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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拉了我一把。

曾經,我以為我會這樣墜入地獄,是你,拉了我一把。

XX醫院,頂層。

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孩,抱著玩具熊,站著。

陽光很刺眼,但小涵的心很冷、很冷。

「好高好高呢,這裡。」小涵瞇著眼,仰望天空。

明明就很高了,怎麼覺得自己離天堂還是很遠呢?

還是,天堂根本不收自己呢?

小涵的手舉了起來,抓了抓。

「果然……抓不到呢,那片看起來很可愛的雲……」小涵把手放了下來。

嗯,護士阿姨說過,像小涵這樣的乖寶寶,如果死掉了,一定會上天堂的。

可是……死掉是什麼?是像媽媽那樣一直睡覺嗎?

老師好像有教過,如果人沒有呼吸的話,就是死掉的樣子。

媽媽,有沒有呼吸呢?

不知道……媽媽睡著之後,一群不認識的人就把媽媽送去冰箱冰起來了,他們還說只要小涵乖乖的,媽媽就會睡醒了……

難道小涵還不乖嗎?還是不夠乖?

嘻嘻,其實護士阿姨都不知道,小涵有偷偷用電腦去查死掉的意思呢。

可是,電腦都說如果不是老死的話,會很痛呢。

除非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跳下去,那樣雖然不會痛,可是很難看耶,不過沒關係,只要可以快點去找媽媽就好了。

想到這裡,小涵開心的笑了。

小涵又將手舉起來,抓了抓。

「等等喔,那片雲,我,要去找你了喔。」

小涵轉過身,慢慢的往後走。

一點小踩空,讓小涵嚇得縮回了腳。

「好可怕喔,可是,只要掉下去,就可以去找媽媽囉。」小涵閉起眼,為自己打氣。

小涵雙手張開,成大字型,慢慢的,慢慢的。

往後躺去。

預料之中的高速墜落沒有發生。

「王八蛋,妳從這邊跳下去是想怎樣啦!」一個很火大的男生的聲音。

小涵突然想到媽媽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遇到一個肯為妳犧牲的好男生的話,可以嫁給他喔。」當時媽媽拗不過小涵一直對婚姻的吵鬧,隨口跟小涵這樣講,雖然當時小涵根本不知道「犧牲」是什麼意思。

「你……不放開的話,也會死的唷?」小涵晃了晃身子。

「這時候說啥鬼話啊你!當然是要先把妳救起來啊!反……反正我也不會跟妳一起摔下去……應、應該啦。」男孩被小涵這樣一晃,也有點不穩,差點跟著一起掉下去。

「好,如果你成功救到我的話,我就嫁給你喔!」小涵大聲的說著,笑著。

「哦──這故事還不錯嘛。」老友遞給了我一杯咖啡。

「是很棒,小涵長的也算可愛,個性傻傻的,據說是得了什麼罕見的病才會進來我老爸的醫院。」我端起咖啡,讓咖啡的霧模糊了我的眼鏡,我不想讓老友看見我的眼淚。

記憶,又回到了18歲,我遇到那個叫小涵的傻女孩的時候。

「欸,醫生說人家可以出院了耶。」小涵躺在病床上,對著男孩說。

「哦?那樣很好啊。」男孩的聲音因為疲累,而有點小聲,不過依然是小涵可聽見的聲音。

真的有夠累的,每天放學都得要回來看顧她,都是這傢伙害的啦。男孩心裡想著,差點要睡著的時候,女孩的聲音又將他喚醒。

「欸,那我出院後,你要遵守諾言娶人家喔。」小涵一點也不害臊的說出這句話。

「嗯……隨便啦……」男孩感到很累,打算幾句話打發掉小涵就要睡了。

「……咦?妳剛剛說了什麼?」男孩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剛才,自己好像答應了很不得了的東西了?

「嘻嘻,沒事。」小涵故意露出竊笑,擺了擺手,說:「睡你的吧,看你好像很累。」

「也不想想看是為了誰。」男孩累到快睡著了,講出來的字也全都黏在一起。

「等等,這裡讓我猜猜,其實小涵只剩不到一個月的生命?」老友打斷了我的回憶。

「也對、也不對,不過那個女孩,讓我學到了一件事,就算是在厲害的名醫,也會有治療不了的病人。」我喝下了一口咖啡。

好鹹、好鹹。

那次對話一個星期後。

「欸,我先回家,等一下在過來喔。」

小涵出院了。

「怪人,回家馬上在來醫院的,妳大概是第一個。」男孩把自己的外套脫下,遞給小涵。

「?」小涵歪著頭,不解。

「外面有點冷,穿著不會著涼。」

「嘻嘻,你對人家很好嘛。」小涵聽話的把外套穿上。

「少囉唆,我只是怕妳等一下著涼又跑回來看診,浪費醫療資源。」男孩轉過身去,不讓小涵看見自己的臉早就燒成一片了。

「好啦,那人家快去快回,掰掰。」

「掰掰。」

碰──!

巨大的撞擊聲。

之後,是悽慘的尖叫聲。

一片血紅濺了整條道路都是。

男孩下意識的轉過頭。

小涵,正是那片血紅的主人。

「接下來的故事,我想我不用講你大概也猜得出來吧?」

「……抱歉。」

「沒關係,就當作是對那個18歲的男孩跟那個叫小涵的女孩,做個道別吧。」我舉起了咖啡。

還記得18歲,那時為了讀書,每天熬夜配咖啡是一定的,可喝到了最後也養成了習慣,甚至還影響到了小涵,所以我想,用咖啡應該在適合不過了。

敬,18歲的我、小涵。

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的話,你們兩個應該,會很幸福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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