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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抗爭

測試用意

「謝謝你了,醫生。」

我漸漸闔上雙眼,沉眠。大概是剛剛的藥裡有安眠藥的成份,所以我才能在這種情況還能安然入睡。

進入夢鄉,二氧化碳開始充斥著呼吸器官。

沉眠的身軀,毫無痛苦的,我離開了人世。

我化作思念體在病床上徘徊著,僅能看著自己那已失去生命的肉體被醫護人員送走,卻沒有絲毫的留念,只能在死後不斷的感謝著醫生通過我的安樂死提議。

今年的我已邁七九,剩下不到一年就將迎來八十大壽,但是我無法再忍耐這苦痛,身體的病痛不斷折磨著我,總感覺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吃藥。

而且,最令我無法忍受的就是一個人在家中的孤寂。

二十幾年前,老婆出門買菜的途中被酒駕撞死,賠償金額雖然可以讓我餘生無憂,但是家裡原本還算熱鬧的兩人,卻只剩下我一人。

至於家裡那唯一的兒子在外地工作,鮮少回家,只會寄生活費回來,還有僱請定時的看護來帶我去醫院領藥。

從以前我就希望他能多回來,但總推托著無法回家照顧兩老,令我這老人家實在有些感慨。

-*-*-*-*-*-*-*-*-*-

「什麼!?死了!?」一名男子接到來電,有點驚訝的喊出了聲。

「怎麼了嗎?」一旁的同事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著了。

男子先是雙手撐頭不發一語,過了一陣子,才又緩緩道出似乎有點勉強的話語。

「沒事,先把這份企劃完成吧。」

那位同事似乎還想追問,但是看一旁的同事那副姿態,似乎問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只好繼續埋首工作。

怎麼會那樣,爸怎麼去申請安樂死......

心中思索著剛剛聽到的電話內容,一邊動手打著企劃書。

「你還好吧?」同事試探的問著。

「沒事,我沒事,快點做完下班吧。」

怎麼能這樣未經家屬同意就執行呢......

怎麼能連告訴我都沒告訴我呢......

怎麼能這樣擅自的就......

越想越氣憤,手中的企劃書也無法繼續撰寫。

「對不起,今天我先走了,幫我跟上頭說一下,我父親過世了。」

「咦?呃,好,你快走,等等上頭那邊我幫你應付下。」同事被男子嚇了跳。

「謝了,回頭再跟你謝過吧。」

「不用了,你快走吧。」

那名男子點頭致意後就快步離去了。

-*-*-*-*-*-*-*-*-*-

台灣在2014年的時候通過了安樂死法案,民眾也因為支持與否的關係分成了兩派,其中也有在野黨介入抗爭,但是最後通過就是通過了,民眾的抗議政府似乎也聽不到似的,一味的決定通過安樂死法案。

到現在2015年了,台灣已經執行了上百件的安樂死,其中有幾件零星的抗議,卻不成氣候的只佔了媒體的一小篇幅而已。

而人權團體也一直在要求政府應該重視人權,撤除安樂死。

-*-*-*-*-*-*-*-*-*-

『沒想到他還會擔心我啊,都等到我走了才來關心,癌症從發現的二期到末期都沒來看過幾次的。』我徘徊在上空,看著自己的兒子從公司出來,開著車似乎是要趕往位在台北的醫院。

「可惡,那該死的醫生居然...」

他嘴中的碎碎念不曾停下,車速也直線上升的飆著。

『這麼擔心的話,怎麼當初不多回來看下我呢,就只會丟個看護照顧我...還是我這樣想太自私了?』我思索著。

『是說開太快了,兒子,慢點啊。』看著那早已超速的儀表板,我有點擔心會出事。

幾個小時後,他到達了醫院。

進入醫院大門之後直接向著櫃檯走去,大吼著:「我要找楊○!」

「先生請您冷靜點。」櫃檯人員似乎在防範著他。

他也察覺到了這點,於是深呼吸之後換成禮貌的語氣又問了次:

「不好意思,一路趕車上來有點情緒抱歉,請問楊○醫生是在哪科服務呢?」

「......」櫃檯人員用著有點疑惑的眼神瞧著他,似乎怕發生醫療暴力。

為了想儘快的見到醫生,他耐住了性子,說著:「拜託了,我爸在這受他照顧,我想去當面道謝下。」

「從那邊電梯搭到五樓右轉直走到底,醫生在那科服務,今天他有上班,你找找應該就在那。」櫃檯人員好心的指向電梯的位置。

「謝謝。」

他快步步向電梯,焦急的等著電梯。

豈料電梯還在十幾層樓,終於耐不著性子的他往一旁的樓梯直奔而去。

二樓......

三樓......

四樓......

五樓!

三步併兩步的奔上五樓,一邊觀察著擦身而過的醫生,繡在其制服上的名字。

「楊○...   楊○...」

突然看見一名醫生從廁所走出來,看了下制服前的名字,他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抓起醫生的衣領,把整個人懸空舉起。

「先、先生,請你放我下來。」

正巧在沒什麼人煙的廁所前遇到了那位醫生。

「你,就是你對吧!把我爸爸殺掉的那位醫生!」男子怒氣沖沖的抑制著似乎隨時會爆發的音量,語調充滿了憤怒的情緒。

「有話好好說,你不放我下來的話,我會大叫喔。」冷靜,醫生緩緩的吐出這句話。

男子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醫生的求救,於是把醫生放了下來。

就在醫生還在整理被扯亂的衣領時,突然肚子挨了男子的一拳。

「嗚......」強勁的一拳把醫生打回廁所裡,跌坐在地。

「你,為什麼,要殺了我父親?」

「你...你是誰......」

「今天被你安樂死的那位老先生的兒子。」

「啊...是嗎......」醫生似乎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你等著,我要請律師控告你!還有這間醫院!」

「原來你就是拋下父親不管的那位兒子啊......」低聲嘆了口氣。

「你說什麼?」

「沒事,你父親看到你這樣子肯定會很失望的。」

「你又認識我父親了?你不過是殺了他的殺人兇手而已!」

「我不敢說我有多認識你父親,但是我認為在他患病的這段期間,我陪伴他的時間比你還長。」

「唔......」男子似乎有點自知理虧。

「又如何!我有幫他請看護,也有每個月匯給他錢!你有嗎!」大吼著。

「唉......」嘆了口氣,醫生似乎也不打算呼救。

「反正你殺了我父親!我一定要把你們告倒!」

「如果你認為這樣你父親會開心的,那就去吧。」醫生不在乎的臉上透露出了嚴肅的氣息。

-*-*-*-*-*-*-*-*-*-

不久之後,男子的事情透過媒體還有網路各種媒介等傳了出去。

『男子控訴醫生殺父   正在尋求法律途徑』

『[爆卦]安樂死同意單上的簽名與本人簽名差很大』

『安樂死是否罔顧人權?』

『網友指出醫生疑似假冒簽名   偽造文書』

...

...

...

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情越鬧越大。

與當初的事實有了非常大的出入。

幾天後,群眾走上了街頭,佔據著凱道。

「我們先請到第一位家屬。」負責主持這抗議活動的人,將手上另一支麥克風遞給了她。

「大家好,非常感謝大家來到這裡。」他先低頭致意了一下。

「在這邊我要說一下我的故事。從小我爸爸就不知去向,留下我和媽媽兩個人,我媽媽一手把我拉拔長大,她努力工作供我讀到大學,中間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跨過去了,到我出社會至職場上班時,我們兩個人生活都過的好好的...」

故事說到一半,她拭了拭淚。

「在我想著終於能輪到我回報她的時候,卻在工作時接到一通電話,冷淡的告訴我媽媽去世了,在突然間逝去了,在我們家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就被執行了安樂死!」

「你們說安樂死該不該廢除!」

「該!」台下發出激烈的回響。

語畢,把麥克風交給了一旁的另一個人,下台時掌聲不斷。

「有想上台說話的民眾都可以到後台做登記。」

接著又有幾位民眾上台。

「我姊姊笑著跟我說她想試試看安樂死,我以為她只是跟我開玩笑而已,沒...沒想到幾天之後她真的被安樂死了......」

「能笑的那樣開朗的姊姊我才不相信她會去做安樂死!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哭哭嘶嘶從麥克風傳出。

「要是政府不開放安樂死就好了!你們說對不對!」主持人在一旁幫腔。

台下也鼓譟的回應著:「對!」

「我們的政府是殺人兇手!」台上的人說完這句之後把手舉告,似乎要台下的人跟著喊。

「我們的政府是殺人兇手!」台下的民眾也不負期望的吼了出來。

夜已深,台北的街頭顯露出疲態的冷清,但是民眾的情緒卻依舊高漲。

「我們要在這裡直到政府撤下安樂死法案!」

「喔!」

-*-*-*-*-*-*-*-*-*-

「唉,怎麼變成這樣了呢。」醫生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手上拿著剛熱好的湯喝著。

不過就一週的時間,自己的立場已經蕩然無存,就連原本該上班的今天,也因為醫院怕媒體的採訪還有抗議者會吵到病患,希望他能暫時休假。

此時突然聽到家門外傳來說話聲,醫生警覺的把電視開到靜音。

「喂,就是這裡吧,那位楊○的家?」

「嗯,網路上肉搜出來是這裡沒錯。」

「找錯的話怎麼辦?」

「啊啊,要不然先按個門鈴看看?」

叮咚、叮咚

在門後的醫生聽的一清二楚,但苦於在他們就在前門堵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110...110...110...」喃喃著。

叮咚、叮咚、叮咚

醫生有些緊張的拿起電話打了110。

「喂!裡面的人快出來啊!」

「喂,我、我要報警,有人在我家門口叫囂,似乎要對我不利,我、我家的地址在台北市中...」

「唔......」

話才說到一半,突然頭上挨了一棍,頓時失去重心暈倒在地。

「讓你開門不開門,你這殺人醫生,還想打電話報警?」

三個大男人站在醫生旁邊看著醫生。

「你..你們要什麼我都給你們......」

「在你手上失去多少生命了你說?我們需要你這殺人兇手的施捨嗎?」說完又是一棍。

醫生頓時暈厥。

「什麼嘛,這樣就昏過去了?」

「喂,我們快走吧,警察可能要來了。」

「嗯,走吧。」

三人離開了。

但是廚房的瓦斯爐卻還在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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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最新的消息,那位殺人的醫生在家中被燒死了!」台上的主持人宣布著消息。

「雖然我們不該為人死而高興,畢竟他也是醫生,也救過不少人,所以在此我們先在此默哀。」

台下一片沉靜。

約莫三十秒後,主持人把麥克風交給那位男子   -   本次抗爭的發起者。

「雖然我們可以替他感到難過,但我更是替我父親感到難過!因為我無法親手把這位醫生送進牢獄裡接受制裁!世界上少了一個殺人兇手我們也不該為他如此悼泣,更要為在他手上送走那一條又一條的性命哀悼!」

「我們應該要抗議這個政府!害死我父親!也連帶害死了那位醫生!」

「抗議這個無能的政府!」

在台上,他帶頭的喊著,台下也很一致有節奏的回應著「抗議!」。

「你們說安樂死該不該被通過!」在台上,他拿著麥克風聲嘶力竭的吼著。

「不該!」台下複誦著。

「這個腐敗的政府,那些高官立委是不是都該下台!」

「下台!」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著。

「我爸爸生前笑的這麼開心,怎麼會想去做安樂死!」

說完又停頓了下,抽泣幾聲,似乎紅了眼眶。

「一定是醫生覺得我爸爸很麻煩,才會想把我爸爸弄死的!而且同意書上的簽名,根本不像是我爸的字跡!原本我要協同律師控告醫生偽造文書還有殺人罪的!不過如今看來已無法實現。」

語畢,他把手上的訴狀撕成了碎片,扔在台上。

「喔!」台下群眾的激憤在凱達格蘭大道上響徹。

「你們說,台灣該不該有安樂死!」

「不該!」、「政府無能!」、「總統道歉!」台下各種言論甚囂塵上,而在台上主導這些抗議群眾的兒子,心情也更加激動。

「我們應該要求政府撤除安樂死相關法案!」

頓了一頓,台下的群眾也安靜的聽著。

「政府通過安樂死只是把自殺的數字下降!利用低自殺人數來創造當今社會景氣的復甦假象!」

「總統下台!」台下突然有群人喊著要總統下台的言論,像是野火春風般的蔓延到了數萬人身上,頓時整個凱道都在喊著「總統下台!」

此時台上的男子把麥克風交給了另一旁剛上台的男性,群眾見那一身西裝筆挺上台又趨於安靜。

「大家好,我是廢死聯盟的執行長。」那位男性上台之後先自我介紹。

台下似乎有股不小的騷動。

「我知道有大多數的人都反對廢死,不過今天我來到這並不是為了廢死的議題。」

「喔!」台下隨之附和。

「我想說的是,所謂安樂死不過是想把殺人合理化,此舉只是讓自殺變得輕易,根據我們的統計,去年自殺人數的確是比未實施安樂死的時候還低,但是加上安樂死的數目,卻是超越了未實施安樂死的數字。」

稍微清了下嗓子,他又繼續說著:

「而且政府為了減少健保的赤字,所以才通過了安樂死,這種行為簡直是低劣!」

「喔!」台下的觀眾跟著附和。

時間流逝著。

抗爭持續著。

-*-*-*-*-*-*-*-*-*-

『沒想到我死了之後居然有這麼大的效應......』我感慨的嘆氣。

看著台下的抗議場景,聽著醫生被活活燒死的消息,我心中百感交集。

『哈哈,真苦了你孩子呢。』醫生從一旁出現。

『咦?醫生你怎麼......』我有點訝異的看著化做思念體的醫生。

『啊啊,這個別在意了,你不也化做思念體了嗎?』

『算了吧,安樂死明明就是一個很不錯的法案,卻因為我的死而這樣抗爭,弄的政府裡外不是人...』

『......這就是台灣啊......』一旁的醫生嘆了口氣。

『抱歉啊醫生,還把你牽扯進來,害了你我真是萬分抱歉。』看著一旁被連累的醫生,我好生內疚。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幫我安樂死、通過我的安樂死,要是我現在還活著,也只是鰥寡孤獨、毫無意義的活著。』

我有點靦腆的,說出了我最想說的那句話:

謝謝你,醫生。

『沒事,反正我亦了無牽掛,能再次聽到你跟我說謝謝,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語畢,我倆就此消失。

-*-*-*-*-*-*-*-*-*-

隔月,因為民調持續低落,加上民眾的抗爭不斷,政府為了2016年的選票,廢除了安樂死法案。

作者語:

本篇作者久未動筆,因此可能有著文筆差的通病,還請見諒。

而這篇的起念是因為洪某的案子,讓鍵人有了動筆的念頭,但由於本鍵人並無參加任何社會運動的經驗,所以參加了308反核遊行來做參考。

在反核遊行中採集到不少素材,正打算動筆時,沒想到才不到半個月,又爆發了太陽花,而鍵人在因緣際會的去觀摩了青島東路上那群靜坐的學生,這週也湊巧的因為參觀機構的關係,舊地重遊,更甚到濟南路聽講。

鍵人在此並無固定的立場,對服貿及核能等議題並不支持亦不反對,並不是說當株牆頭草,只是明白了利弊所以才站在中間,同時鍵人還是無神論者,所以那個幽靈的部份鍵人就寫作思念體了,還請閱眾並不要過度解讀。

最後鍵人想表達的是:「可以質疑自己,但請尊重自己;雖去質疑他人,也請尊重他人。」

聽說寫書的人自稱筆者,那鍵盤打字的就叫做鍵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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