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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son one、周冪:染夏(1)

天空像是被藍色的墨水瓶打翻,渲染開來的是千絲萬縷的藍。

整個季節全都暈染上了夏天。

啊、好像畫布呢。妳說。

Season   01

「小夏、小淺!你們不要亂跑!這樣很危險!」周冪一路從一樓追到四樓,又從四樓追到一樓,跑到都快耗去她一半體力了,那兩個小鬼還是持續這樣跑跑跳跳的,完全沒有要休戰的意思。

她只得又再踏起步伐,努力去把他們給捉下。

終於在第三輪的時候,那兩個小鬼停止奔跑,轉而撲進一個懷抱。

「爸比、叔叔!」

「唉呦,幾年不見,兩個小鬼都長這麼大了啊!我都快抱不動了,哈哈!」楚少暉一手抱著楚夏,一手抱著陸之淺,臉上蕩漾著許久未見的笑容。

周冪在聽到兩個小鬼興奮的叫聲,就猜到是楚少暉來了,她稍稍整理一下儀容,這麼久沒見,總不能讓他看見一個瘋女人。

「少暉,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微笑,把陸之淺放下,讓他走到周冪旁邊。

「小夏可是想你想很久了,這次就在台灣多待一會,多陪陪她吧。」楚夏睜著大大的雙眼,仰頭撒嬌,「好啦爸比,留下來啦!你好久沒帶我出去玩了欸!我們去迪士尼樂園玩!」

「迪士尼樂園?」楚少暉一臉疑惑,怎麼樣也想不到自家女兒怎麼會突然要去那裡。

「她啊最近迷上迪士尼的動畫,一直說要等你回來帶她去玩呢!」周冪笑著跟他解釋,語氣有些感慨:「這孩子真的是越來越像淺淺了,尤其是那雙眼睛,眼裡閃爍的光芒常常都讓我覺得是她回來看我們了。」

楚少暉低下頭看著矮他一截的女兒,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好啦,爸比答應妳多留一陣子,可是妳在周冪阿姨家要乖乖唸書、要聽話喔,知道嗎?」

「好!我最愛爸比了!」得到楚少暉的許可,楚夏高興地拉著陸之淺的手去旁邊玩了。

楚少暉在女兒走之後,稍微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沒見到他那個老同學,「陸之光那傢伙咧?」

「你現在才想到我喔?真是太令我傷心了!」陸之光聽到楚少暉喊他的的聲音才緩緩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還帶著兩罐啤酒。

楚少暉蹙眉,「一大清早的喝什麼酒啊?」

「我哪有喝啊,這是等一下慶祝的時候要用的啦!」陸之光把啤酒放在餐桌上,指指冰箱內,「我有準備了一打呦。」

楚少暉無奈地搖搖頭,懶的管他。

「對了,你這次回來打算要住哪啊?」

「可能找個飯店什麼的住吧。」楚少暉指著他放在大門附近的行李,「反正我東西也不是很多,而且留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周冪驚訝,「你剛剛不是才答應小夏要多留一陣子了嗎?」

他搖頭,苦笑:「是這樣沒錯啊,可是還是不會超過兩個月吧,我世界才環到一半而已。」

「唉!小夏要知道自己竟然比不上環遊世界來的重要,肯定哭死吧她!」陸之光嘆著氣拍拍楚少暉的肩,「兄弟,不如這樣吧!你這兩個月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不好吧……」要他這麼一大的人,來當電燈泡,實在是太沒道德了,他可不想被閃光給閃到瞎啊。

「不會啊,我覺得挺好,就這麼決定吧!小夏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對對對,那這樣我們要不要幫少暉買個餐具啊盥洗用具什麼的……」

周冪和陸之光這對夫妻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幫他準備東準備西的,搞得楚少暉好像真的要長居下來一樣。

楚少暉見狀,倒也就隨他們去了。

楚少暉的職業是旅行攝影師,不同於其他一般的攝影師,他沒有專業的工作室,也沒有固定的工作時間,除了有時替友人拍攝外,他其餘的時間幾乎都花在環遊世界上。

他以每個月到各地不同的地方旅遊拍攝作為基礎,用自己的相機拍下每一個瞬間,代替淺淺來看盡那些她從未見過的風景。

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也是他承諾的。

周冪在房門外本來要敲門問楚少暉要不要下來吃中飯,卻在看到地上佈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照片後,她頓了頓,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走到自己的房間拿起書桌上擺放著的相框,照片裡是他們六個人在海邊拍照的那次。還記得,那日的烈陽刺眼的讓他們睜不開眼,本來該有的熱情都被這豔陽給破壞,可是淺淺的微笑卻像一陣暖風輕輕拂過他們的臉龐,使他們的青春暈染了整個夏季。

周冪把相框整個捧在胸前,多年前的回憶彷彿在一瞬間全部湧上來,嗆的她無法呼吸,在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中,她清楚看見了十六歲時的自己。  

那是,發生在高一要升高二的那年夏季。

「周冪!快起床!再繼續賴床妳又要遲到了!」

我瞇著眼把手從被裡伸出尋找鬧鐘,按了幾次卻發現鬧鐘沒有聲音,疑惑著把它拿近看,我才像觸電一般跳下床,慘了!今天又要遲到了!

把制服換好後,我拿起桌上的土司咬著,正要衝去車庫牽腳踏車時,下方就傳來陸之光的喊聲。

「周冪,快點下來啦!要遲到了啦!」

「知道啦!我要去車庫牽車了。」我連忙朝車庫的方向奔去,離開前我仍不忘對照片上的遇見打招呼,「今天是個好天氣喔。」

腳快速踩著踏板,通過平常的那個斜坡時,我刻意不踩煞車,就是要享受那個風迎面而來的爽感。「欸!我先走啦,我可不想跟妳一起做勞動服務。」和我並排的陸之光用那個擦身而過的瞬間,趁機打了一下我的頭,「加油喔!昨天才剛返校今天開學,教官一定抓的特別嚴的!」

我忍不住翻白眼,對他比了個鬼臉,「少在那邊假惺惺!」

他大笑三聲後便揚長而去。

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腳也不禁加快速度,雖然說時間上是來的及啦,可是就像陸之光說的,新開學第一天,教官特別喜歡雞蛋裡挑骨頭,就是你遲到個0.00001秒,教官也會毫不留情的請你留下大名和學號。

想了想,還是挺不划算的。

「周冪、這裡這裡!趕快,開學典禮要開始了!」我一衝到教室就聽見妍真喊我的聲音,我立刻把書包丟下用跑的去禮堂。

等我們跑到禮堂典禮剛好開始,我趕緊拉著妍真蹲下,順了順氣輕聲說:「呼,還好有趕上!」

「齁,周冪妳怎麼幾乎每天都得要上演這種戲碼啊?我心臟都快被妳嚇到沒力了啦!」

「安啦安啦!」我拍拍妍真的肩,以表安心:「從上學期到現在我遲到次數還累積不到需要去勞動服務的啦哈哈!」

「這種事很值得驕傲嗎?」呃……好像沒有。

四周忽然響起掌聲,打斷了我和妍真的談話,我抬頭一看,啊、換人了。

「又是一個演講地獄,唉。」妍真索性用手抵住頭,閉目養神。

無聊的我只好也學妍真的姿勢,開始數羊。剛好數到第五十隻時,眼尾不經意瞄到從遠方陽光照射下的一團黑影,隱隱約約讓我感覺似曾相識。

台上站著的主任宣布解散時,我急著站起身想確認那抹身影,卻在一個瞬間後消失不見。

「周冪?」妍真輕拍我的肩,喚了我一聲。

「沒事,大概是我看錯了。」

遇見什麼的,早就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世上不可能再有一個和她一樣溫柔的女孩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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