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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的氣味社會組--冬天的飯

四季的氣味—冬天的飯

        這一夜細密的雨無聲無息的,溼潤了大地,也溼潤沉靜的夜,使她更加穩妥悠長。室外潮溼的空氣寒冷、清潔,必定使人神清氣爽,但睡在夢鄉的我好似被完整的安然與甜蜜覆蓋一般,自然捨不得醒來,床柔軟而舒適,不知不覺就丟掉了身體般輕鬆。

        在廚房一盞小而白亮的日光燈下,媽媽勤勞慈愛的身影又在忙碌了,只有小飛蟲繞著那光暈左飛右跌,陪著媽媽在狹小的空間裡展開熱鬧的生機。為了一頓頓豐盛營養的早餐,媽媽她比誰都早起。先仔仔細細掏洗米粒以熬煮白粥,在滾沸的噗嚕噗嚕聲中,攪拌暖胃的溫香;接著切蔥打蛋,油煎一盤香噴噴的蔥花蛋;再來扔蒜片、拋菜葉,清炒高麗菜最是味美香甜;此刻小烤箱中還擺著三兩條台式香腸,當油脂的香氣隨著微微爆裂開的皮膜穿過夢的高牆,竄入鼻腔深處時,肚子再也忍不住咕咕叫,食物的魅力在寒冬時簡直叫人為之發狂,我立即翻身起床。

        小浴室有小窗一扇,總被我唰的ㄧ聲推開,象徵黎明降臨。正值隆冬時節,清晨時分夜幕仍低垂,只有陣陣清冷鮮香的泥土氣息隨著打進來的風,帶來新的一天,我趕緊湊過去,貪婪的深吸幾大口,果然精神大振。洗漱完畢後,已把剛剛賴床時做的美夢盡數拋去,如同馬可波羅撇下一個城市,再度啟程前往他方。      

        匆匆吃了幾口早餐,手錶上的時刻催已促著我上學去,雖是狼吞虎嚥的進食過程,但幸好飢餓的病藉由冬天的飯,被母親的愛給治癒了,帶著幸福,我騎上腳踏車出發,街道一如往常空蕩蕩,有些路段的柏油路面讓工人拋開多時,路就這樣赤裸裸的敞開,露出一截肚皮。

        我喜歡輪流以雙腳一上一下站著踩踏鐵馬,雨漸停,細細的車胎在泥土地上刮出一道軌跡,像切開沙灘。因為騎得賣力,所以汗水流得多,偶爾冷風驟起,迎面而來像一堵冰牆,世界與我頓時有了一種不相熟的陌生,淒冷的感覺使我緊繃的像一根易脆的棍子,轉彎時我如同機器人那樣不靈活。

        到校早修的時候,天總還不夠亮,陰霾籠罩我們,學生依靠著教室裡的日光燈寫考卷,因為冷,原子筆的尖端異常滑溜好寫,只是腦袋打結。一天,往往是一節考過一節,就渡過了,只是當我們苦思著答案時,朝陽仍不來。在校的時間,最歡樂的時光也是吃,當同學人手一樣從合作社裡買來的熱食:黑輪菜包炒米粉貢丸湯……,笑鬧聲便流淌在各教室與走廊,這時候,教室內的奮鬥者都成了自由奔放的生活家,或坐或站;吃著笑著,人人妙語如珠,誰又有剛剛考試時的呆傻模樣?

        工作後我搬到台北生活,冬天更冷了,忙碌一整天,過了晚餐時刻肚子特別餓,但超商也沒剩下多少飯盒可供選擇,珍惜的享用著微微透露塑化味的便當,微波後塑膠氣味擋不住,來來往往的人群香水汗味相互雜沓,除此之外便什麼也聞不到了。

        而我飢餓的病,只能等待過年返鄉時,才能稍稍痊癒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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