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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西風之亂 01 最强鍛司唐牽

三十年前,地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首先是動物們的失常。鳥兒在遷徙季節外成群結隊地掠過城市上空、蟲子繁殖得异常旺盛迅速、猫狗煩躁地半夜群吠、牛羊屢次脫圈出走、動物園那些早就失去獸性的猛獸們開始變得狂暴甚至出現了猛獸襲擊飼養員的事件、野生動物也有不少離開了自己的活動區域,消失得無影無踪。

隨後,天氣開始慢慢變得混亂,前一天還是大雪紛飛,第二天就暖陽高照宛如夏日,四季的規律開始消失,每一天的溫度仿佛是上帝擲骰子隨機决定的——不過,這樣的狀况只持續了一個月,氣候漸漸穩定下來,最終停留在了早春那寒冷却又帶著些微暖意的溫度,之後就一直沒有變過。

在全世界學者都對此异象衆說紛紜的情况下,時間又過去了三個月,而在某一天,烏雲密布的天上出現了一輪陌生的星體:閃著紫黑色光芒的太陽,同一天,全世界各處發生了大海嘯,遭到大規模損害的城市有一百多個,傷亡到達了四千多萬。

然而,海嘯帶來和傷害被漸漸撫平,人們對那顆突然出現的星體的好奇和恐懼却愈來愈甚。

有人猜測這是末日的前兆,有人說那顆星體是外星人侵略地球的前哨,有人說這是平行宇宙過來的另一個月亮,也有人說這顆星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被地球上的陰謀者藏起來罷了。但說到這黑色星體和海嘯的關係,所有人都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對于此星體的研究探索機構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立了,全世界的科學家齊聚一堂想要弄明白它是什麽、來自哪里,然而,在研究還處于初期摸索的狀况的時候,這顆星體突然自行解體了。

是的,解體——它表層的黑色氣體四散爆裂開來,被地球的引力捕捉,穿透了大氣層,覆蓋到了地球表面的每一寸土地,而它的核心,則分成了十二塊,像是十二把利刃一樣,插進了地球的表面——大陸上十塊,海洋中兩塊,像是直通天地的巨人一樣,把脚下的土地扎出了深深的裂痕。

這次“十二刃墜落”事件,死亡人數到達了三億。

然而,這還僅僅是地球的黑暗時期的開始。

那些從黑色星體上爆裂粘著到地球上的黑霧,在蔓延了十幾天之後消散了,緊接著,人們開始患上了一種硬化病——開始,體表皮膚會變得堅硬如同金屬,隨後毛髮脫落,金屬化加大,直至體表覆蓋上一層甲殼,患病者不會喪失智慧,却會喪失道德枷鎖和理性,變得强欲而野性,就像是退化成了有智慧的野獸一般,犯罪率直綫上升,沒過多久,世界範圍的戰爭就爆發了,而又過了沒多久,戰爭又不得不改變了方向——出現了更恐怖的敵人,人類面臨的危機,已經上升到了種族存亡的地步。

——不僅僅是人類,地球上的其他動植物,也因爲那種黑霧得了硬化病,得病的動物變得比以往更有攻擊性,肉體也得到了强化,常常成群結隊進入城市大肆破壞——因爲體表變得堅硬,普通的槍支彈藥無法對硬化病患者造成太大的傷害,人類受害範圍迅速擴大,而雪上加霜的是,從世界各地還出現了各種之前從未見過的奇怪生物。

“星客”。

絕大多數人認爲這些突然出現的、和地球上的任何動植物都無相通之處的怪物們也來自那顆解體的黑色星球,于是這麽稱呼它們。這種生物比得了硬化病的人類和動物還要難纏,他們聰明、好戰、殘忍,最麻煩的是,他們喜歡吃人類——那些沒有被黑霧感染,沒有患上硬化病的健康人類。——至于爲什麽稱呼它們爲“客”而不是“敵”,這就要說到之後的事態發展了。

人類被星客和硬化病患者組成的勢力夾擊,腹背受敵,整個地球戰火四起,有幾個大國甚至動用了核武器,却不想起了反效果——核武器的攻擊確實殺死了一些硬化病勢力和星客勢力的强敵,但隨之而來的核輻射却讓硬化病患者的身體在短短十年內發生了進一步的變异和進化,而那些喜吃人類的星客,似乎也因此變得更强了幾分,還不知怎麽地分裂出了不少有特异功能的亞種。人類的防綫越縮越小,希望的光芒也越來越黯淡,但此時,那些星客們明顯是不想自己喜歡的食物就此滅絕,便停止了攻勢,妄圖把人類圈養起來,甚至因此和硬化病勢力起了衝突,在混戰中救下不少人類。

稱呼他們爲星客,一是充滿惡意的諷刺,二是屈辱的謝意,三,則是表示敬畏和恐懼。

就在這樣耻辱而可怖的絕望之下,人類終于借著這些被星客拖延的些微時間,找到了反擊的關鍵。

——那些從天而降,分成十二塊巨刃,插入世界各地的,黑色星體的核心。

後來的人們,叫它們“盤古刃”。

三十年後,盤古刃西風的附近,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旅人。

雷弦打了個哆嗦,在某一塊光禿禿的大石後頭的背風處停了下來,大口喘了一會氣,撑著膝蓋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子——他其實也不算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每天鍛煉的時間起碼有兩小時,但和身邊那面不改色的女子一比……他被大衣領遮住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心說自己好歹也是雷家人,怎麽也不能被看扁了,他收起了有些狼狽的姿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挺起了蜷縮的身子。

“應該快到了吧。唐牽老爺子的住處。”

女子在聽到“唐牽老爺子”這個稱呼的時候明顯地一楞,隨後一歪嘴角,對著前方一抬下巴。

“喏,看到那幢歪掉的小破樓沒,那裏就是。”

“那裏?!”雷弦强裝出來的少爺腔有些破功,“那裏能住人嗎?吃什麽用什麽啊?周圍除了光禿禿的岩石,連泡鳥屎都沒有!”

“不,那裏只是臨時的住處,唐牽真正的住處在下面。”

“……哪個下麵?”

女子有些得意地壞笑起來,食指彎曲,指指那巨大的溝壑。

“被盤古刃劈開的大裂縫的下麵。”

雷弦覺得自己的臉色應該差不多和脚下的灰土地一個顔色了。

好吧,能人异士多少有些怪癖,這唐牽,連他那女魔頭一般的姐姐雷音都再三交代,讓他以禮相待,只要對方提出要求,都盡可能地滿足,想來是雷家絕對不願意得罪的大人物,所以就算他住在這種風沙漫天的地方,弄得雷家大少滿嘴鐵銹味,頭髮被吹成稻草,走一步被吹退半步,他還是咬牙切齒地忍下來了。

他和女子一同走出了背風處繼續前進,爲了緩解體內的疲勞,他再次開口。

“唐牽老爺子有什麽喜好嗎?”

“有。”

“………………”

“…………”

雷弦等了半天還是沒等到女子繼續說話,只得繼續尷尬地開問。

“喜好是什麽呢?”

“我爲什麽要告訴你?”

“…………”

見到雷弦摸口袋,女子做了個停止的動作:

“不用給我好處,給了我還是不告訴你。能不能從唐牽這里弄到戰器,看的是你的緣分,走吧。”

雷弦撇撇嘴,心裏駡著娘,但是還是邁著沉重的脚步,跟上了前方的女子。

兩人終于在大風中靠近了唐牽的臨時住所。

離遠點看,那是如同女子所說的一幢小破樓,走進了一看,哪里只止破,都直接能算危樓了好嗎。

小樓有三層,整個樓以危險的角度傾斜著,雷弦目測了一下,起碼有十度。樓的外側包裹著厚厚的鋼板,因爲常年被附近的鋼鐵之風吹刮,呈現出一種油亮亮的灰黑色,因爲附近除了幾塊巨石之外就是光禿禿的灰色土地,這幢樓的存在顯得十分突兀,立在這漫天的風沙中,就像是童話中才會出現的怪誕景色。

大概是爲了防止小樓倒塌,有粗粗的鋼筋扎入地面從倒下的一側支撑著樓的頂部,但是因爲這種支撑法太過蹩脚外行,雷弦靠上去,有些手賤地去搖了搖那些鋼筋,他以爲自己會聽到危樓發出嘎吱嘎吱的不支的聲音,但却發現,那些鋼筋根本紋絲不動,別說發出聲音了,完全當他用上的那點腕力不存在。

雷弦鬆開手,有些尷尬地朝身後幾米外,雙手抱胸歪著頭、摘下護目鏡用看熊孩子表情看著他的女子呵呵笑了一聲。

“住在這種地方,膽子真大啊,不愧是唐牽老爺子。”

“進去吧。”

女子走到危樓前,拉開門,在那吱呀一聲巨響中,走了進去。

外面是歪的,裏面却是平的。

室內很安靜,但能聽到不知道哪里傳來的輕微的機械轟鳴,空氣中彌漫著輕微的金屬氣味,地板明顯是在樓歪了之後被重新處理過,各種大小的鋼板以極其簡單粗暴的方式,堆補丁似的把歪斜的地面亂七八糟地鋪平了,原本歪掉的樓梯被用來堆放各種雜物——各種光明時代留下來的電器殘骸,有些還能看出原本的形狀;幾件看不出原本顔色的大衣和斗篷;幾塊不知道做什麽用也不知道什麽質地的晶體;以及各種各樣的武器。

匕首、唐刀、長劍、重斧,以及一些雷弦叫不上名字和型號的熱兵器,看起來有衝鋒槍、手槍、霰彈和狙擊槍——雷弦所在的雷家是純正的盤古派,所以對熱兵器的研究非常少,家裏人甚至有意識地讓他遠離槍支彈藥。

——問題是,唐牽身爲一個鍛司,爲什麽會和熱兵器有牽連,能培育戰器對他來說還不够嗎?難道唐牽是融合派?

雷弦帶著疑問繼續四顧——因爲樓梯成了堆放雜物的角落,所以屋子的主人——大概是唐牽——同樣簡單粗暴地在天花板和地面上打了兩個洞,洞那外翻的斷面至今清晰可見,洞旁邊釘了一個大釘子,上面系了條繩子,繩子上有粗粗幾個結用于攀登——這大概就是用于上下的梯子了。

啪的一聲,屋子突然亮了起來。

雷弦扭頭,看見女子已經解下斗篷,放下手中的袋子,把斗篷隨手丟在旁邊那個髒兮兮、邊緣還翻出不少棉芯的沙發內,伸手按下了墻邊某個開關。

見到頭頂的燈顫巍巍地閃爍幾下,發出了昏暗的亮光,雷弦這才回過神來。

這小樓竟然有電!

現在不比以前,自從地球進入黑暗時代,國家的概念早就消失,現在的政權,是以十二個盤古刃爲中心劃分出的十二個人類的安全區,而科技水平也在那場浩劫中大幅度倒退,因爲硬化病患者和星客的攻擊,人類不得不放弃了大片繁榮的領地,硬化病患者和星客的智慧程度幷不比人類低,尤其是硬化病患者曾經作爲人類,自然知道人類的弱點在哪里。

攻擊人類的破壞者大軍有意識地選擇破壞信號塔,隔絕各地的聯絡妨礙互相援護,之後則是破壞能源系統,占領各種發電站和糧庫、破壞大橋和鐵軌、占領政府建築、折斷旗幟、摧毀各種研究機構和科技中心、一步步斬斷人類的各種退路。

而造成當初的人類節節敗退的還有一個要因:軍人中,硬化病患者高達30%,似乎是那種病毒,有意識地選擇了肉體强悍的人類寄居,但在平民中,硬化病患者的人群範圍却又沒什麽規律可循,這是一直以來困擾人類的謎團,但至今尚未解開。

事到如今,人類撤出原本居住的都城,圍攏在十二個盤古刃附近建立安全區,能使用的資源少之又少,而能冒險出城,去那些廢弃都市尋找可用物資的人也少之又少,外加還得分出大量資源來對付時不時騷擾襲擊的硬化病勢力和星客勢力,只有每個安全區的政要地區,才會有比較完備的電力系統,才能吃上新鮮的蔬菜水果,而不是看不出原料也沒有什麽味道的壓縮乾糧。

雷弦一直以雷家能用上電爲豪,現在在這種地方看到這樣一幢小危樓裏也有電,頓時覺得心情十分複雜。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引開了。

大概是看到了亮光,樓上傳來一陣騷動,過了一小會,一個小小的人影順著天花板上系著的那根繩子,從那洞裏跳了下來。

一位妙齡少女。一身黑色的有些陳舊的緊身皮衣,勾勒出優美健康的曲綫,一頭長長的、柔順的齊膝白金色頭髮讓人容易誤解她是外鄉人,但正面看她却發現她長著十分有東方古典風格的精緻五官,瓜子臉大眼睛,眼珠子是玫紅色的,配上那白晰的膚色,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雷弦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麽小猫爪似的東西輕輕撓了一下,突突快跳——然而下一秒,雷弦就覺得那肯定是錯覺,因爲少女拿袖子擦擦臉,臉上頓時多了一道黑色的污迹,而她的左手還拿著一個大大的………………捲心菜。

她抬頭看了雷弦一眼,轉頭去看靠在墻角的女子:

“阿瑩,就是他?”

“就是他。雷家大少爺雷弦。”被叫做阿瑩,全名謝瑩的女子一點頭,伸手接過少女遞過來的幾片捲心菜葉子,一口塞進嘴裏,“他姐姐雷音介紹過來的——你還記得雷音吧。”

雷弦看看謝瑩,再看看手拿捲心菜啃了起來的少女,乾咳一聲,整整自己的大衣,想要做出風流倜儻的少爺姿態。

“小姐你好,我是雷弦,你是唐牽老爺子的女兒……不,孫女嗎?”

“不,我就是唐牽。”

雷弦張大嘴。

少女看著雷弦和弱智一樣的表情,歪了一下頭,遞過去了手中的捲心菜。

“要吃嗎?”

“……不,算了。你是……唐牽?西風安全區最强鍛司唐牽?”

“是。要吃嗎?很好吃的。”

“不……那個,我不太愛吃捲心菜。等等!你……你幾歲啊?”

“19。……吃嗎?”

“還是算了吧相比之下我比較想知道你——嗚噗。”

雷弦的嘴裏被塞進了半個捲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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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为什么popo没有分卷功能啊!所有章节都挤在一起QAQ!

连自动排版空两格的功能也没有!强迫症要疯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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