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藤山 紫稿件大募集

與陶淵明共歸田

黃昏時分,我倚窗讀《桃花源記》,窗外卻起了薄霧,煙霞朦朧。忽有花香飄來,耳邊傳來雞鳴犬吠,一陣微風捲起書頁。

再睜眼時,我已身在一條小徑之中,兩旁是未割的稻田,農夫哼著山歌,雞群在腳邊穿梭。前方,一個人坐在茅屋前飲酒,腳邊臥著一隻老狗,衣襟微皺,神情閒適。

他看我一眼,笑道:

「你來了?」

我驚訝:「你知道我要來?」

他舉起陶碗,說:「人間憂患多,偶來偷閒者,不過是想尋一處安靜之所罷了。」

他是陶潛,字淵明。人稱「靖節先生」,辭官歸隱,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那位。

我們共坐樹下,他斟酒,我細聞那微澀的家釀。他說他曾任彭澤令,不過八十餘日,見官場污濁,便拂袖而去。

「人若非真性情,活著便苦。」

我問他:「那你不悔嗎?你若仕途順遂,或許也可名垂千史。」

他笑意溫和:「千史?那是他人的書。若我今日可對花飲酒、聽鳥啼風,明日耕作為食、與子為樂,便是天命。若心不安,何必留名?」

他帶我走過小溪邊,看孩童放紙船;

去山林深處,看老翁採菊、少女浣紗;

他輕聲誦道: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我才明白,這些詩句不是寫來給世人讚嘆的,而是他真實的日常。這裡的天空比我見過的都低、都藍。這裡的風,不帶塵土。

黃昏近時,他對我說:「你來自遠方,也終將遠去。但請記住——」

他抬手指向一處遠山:

「那裡無名,卻不虛。人生有時不必奔赴名利,只需守一隅田畝,也自成天地。」

忽然,雞犬聲遠,花香退散。我眼前一黑,再回神,已坐回書桌,膝上是未讀完的《歸去來辭》。

窗外日落餘暉正好,我端起茶盞,忽覺那味竟似有幾分陳釀香氣。

我低聲念道: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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