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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之2 殘月落深宮

      整座皇宮,人去樓空。嬪妃們早早就被皇上一個一個遣送回府,現下僅剩幾個忠心不渝的宦官宮女們,依舊伴守在這座曾是他們青春的墳場,如今,左丞相宋陽初攻打進來後,瓊樓金闕,已成了煉獄修羅場。

      皇后寢宮裡,溫馨的場景,已不復見。皇后與公主,讓皇上暗中託人帶離此處,逃奔天涯。黎岳明白,唯有這麼做,才有可能保住她們母女倆的命,雖然此舉為她們迎來的是顛沛流離的人生。

      黎岳獨自一人,坐在朝堂上,眼前盡是貫甲提兵的士兵,領兵的是宋陽初的得力將首段如青。

      眾人騷動不已,直說要拿下黎岳的項上人頭,只聽段如青一聲令下,才靜了下來。

      「岳兄。」一個聲音從人群傳出,此聲一出,眾人便紛紛讓出一條路來,連段如青也恭敬的退到一旁,只見一人從人群中緩步走出,年紀約屆於不惑上下,身穿官服。

      「才幾日不見,岳兄竟消瘦了不少啊。」他笑著說,話中帶著諷刺之意。

      黎岳擒著一抹苦澀的淺笑,不免令人感到一絲淒涼,他輕聲的問:「咱們的交情,已不下三十年了吧?」

      「事已至此,你還想跟我套交情?」宋陽初邊說邊步上階梯,走到黎岳面前。

      黎岳脫下帝冠,隨手一扔。「現在,我已不是大行朝皇帝,只是個凡夫俗子。」

      「如果你願意,仍可以免於一死,只不過後半輩子得在牢獄中度過,雖說直到現在還未逮到你的妻兒,但有一日,我也可以讓她們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陪伴你。」

      「你敢動她們?!」黎岳一聽,情緒激動了起來。

      宋陽初大笑幾聲,蹙眉道:「岳兄啊,別這麼死腦筋,在你最後的餘生裡有妻兒的陪伴不好嗎?」說完,轉頭對著段如青喊著:「三日內,我要見到秦明鳳和他的女兒,讓他們一家好好的團聚片刻。」

      宋陽初拾起被扔在一旁的帝冠,拂去塵土,重新給黎岳戴上。

      「岳兄,好好的把握當下,往後可沒機會再戴上了呢。」語畢,便走下階梯。黎岳擔憂著明鳳和黎林會不會被抓到,無力的坐倒在龍椅上,一身冷汗。

      「還記得嗎?」黎岳輕輕的說著。

      「什麼?」宋陽初一臉疑惑的看著他,而他卻淺淺的笑著。

      「咱們年少時,無憂無慮的玩在一塊,一起讀書的時日。」黎岳面露追憶的神情。「那時,你無論是文是武樣樣比我好,我甚是嫉妒,後來不斷苦讀苦練,終是與你平起平坐……」

      「別再說了!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不願回想起的!」宋陽初大吼。

      「可如今,你不也靠著自身的實力,登上了左丞相之位?」黎岳問。

      「但在那之前,我承受了多少輿論,你可知?別人都說我是靠著與你的不正當關係……斷袖之癖,才爬上了這個位置。」宋陽初悲愴的說著。「又有誰知?我們只是相知相惜?當時,你原不是立儲的人選,而我是個不被父親重視的庶出之子。」

      宋陽初說完,轉身對著眾人大喊:「抓住此人,立即打入地牢,未經允許不得私自會面,若是違反……就地處決!」

  

      就在眾人蜂擁而上時,黎岳拿出預先藏在衣袖裡的匕首,輕喚了聲:「明鳳、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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