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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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陽光燒得萬物成了焦炭，遠方扭曲變形的道路讓人看了暈眩，就連英勇的「騎士們」也懦弱地只能藏在陰影之下，眼巴巴的瞪著頭上的號誌燈。明明是夏季出生的孩子，但我卻怎麼也無法誠心喜歡上這季節。在過於炎熱的日子裡，就連獅子也會失去追逐獵物的樂趣，只想待在樹蔭下乘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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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個讓人心浮氣躁的季節裡，讓人更難以忍受的是空氣中總是飄浮著一股異樣的氣味：汗味，更準確來說是「男性的汗臭味」！這話說來好像帶著性別偏見，好像男生的汗就特別臭，對他們有歧視似的；但老實說根據我的多年觀察，「臭男人」這形容不是偏見，而是事實。我自己有在打女籃，常常也在練習或比賽過後沉浸在一股汗味當中。那汗味當然也會有臭的成分在，但如果和運動完的男人比較，那簡直是身在芝蘭之室和鮑魚之肆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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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性的汗臭味有時足以抵過一群女生的汗味；這不是我隨口胡言，而是因為我的身邊的確就有這樣的一位男性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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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魚尾，是學校表演社團認識的朋友。魚尾的體格壯碩，嗓門大，個性爽朗，夢想是當一名演員，不過整整大學四年在劇場打滾的他基本上後台的勤務樣樣通。對我個人來說，魚尾唯二的缺點大概就是「汗腺發達」跟「汗臭了點」吧。我當然曉得這是體質關係，不是他自願的，他也常為此感到苦惱，總在背包裡備了一套替換的衣服；但不管理智上再怎麼體諒這件事，我的感官仍會反射性地停止呼吸幾秒鐘，直到確定能重獲新鮮空氣才恢復正常。然而這是短時間的應變方法，今年夏天社團因為要北上演出音樂劇，團員幾乎是日夜相處在一塊兒，這時候待在光走路就會出汗的魚尾旁邊，就成了我最大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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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這次的夏季演出恐怕會因為那汗味而蒙上層薄薄的灰，那異味會在日後成了演出辛酸談之一；但實際上卻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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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的公演中，魚尾的角色並不是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演員，而是退居於幕後的工作人員。原先這部作品該有兩個製作人，但其中一個製作人因為個人壓力關係而離開，只留下魚尾一人扛起這重責。在製作中期時，原本的舞台監督也選擇退出，魚尾照樣是扛下了剩下的工作。這次演出參與的人本來就少，舞台監督和另一名製作人離開後，我們團隊中專門負責幕後工作的就只剩魚尾一人了。他一個人得和許多公司談演出曲目的版權，得為演出用的器材跟道具奔波，得隨時盯著演員的進度跟排練狀況，得到處找人來幫忙一些現場表演時瑣碎的工作，甚至就連在搬運重物時，他也總衝在我們幾個女生前面，一聲不吭地把重物搬到指定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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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那一滴滴的汗珠會在魚尾的身上積蓄成一片湖泊，而在這次的夏日演出中，我總覺得魚尾那些為了讓音樂劇表演順利而流下的汗水，說不定早就能成為一片海洋了；充滿了鹽分結晶，在夏日艷陽下閃閃發亮的汪洋。至於那汗臭味儘管比以往重上了幾倍，卻似乎不再那麼刺鼻而難以接受了。那氣味成了一個引子，牽引著今年夏日盛大、辛苦而美好的祭典回憶，而回憶上更銘刻著魚尾作為「真男人」的重要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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