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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離開之前:讓我回歸看幾眼

此起彼落的抽泣聲,看見底下的人圍著「我」的身體手忙腳亂,我不禁有種想笑的感覺。

我漂浮在天空中呢,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靈魂出竅吧,老天爺也真好心,癌症末期直接來場車禍讓我還能離開那殘破的身體出來散步,靈體比較無負擔。

反正那身體也不用急救了,我從這裡還是能感覺那具軀體的生命力正在流失中,也好,看的礙眼。

現在我該去哪裡呢?乾脆跟著他們一起去醫院好了,急診室也不是第一次進去,或許能看到之前的熟人也說不定呢,但其中一定沒有我的家人。

看著醫療人員對我的身體做出一連串複雜動作,感覺還真痛,還好現在我不在那裏頭,唉呀那邊的醫生已經在開病危通知書了,真是多此一舉。

突然感覺耳朵癢了癢,似乎聽到了微弱的哭泣聲,還呼喊著我的名子。我循聲飛去,到達的地方是我已經許久沒有看到的建築物,一個簡單的小平房,我尚未住院前的棲身之地,我家。

哼哼,或許他們正在歡呼著我這個累贅終於要走了吧,嘛,進去看看也好。不用推門我直接穿牆而過,原本以為會看見一場派對,結果只看見死氣沉沉的灰暗客廳。

爸爸憔悴的坐在沙發上,嘴上叼著早已熄滅的菸,手裡拿著我國小時期的成績單,我國小時成績都名列前茅,上了國中才慢慢爛了,他看那些做什麼?

一滴、兩滴,我看見那些微微泛黃的成績單染上了淚漬,我不禁愣住,從來嚴厲如同武士的爸爸,在哭泣,嘴裡喃喃念著的,是他一直恨鐵不成鋼的女兒的名子。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幻覺,我跌跌撞撞的飛去我房間,然後看到更為驚訝的畫面,媽媽坐在我的床沿,看著我的照片,眼淚撲籔撲籔的落下,我不禁心揪了起來。

為什麼?明明先放棄我的是你們,現在再來看著我的東西緬懷過去不覺得晚了嗎?我打架吸毒時、我得癌症時你們不也不聞不問,何必到現在才來感到悲傷?

快速飛到閣樓,那是我之前不被人諒解孤獨時最愛去的地方,結果看到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人在裏頭,我的妹妹。長相可愛甜美,總是博得父母歡心,成績也從來沒有下滑過,更遑論去做些不良的事情,跟我比起來就如同一個天一個地。

她也在哭,而且是抱著我偷偷寫的日記紙張嚶嚶哭泣著,原來把我吸引回來的哭聲,是她的,她是我最討厭的人,並不是那些雲泥般的差別所致,而是她在高中畢業前搶了我的男朋友,經過這個打擊後我又接到得了癌症的消息,憤怒的我就把所有過錯怪罪給她。

但現在她脆弱的撫著我的日記,嘴裡輕喃著「對不起」,我才明白到原來她愛的是我,背叛我的不是任何人,就是我自己,喔還有那個男人。

看來是我錯很大,我突然把所有事都想通,他們不去醫院看我,是不敢看見我日益瘦削的身體,他們會不捨會心疼,所以他們會像現在為我哭泣,如果他們拿到了死亡通知書,大概會直接發狂吧。

感覺到自己形體開始模糊,我的時間也要到了吧,老天爺你給我的這個懲罰真狠,讓我在死前親眼看見一切,讓我在後悔中死去,好吧我想我也只能接受了。

至少在離開之前,我看見最後幾眼,謝謝你們世上最愛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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