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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房子裡的燈:媽媽的禮物

她鬆開了手,閉上了眼睛。

「媽媽……」

我掉淚了。

我從夢中驚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淚水還黏在臉上。

己經是十年前的事,至今仍歷歷在目。

天空仍是一片漆黑,看起來只是清晨四時左右。往窗外一看,鄰家已點起燈來。點燈的是廚房,鄰家的媽媽早已從睡夢中醒來,為子女準備早飯。

每次從夢中驚醒,我都總愛看着鄰家的媽媽,在灶頭旁邊,淋漓大汗的樣子。她流出的每一滴汗水,都是對子女一點一滴的愛。那種愛,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不是,我現在也沒有感受到--

母親對我的愛。

那種愛,只浮游在我的記憶中,偶爾也會想起,偶爾也會懷念,我的母親,她美麗的瞳孔,她美麗的一舉一動,她美麗的愛。

我的家沒有光,我沒錢繳電費。一般人認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我家都沒有。我家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機,沒有電冰箱,沒有電器。

每天晚上,我愛靠在窗旁,看鄰家的光,看我家沒有的燈光;看鄰家的媽媽,看我家沒有的母愛;看鄰家孩子的笑容,看我家沒有溫馨。也許,我羨慕着別人屋簷下的燈光,別人屋簷下的溫馨。

家中突然亮起來,燈亮了。

我知道,他回來了。

我焦急地跑到家門。

「我回來了。」

門前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歡迎回家,爸爸!」

我給予他一個溫暖幸福的笑容。

我的爸爸回家了,回到我的身邊了。我失去了媽媽,但我還有爸爸。雖然他一出門就是一、二年,但每次都會帶回意想不到的驚喜給我。去年,他帶了沙娜醬,一隻從外地來的小貓回家。這幾年,沙娜醬一直在我的身邊陪伴着我。

「紀,生日快樂!」

他從背包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送給我。

我接過盒子,說聲謝謝,便打開看看。

一條黃瓜躺在盒子中。

一種特別的感覺湧上心頭,眼淚掉下來了。

黃瓜是我最討厭的食物,也是媽媽最討厭的食物。不知有多少次,我坐在飯桌前鬧脾氣,不想吃黃瓜。討厭的食物,媽媽卻教導我要多吃,攝取均衡的營養。那時的我,沒把媽媽的說教牢牢記住,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後悔莫及。

媽媽為了我的健康,參考了韓式紫菜飯卷的做法,把黃瓜放在米飯的中間,喜歡壽司的我不知不覺地吃下了它。

母親去世後,這碟菜成了我最愛的菜式。

我一邊吃韓式紫菜飯卷,一邊回憶起媽媽無微不至的照顧,便掉下一滴滴淚珠。

「黃瓜好吃嗎?」

身後傳來爸爸的聲音。回憶中,媽媽好像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我不想看到它……媽媽。」

這是回憶中我的回答。

「嗯……黃瓜很好吃……」

這是十六歲的我,現在的我的回答。

鄰家房子裡的燈很美,不過,我家房子裡的燈,更美。

你的禮物穿越了時空,交到我的手上。

謝謝你!

你的人不在,但你的心仍在。

媽媽,我愛你!

By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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