邊俯身攫取她的脣齒,她這才放有些不情願的放開她的手。我起身撈起地面的衣服,走進浴室稍微沖洗就套上衣服離開了。

自從我逃離那座像監獄的地方後,我就開始援交,不論男女只要有一定金額我都可以接受,當然,這對剛開始接觸這行業的我來說,確實有些掙扎,不過仔細回想我的身子,從我小時候開始似乎就不怎麼乾淨。

感覺就好像,已經被踩髒的毯子,再被人多踩幾下也沒問題。我走出賓館走到公車站下等,方才那女人給了我八千,她算是出手大方的客戶。我清點下錢。

夏日的暖風拂上臉龐,我下意識把瀏海勾往耳後,才想起我的頭髮已經被剪短了,這當然也是非自願的。是那類似監獄的地方主管,替我剪的。我及腰的長髮被剪去,瀏海也被修剪。我本來是不用剪的,不過是那主管很喜歡我的頭髮罷了。

還記得,有一次我在房內整理內務,主管就默默走進來,她那天穿著黑色的背心和卡奇長褲。她坐到我的床上,也要我坐上去。我照坐了,她下一秒就抓著我的肩膀吻我,我沒有回應的她吻,也沒有很明顯抗拒,就只是呆坐在那給她吻。

她後來拔下我的髮圈,用手指沒入我髮絲,溫柔的替我梳理頭髮,跟她平常嚴格又冷淡的態度完全相反,我垂眸沒望著她,而她似乎被這舉動有點惹毛,把我的衣襟往下拉,露出鎖骨,接著埋沒在我的胸懷裡啃咬。

我的手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自然擺放在腿上,她在我的胸上、鎖骨那烙數個又紫又紅的印記,直到她滿意抬起頭,轉身離開。我呆坐在床上會兒,之後到廁所去清理在我胸上的唾液。

過沒多久,她拿起自己特地去買的專業剪髮的剪刀,佯裝美意要替我剪髮,事實上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被她按在椅子上,看著我留了兩年的頭髮落到地面。事後她還要我自己去撿地面上的頭髮交給她。

真噁心。

那主管不過是我逃跑的理由之一,我之所以逃跑當然還有很多原因,不過也都差不多,跟性離不開。裡面的囚犯也都是因為性交易法而進去,這也讓我體認到,原來性並不是我所想那般神聖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受到裡面的風氣影響吧。所以現在才覺得跟陌生的男女做愛根本沒什麼。

公車來了。我投錢上車,中午這時車上沒有什麼人,我找了個空位坐下。身子有些酸疼,方才那女人接連要了三次,稍微有點無法負荷。不過今晚我還有約,所以也只能硬上。不、如果是那男人的話,怎麼樣都可以。

耳裡突然傳來鋼琴悠揚的曲調,我從後背包裡拿出摺疊式手機。

「喂?」我首先發出單發音,雖然只有一個人知道這一隻手機的號碼,但習慣仍未變。

「今晚要一起吃飯哦!」男人爽朗的嗓音稍微帶了點稚嫩,我不自覺微笑,頭靠在窗上望向外頭快速變換風景的街道。

「好、好、好……」我佯裝無奈的說,但口氣卻不掩那份喜悅。「我很期待你今晚要做什麼料理呢。」

「謝謝妳的捧場啊。我一定不會辜負妳的期待。」男人笑出聲。

「好了,我在公車上。晚點見囉,阿泉。」等到他回應,我和阿泉道別後就掛上電話。我望著手裡那隻酒紅色的摺疊機,嘴角的弧度加深。這手機還是阿泉送我的呢。

我現在就住在這個我稱為阿泉的男人家,他是我認識五年多的網友,不過是直到現在才見面。阿泉當然不是他在網路上的暱稱,是我現實用他現實的名字台語發音喚的。阿泉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黃金單身漢,常常不在家。

我和他是因為一場意外認出對方的,當他聽到我的經歷,他馬上提出住他家的方法,我也不客氣採用。不過,我做什麼行業,他是知情或不知情我就不去問了。他提供我住,偶爾確實也會給我錢,但我都把他給我的錢原封不動,夾在他書房其中一本書裡。

我對他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純粹只是朋友。目前我是睡在客房,但我相信就算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上,我們可能頂多是睡不著覺,手跟嘴可不會亂來。

我按了下車鈴,隨即走回家。

暫時的家。

回到家,我馬上去洗澡,這是我做完一比生意後的習慣。我洗完澡後,把頭髮稍微擦乾,打開冷氣和電風扇就倒在床上,很快就進入夢鄉。

等到我再次醒來,是阿泉把我搖醒的。我身上只胡亂穿了他寬大的襯衫和四角褲,連內衣都沒穿。我掀開棉被,嗅到美食的香味。阿泉把燈打開,他也穿的很輕鬆,就一件T恤和牛仔褲。我起身下床,突然一個腳軟,又跌回床上。

「抱我。」我張開雙臂,股起臉。我剛起床意識尚清的時候,總喜歡和人撒嬌,他似乎也習慣了,真的抱住我,等到我穩穩站在地面上才放開。我笑出聲,和他一起走到廚房餐桌。

今晚是吃他做的牛排通心麵、馬鈴薯沙拉、火腿起司濃湯以及最後的甜點,巧克力幕斯。我吃的很飽,但仍打起精神開始收盤子,拿去廚房洗。他已經很體貼的把鍋子都洗好了,所以我很快的就清理完廚房,回到客廳,但沒看見他,所以我走到主臥房敲門。

「嘿。」他打開門,現在他戴了副黑框眼鏡,看來正在工作。

「嗯、我可以在你這看電視嗎?」

「可以呀。如果妳想的話,冰箱裡還有些牛奶,妳可以去倒些,不至於太無聊。」阿泉揉亂我的髮絲,我抓著他的手,用臉輕蹭了下,就走去廚房。我除了倒自己的牛奶,還幫他沖杯咖啡。知道他不喜歡吃甜,所以我只加了點牛奶,稍微中和些酸澀。

我這次只敲了門,就直接打開房門進去,他正在電腦桌前看東西,我沒仔細去看,只是把咖啡端到桌上,他隨口道謝。我自己拿起放在床頭櫃的遙控器,打開電視看電影。

今天他似乎決定熬夜,我雖然不睏,但在十二點就準時回到客房睡覺了。離開主臥室前,也不忘再幫他沖杯咖啡,又順道拿出冰箱的饅頭加熱,一起放到他桌上。畢竟一直空腹喝咖啡也不是什麼健康養身之道。

我起床時,是清晨五點。自從被帶去那像監獄的地方後,我不但半夜有時會驚醒,還會在這時候準時起床,不管前一天多晚睡或多累都一樣。這有困擾我一陣子,不過最近起床後也可以繼續再睡下去。

我起床去盥洗,阿泉也正好走出房門,手裡握著昨晚的馬克杯,看來他等等正要睡覺。我拿走馬克杯,要他去睡覺,他疲憊一笑,也乖乖順從了。

我回到客房和套衣服,是普通的灰色T恤和牛仔褲,我出門去買了藍梅貝果和豬排三明治,貝果是我自己吃的,豬排三明治我把它放到客廳的桌上。我吃完早餐,整理下背包就離開家,搭上公車到台北市。

事實上,有其他人知道這手機的號碼,不過都打不進來。我的客人會傳簡訊給我。今天一早就有一門生意,就是昨天最後一個女客人傳的。簡訊內容只說了地點和時間,我只要配合就好。

今天的地點在台北市,時間是五個小時,酬勞有兩萬五,不過我相信到最後一定會超過三萬。這女人只要好好安撫,多給些錢是沒問題的。這女人是我的第三個客人,是她看見我跟男客人走出賓館後,馬上來和談價錢。

她知道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顯得很興奮,從此她就會固定找我做愛。不過通常最多只有兩個小時,今天的時間有點多,不過能拿到錢就好。

我到約定的巷口等她,她沒多久也到了,她還穿著黑色的西裝褲裝,及肩褐色的直髮束成馬尾,一副精幹的模樣。我已經習慣她這身裝扮,一開始會有些好奇沒錯,畢竟她的時間真的很亂,真不曉得她的上司到底知不知道她上班時間在搞些什麼。

雖然她本身好像就是個主管。

她拉著我近一間根本看不出有在營業的旅館,一進到房內,她就吻住我,手迫不及待的覆在我的胸上,輕輕搓揉著,左腿還插入我的雙腿間。我拔下她的髮圈,飢渴似的回吻,解開她的釦子。

當我們全身赤裸躺在床上,她在翻身跨坐在我的腰際上,私密處瘋狂頂撞我的陰戶,我抓緊床單,發出乍聽之下很愉悅的呻吟。

事發事後不過需要三十分鐘左右,通常剩下的時間,不是再來一次,就是我讓她躺在我的懷裡,傾聽她的心事,把偶爾額外的愛撫當作安慰。我這樣週到的服務,她很樂在其中。

這女人市個百貨公司的行銷部主管,是個同性戀。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男人,是上帝把她的靈魂裝錯了軀殼才落到這地步,雖然有交男朋友,但每天的日子都很難受,直到遇見我,她才開始重新感受到愛的感覺。

以上,都是她自己說的。我的週到服務還包含了甜言蜜語,這部分我是頗有自信的。要不是我還沒成年,而且又是女兒身,我相信我一定是個紅牌的男公關。

這點我在網路上有試驗過了。

接著,我們確實又做了一次,這一次她的動作有稍微溫柔些,當她的指尖深入我,我沒感覺到以往的疼痛,所以呻吟也比往常自然、銷魂。如此的銷魂,又讓她忍不住要了我第三次。

已經七點半,從我踏進這房間,我已經在床上一個小時又三十分了。如今她還有三個小時半可以折磨我,我有些後悔一次接這麼久的時間。我的體力最多一次只能三次。下次要記得不論錢有多高,絕對不要接兩個小時以上……

除非是早洩或老男人,這樣妳不僅可以拿到很多錢,也可以早走。雖然他們通常有些怪性癖就是了。我記得上次那男人喜歡看女人穿絲襪的動作,他自己買絲襪給我,我就這樣又穿又脫了快一個鍾頭,最後還是我不小心穿破他才饒過我。

就在我想告訴她,我想提前結束時,她卻在我懷裡開始啜泣,眼淚落到我的胸上,我嘆口氣,把她的腰攬的更緊些,親吻她的頭頂、眉間。其實她的長相不差,及胸的捲髮、高挺的鼻樑、渾圓的杏眸,不點自紅的小嘴。

她的五官端正,尤其上了妝後更可以稱為美人,我相信如果她願意的話,根本不用淪落到找援交妹來解決性需求,只要嘴甜一點,不論男女都肯定願意無條件和她相好。即使她已經快四十歲也一樣。而且她身上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英氣,相信一定有女人會被她吸引。

我嘴裡吐出安慰的問候,她不久也不再哭泣,只是一直抱著我不肯放開。我身上還淌著汗,說實在我很討厭流汗還被人碰觸,我自然可以找一些藉口推開她,但我內心突然湧出一股心疼,所以我抬起她的臉,向她鎖吻。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要了她,由於不太習慣,技巧還有些拙劣,但事後她的心情似乎開朗起來,只是還是不願意讓我早走。算算這是我逃離那地方的十天,今天是我跟這女人做愛的第六天,平均兩天她就會傳簡訊給我。

我的腰很疼,所以這次我沒抱著她,曲著身子側躺在她身旁望向她的眼眸。有時候我真好奇,每每和她做愛時,她總是精力充沛的,事後幾乎也沒見過她疲憊的樣子,加上我和她基本上見面的次數很頻繁,比我跟任何客人都頻繁。她到底哪來的時間補充體力?

「妳現在有沒有愛人?」這次是女人想抱著我,她伸出纖細的手臂環住我的腰,甚至還貼心的幫我按摩。我差點閉上享受。我把身子倚近她的懷裡,隔著被單用臉輕蹭著她的豐盈。

「有。」我沒忘記回答她的問題,也不打算隱瞞她。不過我沒望著她,只是繼續用身子蹭著她的柔軟,她似乎也很喜歡我這樣,另一隻手的在我的頸肩留連愛撫,卻沒帶一點曖昧,彷彿只是想好好的呵護我。

「那他知道妳從是什麼職業嗎?」她的語調很溫柔,甚至沒有一絲諷刺的意味,但我知道她其實是想問我什麼。我這次闔上眼,腦海又竄過那我深愛的女人的身影。

「對我來說,」我重新睜開眸子,嘴角勾起微笑。「愛跟性是全然不同的。事實上,身體上的結合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我注定無法和我相愛的女人纏綿。」

「我愛她。但我無法接受她的貞潔被我的污穢沾染。」我補充,但她放下替我按摩的舉動,把我攬的更緊了。我猜,她是想道歉,可是她又無法放開我。

因為她也是污染源吧。我笑望著她,吻了她。我打算這次是我最後一次做她的生意。因為我猜,她可能快喜歡上我了。我必須趕快逃,否則因為性而生的愛,會讓人痴狂。

那女人是我那陣子接的客人中,唯一讓我記得的。可能是因為她是我的常客,也可能是因為這些事情。我後還是會至少每兩天接幾個客人。錢是夠的,但我卻戀上做愛時,那彷彿能拋開一切的短暫快感。快感不是指身體上的,而是生理。

老實說客人根本不管妳的陰戶到底有沒有濕潤,所以基本上都還挺疼的。可是在做這職業時,感覺我彷彿脫離了日常軌道,我開始享受這樣的歷程。另外在我開始漠視那女人的簡訊時,我和阿泉因為一場電影,發生點事情。

那天阿泉一樣難得的回到他的家,這次我一樣在他的臥室看電影,只是這次他的工作剛好做完,我們便一起做三明治,打開零食和飲品,一邊看著電影一邊吃喝。我毫不顧忌的趴在他的懷裡,因為平常也習慣親密的接觸,我自然也覺得沒什麼。

但我們忘了,深夜除了恐怖片,還有另一種電影。我不小心切到正在播放情色電影的頻道,我尷尬的朝阿泉一笑,他的下一秒卻是深深的吻住我。我不知道是因為受到電影的影響還是怎麼樣,竟然也不自覺的回吻。是的,我自己也有回應。

又下一秒,我已經分不清房內回蕩的是我的呻吟,還是電影裡的女人。這是我這幾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嘗到愉悅的性愛。阿泉是我有始以來最溫柔的對象,從那晚開始,我有三天的時間在回味我們那晚的激情。

三天後,我又品嘗了一次。

阿泉為了我,幾乎每三天就會回家,我們會準時的在深夜摸上彼此的床,探索彼此的身軀,強烈慾望佔有著對方的一切。我和阿泉,開始便成彼此的床伴。而且雙方還很享受呢。不過不單是我,阿泉自己心裡也有個眷戀的人。

至少我猜他還在戀著那女人。也許我是那女人的替代品,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覺得厭惡。哪個客人和我做愛時,是想著我的呢?

阿泉突然喜歡上角色扮演。嚴格來說是設計造型,而且似乎挺針對我的。他開始喜歡替我梳理頭髮,他的主意甚至還動到我的臉上,不只央求我一次要替我化妝。不過我也每每都拒絕他,一個女孩子給一個大男人化妝?我有些無法想像。

不過梳理頭髮倒是可以。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知道他的妹妹有很多頂假髮,但他卻從沒讓我戴過,他只是會給我綁別的造型而已,他似乎有某種強烈的執著,針對我的頭髮和我的臉。他也開始會買些飾品給我,尤其他發現我會戴手鍊後,購買行徑似乎更誇張了。

他會開始偷拍我。這點我一定要提一下。明明我閃照相機可以聘美專業級的,可還是可以從他的記憶卡或手機看到我的蹤影,更誇張的是,不知道他怎麼拍的,看起來根本是完全美化我。我偶爾也會搞些自拍,但不管角度再怎麼調整,都還是差不多的樣。

不過後來我終於答應他化妝的要求。原因是因為他要請我吃飯。雖然他每天都在請我吃飯,不過這次是和他的朋友一起。為什麼我會跟去呢?聽說是因為那訂位的問題,有人突然無法到場,他在出門前一晚才告知我。並且強烈反對我穿T恤和海灘褲去。

所以他那晚意外的堅持要替我化妝,我腦海裡想著吃到飽蛋糕,朦朦朧朧也就答應了。是,全部都是那該死好吃到不行的蛋糕害的……。他替我挑了我僅有的一件牛仔褲和一件黑色的長版T恤,然後那晚他就一直在替我打理。

那晚我們搞了快兩個鐘頭,就為了一頓午飯。後來我也發現他手機有那晚的照片,不用想就知道是偷拍。事實上那種角度我一定會發現鏡頭,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被他給偷拍到。

隔天早上,我們處理完自己的裝扮,我也逃不過化妝的命運。我們十一點就出門,快到十二點才到達餐廳   ,我們預約的座位上已經坐幾個人了。

這間是美式餐廳,但在餐廳的規格和室內設計做的非常有格調。黑色的桌椅,桌子上還舖了一張默綠色的桌布,擺上小盆植物、餐巾和餐具。餐廳是用偏冷色系的木材質,牆上有些掛燈,我想晚上一定會更美吧。

阿泉約的人是三女、四男。我們坐在一個長桌,我的對面都是男生,坐在我身旁的都是女生,他們的年紀看起來都已經大學畢業。阿泉說我是他的朋友,因為對今天要討論的事很有興趣,所以他乾脆請我一起來。我朝眾人靦腆一笑,同時也好奇他們今天聚集的目的。

眾人開始點菜,我一聽阿泉要請客毫不猶豫點了奶油鋦烤飯套餐。在上菜的過程中,眾人開始暢談電影,原來這就是他們聚會的目的。我本身也是喜歡看電影的人,所以偶爾也會插入話題,不過在上菜前我都還是發呆居多。

當我開始吃飯時,我突然感覺大腿上有東西,低頭一看,才知道是隔壁的女人在撫摸我的大腿。我望著眾人和阿泉,看來沒有人發現。女人的手越來越靠近我的雙腿間,甚至我也可以感覺小腿那也有東西在蹭磨著。

我斜眼望眼著這女人,女人表面上還是跟大夥很開心的談天,但不是手不安分,就是腳在磨蹭。我在內心嘆口氣。我明明長的不是很好看,怎麼這會連女人也會看上我?這女人梳著短短的馬尾,長相普通,看起來很活潑。

我把手中的叉子假裝不小心落到地面上,我在侍者趕來前就先和大家說聲抱歉便灣身撿拾,當然我沒忘記踩那女人的腳。換過叉子我才終於享受眼前的佳餚。

回去一定要和阿泉說這件事情。我握緊叉子,好久不見的恥辱感襲來,我竟然會因為這樣的撫摸就感覺備受汙辱?我自己都有些訝異。

阿泉呢?他還在跟朋友聊天,完全沒注意到我泛淚的眼框,以及顫抖的指尖。

回去後我沒和阿泉說這件事。要我如何開口?說他的女性朋友對我性騷擾?就算他會相信我,我也不想說。根本沒必要。不過當天回去,當阿泉和我洗完澡,他替我梳理頭髮時,我們有個有趣的打賭。

「欸,我們來打個賭。」阿泉溫柔的替我梳頭,遇到打結的地方,他會用指尖細心的解開,然後再替我梳理下面的髮絲。那天我仰著頭,與其說是問的,不如說我是直接用說的。

「嗯?」阿泉沒放下手邊的工作,雖然我的頭髮短了很多梳理起來很容易,不過他還是喜歡重複這動作。我也是挺喜歡別人摸我的髮,所以算是互補吧?

「我們打賭。賭我會待在這裡多久。」我想轉身望著他,但他下一秒已經從背後把我擁住。

「我賭,三個月。如果你贏了,我就再讓你化妝。我贏了,要讓我繼續住在這裡。」我喃語,但我從阿泉擁住我的力道來看,我知道他聽到了。

握緊被汗水淌濕的衣襟,整個人縮在床上的角落,想試圖減輕身上的痛楚,但那樣的痛卻越來越清晰,彷彿沒有盡頭,只有不停的增加。

好疼……我已經逃離那地方第三個星期,這也代表我有三個星期沒有服藥。除了去藥房買的止痛藥可以勉強緩和,但根本不夠用。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快到無法負荷的地步了。

醫生說這是什麼來著……?發炎?不、我有三科的藥,這樣的疼又是因為沒有服下哪一科的藥呢?不行了,好疼……。我的手改抓緊被單,我用力瞇著眼想看清牆上的時鐘,這樣的疼已經快十分鐘了。

我喘著氣,死命的咬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呻吟。現在是中午,阿泉根本不可能在家,而且他前天才回來過。他是知道我身體的一些狀況,但我沒跟他說最近一直在惡化。他懂一些醫學的東西,當我痛到不行時,他會端一杯溫熱的飲品給我。

喝起來甜甜的,宛如蜂蜜般。所以我都戲稱那是蜂蜜特效藥。不曉得冰箱還有沒有……?我想下床,可才剛挪動膝蓋,關節就馬上傳來被折裂般的痛楚。

該死……。我繼續咬著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欸。」一次的激情後,我側躺背對著阿泉準備入睡,但阿泉沖過澡進房卻把燈打開,輕聲的試圖喚醒我,我忍著睡意揉眼順便打個呵欠。阿泉平時總是很貼心,不是會替我按摩,就是會在朦朧間又愛撫著我,鮮少會喊我起床。

「嗯?」我坐起身,阿泉背對我坐在床沿。我拿過掛在他頸上的浴巾,開始替他擦乾短髮。阿泉習慣事後沖澡,然後只穿一件鬆垮的牛仔褲。不過他通常會讓我先去洗的啦。嗯……我們道是不會一起洗澡,至少目前是沒有。

「妳這樣算不算劈腿啊?」阿泉轉過身並抓住我替他擦頭的右手,我有些愣住銜接不上他的話,我蹙眉望著他,他看起來一臉著急。

「性跟愛,是在一起的嗎?」我反問。突然明白他在問些什麼。事實上今天下午,我差點沒自己打開阿權的電腦,連上所有能和她通訊的網站或軟體,試圖找到她。而前幾天,又一直克制自己千萬別拿阿泉給的手機打電話或傳簡訊給她。

真該死。我咬唇。

阿泉手的力道似乎忘記拿捏,但我沒有喊疼。我沒再望著阿泉,阿泉下一秒捏住我的下顎,把我的雙手扣在身後,用力的向我索吻。這是他由始以來最粗魯的一次,就在他壓上我的身子時,我以為他的手指差不多要進到我的身子裡,他卻退開了。

阿泉還是壓在我身上,我們的瞳孔印著彼此的臉龐。阿泉本來就是個不差的型男,所以望著他對我來說一點都不痛苦,而且我也發現他的黑眸裡,其實帶了點碧色。很美的顏色。

我知道阿泉現在很掙扎。我住在這裡已經第三個星期了,而且算算我們做愛的次數也快達到二位數,夠多了。阿泉本來就是不會隨便因為自己需求而和別人上床的人,他的道德感比一般人強烈一點,這樣和一個未成年少女上床那麼多次,他也算痛苦的。

雖然我不太懂,為什麼他要開始。

我翻身趴躺在他身上。我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雙手環上他的頸子,他的身上還有沐浴乳的芬芳。和我的一樣。阿泉也擁著我的腰際,很緊很緊。

至從那件事情過後,阿泉就已經五天沒回來了。今天是我待在這裡剛滿一個月。至從身體惡化的開始,我也不怎麼接客,久而久之,原本的客人也不再傳簡訊給我了。

我打算今天離開,我沒帶走任何東西,把他給我的所有錢和手機放在他的床頭櫃,備用鑰匙也放回原本的位置。關上門,我離開了。

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身子偏又開始發作。我努力死撐才勉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讓自己的癱軟看起來不要那麼顯眼。在我的意識完全消逝前,我忍不住想。

這樣的病,會死嗎?

當我醒來,周圍的一切我都再熟悉不過。我的身子仍泛著疼,但我看見地板有熟悉的藥包和一杯水,我毫不猶豫的吞下它。果然,身子的疼慢慢褪去,這兩星期以來,我終於感受到久違無疼的身體。

在我醒來沒多久,主管就進來了。她一樣坐在床邊,她的指尖輕撫上我的臉龐,她溫柔的梳我打結的髮絲,帶著憐惜的目光看著我。我想揮開她骯髒的手臂,撕裂她該死雙唇,想毀掉她作做偽善的臉孔。但我沒這樣做,我坐在床上,目光望著擺在腿上握緊的雙拳。

「妳知道妳回來,會怎麼樣,對吧?」即使我的髮絲已經完全梳開了,主管仍不停手的動作。我沒有回應她的話,以冷哼作為答覆。

我當然知道,頂多就是被關在這間房間,和以前過著差不多的日子罷了。等時間一到,最多也就只是可以在他們的庭院跑步。當然,那庭院是有被圍牆圈住的。我並不怎麼在意那兩個鐘頭的可悲短暫自由。

主管似乎膩了,輕哼聲就離開房間。也許是因為我的髮已經沒有長到可以讓她打理很久吧。我猜當初我被剪的頭髮,八九不離十被她收藏起來。她以前本來就是美容美髮的學生,就算對頭髮有什麼狂熱,我也不意外。

我本來已經做好要待在這房間,一直到我離開這地方為止,但沒想到才過一星期,我就被放出房間,可以和其他人一起上課。當然,有很多我當時認識的學員已經不在了,又多了很多新面孔,而且也多了男生。

不過我馬上就混入其中,和他們相處得很好。這當中當然還是有發生一些事情,讓日子不至於太無趣。不曉得為什麼,主管甚至讓我當裡頭的小幹部。我想也許是因為那撮頭髮發揮功效了吧。簡單來說就是愧疚。

過了近一個月,我今天被外社工帶去醫院做檢查,簡單來說,就是去檢查看我有沒有得到性病。這當中外社工當然還問了我許多問題,但我不僅沒有回答,連發個聲都沒有,我不是有意的,事實上從我那天回到那地方,我一句話都沒說過。

我失聲了。我開口,可以做出說話的脣形,打噴嚏一樣會有聲音,被嚇到一樣會發出驚呼,但我卻沒有辦法說話,成了啞巴。這陣子以來,我都是用肢體和文字來和大家溝通的。

「妳再兩個星期就要離開了。」在計程車上,外社工拍拍我的肩膀說。我望向窗外,看著街道上的風景不停在眼前快速變換。

「要搬去淡水。」外社工收回手,沒再試圖和我搭話。我點點頭。

淡水……還記得,那女人曾說過她最喜歡去淡水的咖啡廳呢。那兒,離她近嗎?我一樣望著窗外,但這次卻望到我揚起的嘴角,瞳孔裡泛著幸福的亮點。

我的右手撫上自己的頸子,我試圖小聲的發出聲音。沒錯,聲音是有了,但一樣說不出話。

我的身子已經不乾淨了,現在甚至還殘缺了。我還有什麼資格和那麼完美的妳在一起?我放下手,擺在腿上,但卻暗自握緊。淡水……是我這次逃跑過的那個地方吧?這次我已經不想逃了,隨便他們吧。

再怎麼混亂,也沒差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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