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都能拋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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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在蒙古與浙江兩邊流浪,我很喜歡一句話,流浪是牧羊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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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個夜裡,我和月麾在浙江大學裡遊蕩,月麾說他想讓我看看他的大學,然後我看到的是一整片的漆黑。偌大的校園裡只有寥寥幾盞銀白色的路燈孤單的佇立著,我和他沿著一潭墨黑的湖堤走著。我問他那湖叫什麼名子,他說因為太小了沒有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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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潭無名的湖。小嗎?此刻的夜裡卻是無底的深淵。平靜無浪的湖面下有著波濤洶湧的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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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絕望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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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月麾你的大學真是漆黑阿!”月麾說:“是阿,是挺漆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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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們就這麼的長大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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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這麼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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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仰望天空,沒有星,沒有月,只有無盡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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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讓你選擇你還會當醫生麼?跟隨著大人牽給你的引線一步一腳印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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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也許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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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麾背過身凝望著樹隙間幾尺外微弱的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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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那時候的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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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靜,一顆小石子墜落在那一片黑色的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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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月麾走了。臨走前他和我說抱歉,因為瑩瑩的預產期快到了。我和他說去吧。好好照顧嫂子,不用擔心我,我會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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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麾的臉上依舊掛著歉意,我看著他靜靜的關上車門,忽亮刺眼的車前燈,我抬起手擋在自己眼前。然後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只是喉嚨一陣發緊,熾熱的眼淚從臉頰上滑落,啪嗒的打落在寂靜的夜裡。我突然想起了韓紅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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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起,沒有落,沒有悲喜的佛。指關節黑色,眼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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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可以聽見馳騁在草原上馬蹄的聲響。是誰說過,我噠噠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那我回到浙江是否也是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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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家,因為我找不著家。我獨自一人在深夜裡流浪,我穿過了冰冷的醫學大樓,黑色澄淨的湖泊,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蒼白的路燈照著我一身滄桑。身後拖曳的影子拉著我回想起過往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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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切都成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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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感到這麼的失落和惆悵,面對著這一整片死氣沉沉的黑,整顆心晃晃的往下墜。我開始懷念起蒙古草原上的那一片廣闊無垠的天空,至少有滿天星斗不會那麼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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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次又一次的問著蒼天,給我的卻只有寂靜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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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月麾說他不知道。蒼天給我的答覆讓我不知道。我開始變得和曾經的月麾一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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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麾,你知道嗎?其實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這麼勇敢,能真的義無反顧的追尋自己的夢想。當你和我說出那句不知道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的心裡是怎麼想,或許也是和我一樣複雜。你是個乖孩子,至少在大人的面前。如果我們都能拋棄現實,如果我們都能義無反顧,那麼,是不是都能更看清自己,不會再那麼的迷茫?哪裡才是屬於我的地方?我一直在衡量。現實與心靈之間能達到平衡嗎?那夜若能有一顆星指引我也好,誰能告訴我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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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3日 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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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你問我的問題在和你分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和你同樣年紀時候的我的確是迷茫的,又或者是說我敗給了現實的殘酷。並不是沒有夢,而是顧慮的太多,而放棄了。那夜我並沒有誠實的告訴你我最原本的夢想,那是因為我怕,在說出那早已被埋葬的夢想時我怕我無法克制自己。在你和我說我是你的模範時我真的很感動,但老實說,真正直得模範的並不是我,而是你。我很羨慕你有那樣追逐自己夢想的勇氣。如果我們都能拋棄現實,那麼是否就不會有那親手埋葬自己夢想的痛。對不起,沒和你說出實話,因為我沒辦法去看,那荒蕪裡我孤單的它。 2012年8月23日 月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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