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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風箏

妳早已然遺忘凝睇著天空的那種悸動。妳曾用單調的黑色墨水,細細地描繪著那令妳神往的色彩。妳試圖將它投映在文字裡,一次又一次地。

 

如何的濃稠,如何的眩目。

 

如何的附著在妳的瞳孔上,如何的流轉,如何艷麗。

 

 

 

一切妳的熱情在這些日子裡燃燒殆盡。在鏡中,你企圖找回昔日妳的倒影;從每一縷髮絲、睫羽、神情,還有肌膚的紋理,再一次地檢視一遍。

 

妳瞇起眼,感到眼眶發熱。

 

那些逝去的記憶真的就是那樣一無是處了,是吧。

 

 

 

電話響了,與另外一個世界牽起了一線連繫。妳彷彿跨過許多無形的薄牆,聽見了那些在妳耳際嘈雜的聲音,乾澀扭曲如同壞掉的錄音帶。聲音愈漸混濁,蓋過了鈴響,蓋過了現實;妳被扯入了過往的漩渦裡,持續掙扎著,持續地仰起頭……

 

妳感覺得到冰冷,但是疼痛漸漸麻木了。

 

 

 

「喂。」妳捉起話筒,救命繩索般的電話線傳來那個世界的聲音。

 

「喂,猜我是誰?」聲音略微高亢。

 

妳沒有甚麼心情,但仍配合著玩陳舊的遊戲。於是沉默了一會兒,隨便猜了幾個名字,那些在妳混雜的思緒裡還能記住的。

 

「不對。妳該不會真的忘了?真是太過分了。」

 

 

 

妳微微蹙起眉頭,發覺這樣的語氣有些熟悉。金燦的陽光無聲無息地流入靜止的室內風景裡,突然妳感覺到時間的流動,秒針的聲響逐漸地清晰。

 

「小未……」妳的聲音有些飄忽,呢喃般的念著熟稔的名字。

 

「啊,答對了。」小未輕輕地笑了起來,妳似乎能想像她的雙眼瞇成直線的樣子。

妳們沒有重點的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小未的語調就一如妳記憶裡的那樣,聲線高揚、輕快,帶著一絲暖風般溫軟的笑意。

 

妳不曉得她是否還是一頭黑色柔亮的長髮,可是她的模樣在妳腦海裡愈漸清明。明亮的深褐色眸子,總是笑彎了的眼尾,兩頰深深的酒窩。

 

 

 

「對了,我是有件事情要告訴妳。」小未突然說。

 

「什麼?」妳沒有多想,反射性地問了出口。

 

「我要出國了。」小未的嗓音幽幽地、幽幽地穿越了妳腦海中過去的畫面:「這個暑假才決定的,所以想打通電話和朋友們道個別。如果有空的話,最近我們見個面吧?雖然早就有想法了,但還是很捨不得呢。妳呢?這些日子妳都在做什呢?」

妳忽然感到自己與小未的距離變得很遙遠,一時語塞了。也許有些妳以為依然如故的都已經變了,而妳不願接受事實而已。所以妳走不出去,所以妳仍在這裡。

 

 

 

「放風箏。」妳淡淡地、嘆息般地唸道,妳想小未會懂得:「過去這段日子,我只是在放風箏。」

 

妳緊緊捉著一條脆弱的、纖細的軟線,這一頭是妳,令一頭是妳愛的那片天空。妳以為風箏會帶妳飛,可是風太銳利,而妳太沉重。

 

 

 

於是它斷了線,它是妳再也捉不回、再也等不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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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2)


初雨:
我最喜歡妳的這一段:妳緊緊捉著一條脆弱的、纖細的軟線,這一頭是妳,令一頭是妳愛的那片天空。妳以為風箏會帶妳飛,可是風太銳利,而妳太沉重。
於是它斷了線,它是妳再也捉不回、再也等不到的夢。
感情豐富而不矯情,很好的一篇文章!
2013-01-29 15:23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妳哦!
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我有幾次點進妳的作品,不過一直沒有看完它;
因為你的作品數量很驚人呢……需要多花點時間。
我會找個悠閒的下午慢慢享受的:)
2013-01-29 17:44回覆

好喜歡「這一頭是妳,令一頭是妳愛的那片天空。妳以為風箏會帶妳飛,可是風太銳利,而妳太沉重。」
感覺好像希望了什麼卻又失去了些什麼的失落感 ?

大大好厲害好厲害 (拍手
加油哦 ! 很期待會有一樣經典的短文^__^
2013-01-28 11:5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妳唷。
我都是想到甚麼就寫些甚麼,
有時候是一些生活感觸,有時候就只是純故事而已。
很高興妳會喜歡:)
我也很期待妳下次的指教哦!
2013-01-28 15:51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