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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之貓~

  沉重的步伐,何只是因為背上一本本厚重的教科書,更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大概是旁人指指點點的眼光,與世人的侮辱和謾罵吧!心靈、身體的疲憊,使我在恍惚間,彷彿聽見了一絲嬰兒的哭聲,我怔了一下,那絕望淒厲哭喊,似乎正誘使著我偏離回家的路途,在社會最陰暗的角落,我尋見一只被人們醜陋的黑暗面所玷污的紙箱,紙箱內非脆弱且毫無防備之力的嬰兒,而是隻如夜色般孤傲且冷漠的黑貓。

 

「吶!你也被遺棄了吧!」願輕柔如羽毛般的呢喃,能撫慰牠心中悽愴的傷痕與脆弱顫抖的小小身軀,我緩緩將身子蹲低,眼中帶著幾分憐憫與同情,在牠身上,我彷彿尋見了自己的影子,是悲傷與寂寞的孤絕。  

 

「喵­­──」我聽見牠尖銳的控訴,霎時,我產生了天空被劃破的錯覺,這小傢伙似乎對靠近的任何人都豎起了一道高高的圍牆,是恐懼吧!也或許是使自己不再受到傷害的一種防備,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當牠是回應了我的問題。

 

「在這世上,不夠完美的事物都會被遺棄呢!」看著牠一身如墨一般的黑,再看看自己毫無任何溫度的右腳,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油然而生,誰叫穹蒼和我們開了一個玩笑呢,如今竟不肯施予任何一絲光明與希望,予我的只是無邊際黑暗。

 

我小心翼翼地將牠擁入懷裡,期盼這小傢伙能填補我心中些許的寂寞空虛,夜色下,僅剩淡淡的月光,指引我回家的方向,「就叫你雪月吧,冰冷而微弱的光芒,就像那明月。」

 

我一定得收留牠!踏著踉蹌的腳步,意志卻顯得格外堅定,「畢竟我們同病相憐嘛!」我輕聲地說,撫著那柔軟的烏黑。

 

我和他一樣,都被這世界……遺棄了呢!

 

世間的殘酷,早在我失去右腿的那一刻就深深的體會到了,沒有能力的人都會被殘忍的淘汰,而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競爭的資格。

 

上帝大概是高估我了,祂似乎是認為就算只有一條腿,我也能好好地站在這美麗的大地,但我實在沒有這個能力,我的身心靈,

早已連同那脆弱而近於透明的尊嚴,狠狠地被踐踏、蹂躪,只能一再的跌落那無底的黑暗深淵,沒留給我爬起來的餘地,我想穹蒼也順帶奪走了我存活在這世上的權利,有時,我甚至不明白生命之所以綻放後才會殞落的原因,既然已經明瞭到我的生命之花不可能出現綻放的美麗與榮耀,那我還緊抓著對這世界的希望做什麼呢?承載著人們侮辱與鄙視的心靈早已滿溢,卻依舊只能忍氣吞聲,在這世界,我又算的了什麼?這問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我連螻蟻都不如吧!竟是這麼的渺小。

 

一絲冰冷劃破了臉上故作堅強的面具,滴落在雪月那孤傲的臉上「喵──」

 

我不禁輕笑了一聲,我倆的邂逅該是種緣份吧,即使世人不斷地用愚蠢的謠言玷汙牠那美麗的黎黑,黑貓會招來災害,跛腳必定

不可能成功,雖然世人都這樣說,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必須被這世界遺棄吧!

 

我想……如果我們倆最後終究還是失去的上天的眷顧,至少還能在彼此的孤單中尋見一絲僅存的溫度。

 

此刻的家門,好像顯得特別厚重,就像格開了兩個完全不一樣世界,勇氣似乎是打開這扇門的唯一鑰匙,媽媽……會答應嗎?我凝視著懷中的雪月,牠注視著遠方,眼中閃著酷似自己的孤獨,與不服輸的冷傲,不行!就算媽媽不肯……只有這一次,我絕不能再失去了,深吸了一口月光灑下的溫存,小心翼翼的旋開門把,被發現了!媽媽冷靜地看著我,留下一陣寂靜的沉默。

 

「黑貓?」媽媽的臉上找不到任何疑惑或厭惡的痕跡。

 

「拜託,我一定得收留牠。」我十分激動,連雪月都從睡夢中驚醒。

 

「是嗎?那妳可得好好照顧牠喔!」   媽媽露出和藹的微笑,這可真把我給嚇著了,畢竟鮮少有人能了解黳黑的美麗。

 

我想媽媽大概是不忍心看到我再失去什麼了,這樣悽愴的痛苦,我可沒法兒再承受第二遍。

 

我常常以流動的河水來填補心靈之空虛,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下,任那孤單的影兒緩緩被拉長,任恐懼與黑暗侵占自己的心頭,望

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總會泛起一圈圈寂寞的漣漪,最初是想填補心靈之空虛,到頭來還是明瞭到只是徒勞無功,甚至使一種無助感席捲全身。

 

直到雪月的出現,我的人生就像被點了盞明燈,即使不能照亮他人,融化了早已冰封的心也已足夠了!是快樂嗎?我想不是,大概只是尋見了心中殘留的希望之火,並使其繼續燃燒,但是……畢竟雪月只是隻貓,牠無法予以我救贖,更沒法兒使我踉蹌的步伐恢復平穩,依舊是天天被人投以歧視的目光,只能日日以淚洗面,這種難耐的痛苦與難受,我想,就算是雪月那令人安心的呢喃,也修補不了那深可見骨的傷痕吧……。

 

「欸,妳看,掰咖跟那隻黑貓又坐在河堤上了啦!」

 

「對啊,好討厭喔!」

 

「果然是物以類聚,都一樣噁心。」

 

「喵──」雪月弓起背,生氣地叫了一聲,像是再為我打抱不平。

 

我握緊了拳頭,多麼想把腦海中那些令人作嘔的嘴臉也一併摧毀,掌心失去了血色,無力的垂在身體兩旁,我到底在想什麼呢?

就算摧毀了他們又有什麼用,何況我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僅存的尊嚴,被狠狠的踐踏、蹂躪,卻毫無反擊的能力,用力地咬緊嘴唇,想要抑制住奔騰而出的淚水,卻發現怎麼也辦不到。

 

「難道……我就這麼沒用嗎?」待那群人成了黑點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我終於能歇斯底里地大哭,用盡我畢生的力氣緊緊地擁著雪月,面對那條淙淙流水,我竟有想跳下去的衝動,一步一步靠近,困在傷痛的泥沼中,無法自拔。

 

「喵──」雪月竟在這時從我的手中掙脫,飛快地逃到人車吵雜的街道上,這舉動將我從漩渦中拉離,使我徹底的清醒,我加快腳步,努力想捕捉到她那冰冷的光芒,只可惜那道光逃竄的太快,一眨眼就不見蹤跡。

 

「雪月,雪月!」無助與恐懼侵占心頭,心亂如麻、不知所措,我的雪月!雪月呢?

 

在心中的回憶錄一頁頁翻找出雪月的痕跡,腦海中牠輕柔的呢喃此時成了波濤洶湧海浪,重重地拍擊擱淺在悲慟沙灘最深處的寂寞與悲傷,淚水撲簌的掉了下來,多麼希望這幾滴淚能喚回心中最渴望的那道光,只可惜被世人遺棄的我,如今竟連­­在此時此刻被狠狠熄滅的快樂,也無力挽留。

 

用手臂抹滅傷心的痕跡,我尋遍大街小巷,願蒼穹能予我些許軫恤,指引我如何尋見,雖冰冷卻填補我心的那道光。

 

「雪月!雪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天邊早已悄悄地拉起了暗紫色的布簾,卻還是不見雪月的蹤跡,我只能使勁地呼喊牠的名字,喉嚨如火焚身般的灼熱與疼痛,再也發不出任何希望之聲,此刻竟有種天空撕裂成兩半的錯覺。

 

我果然……什麼事都做不到,現在就連雪月都離我而去,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腦海中不斷浮現雪月那孤傲的側臉。

 

「為什麼?雪月也不要我了?」這句話似乎被風給帶走了,連我也聽不著這喃喃細語。

 

不過這冷冽刺骨的風,倒使我想起了在潺潺河水旁,正準備放棄生命的自己,雪月大概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吧!或者牠感到憤慨,

鄙視像我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愚蠢之徒?

 

在這寒風砭骨的天氣,使我不得不放棄追尋那道光,依舊是踏著踉蹌的腳步,返回那好似避風港的家,只可惜,少了牠,少了雪月,一切都顯得不完美。

 

似乎是以淚為枕入睡的,如果雪月肯再次填補我心中的孤寂,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願意,不知這到底算不算祈禱,也或者是種賭注。

 

黎明的瞬息似乎並沒有增強希望的光亮,還是一樣微弱的光芒,且毫無溫度。

 

不知道是怎麼熬過這冷冽刺骨的寒風,我跟隨著昨日的腳步,又來到了失去雪月的傷心地,抱著雙腿將自己置於地上,就好像再度被這世界遺棄了一樣,渾渾噩噩,就像行屍走肉,任那刺骨而冷冽的朔風吹乾臉上淚水,留下如刀割般的淚痕,闔上雙眼,我迫使自己,毫無眷戀的……忘掉所有。

 

「喵──」恍惚間我聽見了雪月那輕柔的呢喃,果然……還是思念啊!我緊閉著雙眼,不再讓回憶侵占我的思緒。

 

「喵──」又聽見了!多麼希望,雪月是真的歸來,而不是腦中虛幻的聲音。

 

緩緩睜開眼,只見前方一團模糊的黑影默坐在眼前,努力想看清,卻驚覺視線蒙上了一層薄霧,怎麼也看不清。

 

「雪月!是雪月嗎?妳真的回來了!」我興奮的將牠抱起,卻聽見牠痛苦的哀嚎聲。

 

我不禁替牠操心了起來,只能小心翼翼的將牠放下,沒想到雪月一個不穩,險些摔跤,牠的其中一條腿顯得有些變形,似乎是和

我一樣,失去了上天的眷顧。

 

雪月看似傷的很嚴重,但牠又是怎麼走回來的?是意志力嗎?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堅強,我想抱起牠,代替牠那受傷的腳,但雪月高傲的抬起頭,不給我任何贖罪的餘地,嚴格說來,似乎我就是摧毀牠那條腿的原兇呢!雪月踏著夕陽的餘暉,自顧自地向前走,就算寒風料峭也吹不倒牠那小小的身軀,我能看的見她的倔強與孤傲,踉蹌的腳步,看在我眼裡,卻是格外的堅定。

 

我定住眼注視著自己的雙腳,還有一隻是完好的呢,或許這其實是蒼穹賜予我的禮物,已經足夠了,靠這雙腳,我可以牢牢地站在這片大地,甚至能使許多夢想發光、發熱,何必以他人的眼光去訂定己身的價值呢?生命的綻放與否,決定權在自己手上,總有一天,我一定也能像其他人一樣,張開翅膀,快樂的翱翔。

 

我將雪月抱起,這象徵希望的小傢伙,並笑著對牠說:「以後我們得一起,快樂地活下去喔!」

 

生命的可貴,我直到現在才真正的體悟到,又怎能因這一丁點殘缺就懷疑生命的價值呢?我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

 

雪月讓我明白到了生命的價值,而未來的路途遙遙,一定得盡己所能,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使生命綻放耀眼的光彩。

 

「喵──」雪月也認同我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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