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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是種暴力。

      血緣是種無法躲開的暴力,無論用任何方式都無法切割,始終都流動著的相同血脈。

      人說虎毒不食子,也有人說家是最溫暖的地方。但有些人就是不適合做人父母,有人為權為勢為財為利殺了自己女兒兒子,有人貪圖享樂罔顧子女生命安全,有人將心中不滿發洩在懷胎十月的孩子身上。

      曾經,她不解,不是都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無媽的孩子像根草嗎?怎麼她完全感受不到她像個寶。更別提歌曲裡唱的我的家庭真可愛幸福美滿又安康,她從未感受過何謂幸福美滿又安康,更不覺得她的家庭很可愛。

      雖然她的父母沒有為權為勢為財為利殺了她的手足,也沒有貪圖享樂罔顧子女生命安全,更沒有將心中不滿發洩在懷胎十月的孩子身上。但,她始終不認為她生在幸福快樂的家庭。

      在她的記憶裡,父親是賭博、酗酒、暴力的代名詞,但他非流連賭場,他只是在家裡就要斷糧的時刻還只顧著在朋友家打牌,對家裡不聞不問;他也非電視上說的那些酗酒的人,喝得整天醉醺醺不醒人事,滿身酒味,他只是每天都要喝酒,喝酒就容易暴躁,就容易一言不合動手使用暴力。在父親不喝酒的時候,家裡的氣氛還好些,但只要他一開始喝酒,她總開始提心吊膽,不知父親什麼時候會像顆炸彈被引爆,對母親動手。她不只一次看過如廢墟般還沒整理的現場,一次一次她的心越來越麻木。

      母親不像新聞裡的一些受虐婦女,會把丈夫的暴力轉嫁到子女身上,但她卻不知道,隱忍縱容也是對子女的一種傷害,明明她可以調整她的態度,卻任性的與父親硬碰硬。不是沒勸過母親離婚,但母親總說他們這幾個孩子還小,不能沒有父親,她卻沒想過長時間的恐懼害怕不安反而是對孩子最大的傷害,哪個孩子希望父母離異,她卻在這樣的環境下由擔心難過父母離異轉而變成期盼,又在明白父母不會離異後對一切麻木,心也變得冷硬。

      那時,她總想著她要快點長大,像姊姊們上了大學去外地念書就看不到了,她從羨慕到忌妒到怨恨,為什麼姊姊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她卻不行,為什麼姊姊們自己逃走了卻把她丟在家裡,只因她年紀尚小不得不仰賴父母過活。長大了,她也離家了,雛鳥們都已長大振翅高飛。

      她一直希望有著自己的一個家,但對初出社會的新鮮人而言,台北居大不易。於是她和姊姊們分租一戶,她以為她能開始擁有所謂的幸福家庭。不用提心吊膽父親爆發,不用看母親哭哭啼啼,還和血脈相連的姊姊們共住,但,她錯了。

      大姊遺傳了父親的霸道,二姊遺傳了母親的任性,或許是年紀差異太大,或許是她們只看的見自己。她病了,她們未曾發現;她受傷,她們認為她誇大了她的傷;她受挫,她們認為是她太草莓沒有抗壓性;她求救,她們只站在她們的立場卻未曾替她著想;她淡漠,她們說她沒有姊妹情誼;她疲憊,她們要她不要自以為可憐一副她們都虧待她的模樣。

      她無從選擇降生在哪個家庭,更無法選擇手足,她無法抹去身體裡相同的血液,但她可以生活裡血親的痕跡。不是沒想過就此放棄,不再強求家人的關懷,但孺慕之情似乎是人與生俱來的本來,她總是不願就此放棄,她不想在世上孤零零的一人,她羨慕受傷難過可已逃回家裡的朋友。

      終於,她能承受的已到極限,她終於認清有些人就是註定沒有所謂的親緣。       她搬離,獨自一人居住在狹小的套房內,逢年過節偶爾相聚說說笑笑,反正人多不想說話就當聽眾,一頓飯也花不了太長時間。散去後,她再獨自回到屬於她的小窩。她們仍是名義上不可否認的一家人,誰也沒和誰鬧翻,實際上,她清楚明白在心底屬於家人的那個位置已空盪許久。

      血緣,最暴力的地方在於,想躲卻躲不開,想放卻又渴求伴隨而來的親情,對親人失望傷心難過卻又無法像拋下友情、愛情那樣的決然,拋下後,終其一生,卻又註定在心底留有一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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