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

    很多個夢同時上演，在早晨的霧氣裡氤氳徘徊，然後從床頭漫出。

O8vd15tnr3IST7B9o6eYKywF4MGcujiCaUzspqlA

    人們日復一日碎念著同樣的台詞。我瞇起眼直視窗外尚殘留的幾道日光，微小的塵埃懸浮在光芒裡，一旁的K把自己窩進沙發，聚精會神盯著不斷變換畫面的小方盒，活像一顆巨大的馬鈴薯。

cuC8yiI95xwjEYtorGs0VJ6fNA1gmZ3SPbLBdKXe

    轉過頭突然想問K幾個問題，於是便出聲。明知他討厭別人在他看電視時打擾，卻還是執意這麼做。果然，K輕易忽略我的提問，只是摸摸我的頭，以為是感到無聊了，叫我去找點事做，要不就陪他一起看電視。然後復又被電視裡傳來陣陣笑聲給牽走思緒。

hNpK0WT81AJDvZXI3eOGjqwu4sLFmlMRU7C5SiEb

    從側邊凝視他瞳孔裡映著的細小光點，我思考幾分鐘，悄悄離開客廳。

hskeQgpRYTjOFWSZxL19cHuz3diVN0EKl2b4PMXq

    K住在公寓六樓，雖然稱不上大格局，倒也算舒適。客廳和廚房是打通的，所以吃飯地點並不侷限於飯桌。對K來說，沙發是最合適的選擇，或許那些嘈雜的聲響可以讓他戒斷現實，稍稍脫離沸騰的盆地城市。那些帶著面具的臉孔陌生而犀利，擺弄僵硬的肢體演著令人費解的戲碼，K看著，卻笑了。大抵是熱鬧的吧，我想。

db0OEQeu5B8qX6czFUA9CisRowNZr4WH37PxgVvD

    時針劃過鐘面上大大的羅馬數字「六」，K終於捨得離開沙發，窗外卻下起雨來。剛開始雨絲如針，轉眼竟成滂沱大雨，天空濕漉漉地染成一片墨黑，覆蓋上我們出門覓食的念頭。K站直，愣著望向窗外，神情失落，彷彿雨落下在視野可及之處，盡是憂鬱無邊。

m5F2pQsOPxDjwUMdft7ngAioNG0acXrqW9SvHYJ3

    突然就想起相遇的時刻。名義上屬於初春，實際卻是遲到且漫長的冬天，我繞了兩個街區才到達公車站，也許是在等人？此刻唯一可靠的記憶似乎也被時間掩埋，有些遺忘了。只記得小城市裡微光頓時成了指引，尤其是老公寓前的巷子口，路燈散射出橘光冷不防灑了一地，正好漫到K的腳下。

CxYHDfrWOiyBsAkTQvhXUPn806NLd43mItwoSM59

    同時停下步伐，地面上霓亮的光暗淡了會，我們的影子重疊，搖晃著，像是跳著試探的舞步，只是光影作祟。眼角餘光印下彼此的輪廓，我繼續朝巷子深處走，K在另頭大聲一喊，極低極厚的聲音很快便散了開來，沒有回音。

0UdBaK6O12DhLEuim4HC7Ml8wpXg9bvY5tN3fqxz

        經歷幾次換季時節必會併發的過敏週期，時常在現實重現擦肩而過的場景，此時反而成了無聲的相同頻率。偶爾K會打破沉默，說些關於電視節目的趣事，我試著扮演提問者的角色，即使多數時候我們無法產生共鳴。

EspFUaIVZ4yY5QKNX1vo6BJRcjT0bkAeM7tPufdC

      雨停了。察覺到公寓樓層間的燈泡換了一個，原本昏黃的光便得白且刺眼，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蟲和飛蛾肆無忌憚地繞圈飛行。振翅間落下的鱗粉和著灰塵在空中極慢極緩地移動著，像低倍速放映的影片。走在前頭的K按著電梯鈕，一邊催促我進電梯，一邊嘟囔著他的小方盒。

9Ox5qDFngsH7EYSA2RLG41yTdhIP8aof0Nb6zil3

    只有光還亮著。K摸摸我的頭，彷彿整個世界都彎下身來，散亂的夢被拼湊成記憶。我們的影子凝聚成小黑點，仍舊是自己的角色。主人和寵物，男孩和一隻貓。

IANweC5EBFi2rvaod7s0cUMOqPp6yju1mDSXWKx9

2UpCWF8vSeswTQxngmq3OIJyf1YEMRXrBuZtkPD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