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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吃我—苦瓜

【賣苦瓜的少年】

他向左望去,祖師廟在燃燒。

他向右望去,空闊的沙洲在燃燒。

他在河岸坐下,鬱熱的水氳讓他汗如雨下。

推車上載了滿滿的白玉苦瓜,如夏艷的西北雨,沁脾退火又飽滿。

可雨不下,只是鬱悶着,雨後的涼爽人人喜歡,雨前久積的悶塞令人厭煩。

他打着赤膊,用掛在脖頸上已被汗水浸透的白毛巾徒勞地揩汗。

「來喔!來買好吃的白玉苦瓜喔!消暑清熱健胃整腸能解毒又能幫助消化,多種願望只要一根白玉苦瓜就能一次滿足,一斤五十,一斤只要五十,便宜賣喔!」

一名穿着淡粉色的短洋裝的少女走來,褐色的長捲髮優雅地在身後揚起,純淨得不染風塵,眼睛一亮的他正要招呼她,卻見到了她茶褐色的眼眸,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心想這原來是外國人,不敢開口向她推銷。

少女偏頭對他微微一笑,雖然無意跟他買苦瓜,那動人心弦的回眸頓時讓他精神一振,讓他打起精神準備對下一個來人招呼。

不久後一名除了衣着之外幾乎與方才的外國少女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少女經過他身邊,他詫異地揉揉眼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少女眼裡的戾氣卻冷寒地凍住了他的舌頭,讓他吶吶不語。

這樣漂亮的人世界上竟然會有兩個?他想他肯定是熱昏頭了。

又過了一會,他又見到了類似的詭異景象。才見到一名面帶溫和微笑的俊逸男子走過他身邊,對方友善的氣質讓他終於能開口推銷時,男子卻歉然地搖頭離去。再過不久,他見到與方才那俊逸男子面容相仿,卻有着和不久前路過的第二名少女一樣的狠戾寒氣的男子,這男子的氣質令他覺得難以親近,也看得出來應該不會想吃苦瓜,於是他又陷入沉默。

這城市發生過不少怪事,他想自己方才被熱昏頭看到的連續幻覺大概也是其一。去年他曾在一個凍寒的冬夜見過一名一見到小黃瓜就尖叫着逃走的瘋癲少女,據說以前是賣小黃瓜的,大概是總是賣不出去,看小黃瓜越看越生厭,反而變得超害怕看見小黃瓜吧。

那個冬天發生的怪事還真不只這一件,一名賣水煮玉蜀黍的老先生竟被天外飛來的手機砸死,雖然挺慘的可是被手機殺死這種死法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同樣是跟賣蔬果有關係,同樣在那個冬天,一名賣香蕉的高中女生被車撞死,竟還有一名少女因吃地瓜而喪命,這種死法也是悲慘卻讓人哭笑不得的類型。

這些繪聲繪影的小道消息,在陰暗的窄巷中和市井內流竄,這些水泥叢林中的都市傳說,讓他歸納出了一個結論。

所以不要在冬天賣蔬果。

賣蔬果的人,賣不掉了就得自己吃掉,他常看見有人邊賣邊拿些自己的產品在路邊吃了起來,但跟小黃瓜、玉蜀黍、香蕉和地瓜比起來,他選擇賣苦瓜實在很吃虧,沒有人直接拿起苦瓜來啃的,那樣很難吃,更吃虧的是,他討厭苦瓜。

他選擇賣苦瓜純粹是因為父親只種苦瓜,但他卻很討厭苦瓜,每次賣剩了看見餐桌上一堆苦瓜料理,就讓他食不下嚥。苦瓜令他反胃,父親令他厭惡,家門前一整棚白白綠綠的苦瓜是深植在他內心的夢魘。

他想絕大部份的蔬果販都會喜歡吃自己的東西,這幾個橫死的小販也不例外。

所以他賣自己討厭的蔬果。

這樣總該不會有問題了。

沒有人來買苦瓜,飢餓終於壓過了他對苦瓜的厭惡,他拿起一根苦瓜,無視瓜肉宛若嚼蠟般的澀味,大口啃下。

方才的幻覺自現實中延伸進入他的大腦,他發現年幼的自己正坐在家門前,不時熱切地探頭張望,企盼賣苦瓜的父親歸來。

眼前所見盡是苦瓜自上頭垂下,他墊起腳尖,張口含住一根苦瓜的尾端,碩大肥美的苦瓜深入他的喉頭,他品嘗着喉間甘苦交雜的曠味,沁入心脾,為灼熱得隨時要起火燃燒的熾騰暑氣帶來些許涼意。

他小時候曾經很喜歡苦瓜。

終於盼到了父親的身影,他開心地迎上前,父親將他高舉過頭,他展臂抓捏着使勁將苦瓜摘下,小手幾乎抓不住肥碩的苦瓜。

當他稚嫩溫熱的小手來回細細撫過苦瓜表面上的顆粒與凸起的紋路後,他將苦瓜尾端含入小嘴中,小嘴被瓜肉塞得闔不起來,滑潤的小舌舔吮過顆粒和紋路,苦瓜被他的口涎濡濕得盈盈的光亮。

沁寒的苦瓜涼透喉頭,涼透心脾,自頭沿着脊椎而下,漫延自股間,卻變得熾熱,在夏艷中灼燒。

那一年的夏天,白玉苦瓜閃動着純淨無瑕的色澤,如此璀璨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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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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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被你抓包了啊!還真是有趣的經驗呢!^^
2011-10-27 23:53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所以那真的是你?XD恭喜啊~去你那贈珠去!
2011-10-28 00:13回覆

我喜歡苦瓜啊,雖然小時後不敢吃,但是大了以後反而挺愛這個滋味的(謎:果然是因為年紀大了的關係嗎?)
2011-10-27 00:4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苦瓜是一種,很多大人會告訴小孩,等長大了就會喜歡了,但很多人到了長大時發現自己還是不喜歡的東西,你是我頭一個遇到真的長大後就會喜歡苦瓜的人XD
話說你也太久不見了吧,前陣子偷偷去比賽對嗎?(眨眼)
順便跟你說《荒城女舍年代記》完結了,記得當時你說想等完結再看,現在如果還有想回去看可以去看(不看也沒關係啦(作者總要講這種場面話))
2011-10-27 01:04回覆

呵呵,這是阿基師的私房菜,我妹看電視後覺得不錯,跟我媽一起弄出來。
因為做起來的效果不錯,飯桌上就偶爾會出現這一道。
鹹蛋減去了苦瓜的苦味,苦瓜就如一般的瓜類一樣,苦瓜本身很有營養,又能解肝火,若不是因為苦味,那真是很好的營養食物。
也有鹹蛋炒苦瓜加辣椒喔,冰河大可以試試看。^_^
2011-10-25 13:1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原來你是阿基師的信徒(炸)
都認識這麼久了不用叫我什麼大,叫冰河就好了啦。
我在想苦瓜的苦味會不會是一種身為植物的防禦機制,不希望別人吃它才讓自己變得這麼苦,我無法得知道蟲鳥等等的會不會吃苦瓜、對它們而而言苦不苦。
不知道為什麼,對我而言很健康很有營養的食物通常都很難吃XD
2011-10-25 13:25回覆

不,某然也討厭吃苦瓜.........
不過鹹蛋炒苦瓜的話,會願意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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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名: 苦瓜鹹蛋

材料: 苦瓜一個、生鹹蛋一枚、蒜瓣一湯匙、蔥兩支

做法: 苦瓜洗淨、縱身對切,去籽。苦瓜之所以會有苦味,在於內層的瓜囊,如果不喜歡苦味,可用湯匙用力挖除瓜囊,除去愈多愈不苦,當然,瓜囊少也較易爛,並切薄片。蔥切寸段備用。

生鹹蛋打在碗中,取出鹹蛋黃,略予切碎。鹹蛋黃較硬,務必事先切碎,否則一旦入鍋不易攪,切碎的蛋黃再與蛋白打勻備用。

起油鍋,爆香蒜瓣,將苦瓜片入鍋,以中火燜炒,可加水半杯蓋鍋蓋燜煮五分鐘,使殘留的苦瓜囊變軟。

苦瓜煮好後,將鹹蛋打散入鍋略拌炒,再入蔥段即可。

找到的做法給冰河大瞧瞧^_^
2011-10-24 22:19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感謝潸然提供食譜,看起來不難耶,有被說服,不過還是有點猶豫(喂)可是你說你也
討厭苦瓜,但如果是鹹蛋炒苦瓜就願意吃一點,那可能的確不會太苦
潸然自己會做嗎?還是這是媽媽的私房菜?
2011-10-25 00:50回覆

結合前頭的文章寫得真好。(拍拍拍)
雖然苦瓜很苦,但苦瓜有很多的營養又能解火解毒。
有一道菜,鹹蛋炒苦瓜,做法簡單,而且吃起來,不但不苦還不錯吃喔。(珠珠給河神)
2011-10-24 13:4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原本想讓主角陷入危機,可是在河神的地盤上,河神不出手救他就太說不過去了,暗黑的部份只好在回憶解決。沒想到還特地為了這個如此無良的置入性行銷短篇去給河神贈珠,潸然就甘心!(抱)
聽起來潸然蠻喜歡苦瓜的,看這篇應該有感受到我對苦瓜的怨念(爆)
我知道苦瓜很營養又解毒,是沒吃過鹹蛋炒苦瓜但我有吃過豆豉跟苦瓜一起炒,豆豉的香味有適度沖淡苦味,但苦瓜我還是很難吃下去,如果鹹蛋炒苦瓜真的如你所說不會苦的話,那我願意試試。
2011-10-24 14:16回覆

這次又是甚麼風潮......?
2011-10-23 14:3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殿下,這次是改編自世界名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短篇系列。
2011-10-23 14:41回覆

你們寫得都很好啊……我哪能打什麼分數,各位前輩就別客氣了。
但我有一個問題:少年小時候,嗯……兒童的嘴巴應該不大吧!可是看他吃苦瓜的方式,一整條拿起來吃下去???
我相信這絕對沒有其他暗示,但我還是不大明白(汗)
2011-10-23 14:3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他是只有吃到尾端啦,光是尾端就把小嘴塞得闔不起來了。
2011-10-23 14:40回覆

果然不是錯覺......
我也喜歡苦瓜(笑)
然後總覺得冰河寫文愈來愈流暢了
2011-10-23 10:42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喜歡苦瓜的抱歉啦,喜歡苦瓜的看到這篇可以穿人字拖或高跟鞋踩我沒關係,來吧!(大字躺)
淺離最後一句話我好感動(今日最感動)
2011-10-23 10:52回覆

我總覺得這篇看起來不太對勁啊.....是我胡思亂想嗎||||
2011-10-23 09:45 透過電腦版 回應
不是你的錯覺(奸笑)
2011-10-23 10:00回覆

最後一段描述會讓愛吃苦瓜的人食指大動無誤
可惜我討厭它(哀怨)
2011-10-23 08:4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我那麼討厭苦瓜還能寫出這種描述,我也真佩服自己。
其實苦瓜超好用的你不覺得嗎?有長有短,有顆粒又有青筋凸起般的紋路XD
2011-10-23 08:53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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