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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 夜半訪客

        如果要將現世報以最殘酷的方式體現在學生身上,那大概就是「長假最後一天」了。

        尤其國三更是如此!在極其懶惰的兩到三個禮拜後,面對開學的模擬考、寒假作業、妳老媽的惇惇教誨,簡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不過,其佼佼者莫過於失眠了。

        我個人每天睡到太陽曬屁股,加上不寫作業、不出門以至於精力過剩,所以就算在寒假的最後一天趕作業搞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後,我還是睡不著。

        簡單來講,睡不著的結果就是必須與黑漆漆的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那堪稱是天底下最無聊的事情。

        有鑑於明天就要開始國三下的生活,我只好讓我的腦袋一遍遍的思考,試圖讓自己睡著——從明天早餐該吃什麼,到網路上追的小說更新進度,然後又進入一種很神奇的幻想模式,在腦袋裡假設一些現實不可能發生的狀況。

        比如說,台灣那麼愛地震,如果現在來個大地震的話,不知道靠家裡的零食我能活幾天。嗯,我們家裡囤積那麼多洋芋片跟餅乾到底是要幹嘛?我媽超愛買零食,可是都吃不會胖,令人各種羨慕忌妒恨。那家裡燒好的水又有多少呢?我爸媽加上我不知道一天要消耗多少水......

        腦中轉著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翻了個身,我默默的看向窗外。

        怪了,外面有塊陰影在晃。

        腦中爆出的一個可能性直擊我的心,嚇掉了所有的睡意。意識到那也許是什麼的瞬間,我繃緊全身,恐慌得要命——拜託不要告訴我,窗外的那個是鬼魂。拜託。我這輩子已經看得很膩了,別連開學前都來煩我......

        要說為什麼看膩了,當然是因為我從小就看得見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是的,我有人們俗稱的陰陽眼,我已經與這種超自然現象相伴一輩子了——雖然我也才十五歲。

        不過我可以說對辨識這樣的「東西」已經很有經驗了,更別提習不習慣,我現在已經可以無視七孔流血的鬼直接走自己的路了——雖然事後還是會嚇到想尖叫,加上雞皮疙瘩掉滿地。

        想到這裡,我忽然一個激靈,是呀!我已經看這種東西這麼多年了,就別自己嚇自己吧,那搞不好根本只是我趕作業、用眼過度的幻覺而已,這樣就被嚇倒也太弱了,而且那個影子給我的感覺真的不像死人,不如看個清楚吧......

        我輕輕地摸起眼鏡戴上,正想一探那黑影的虛實,「他」卻已經到了我的窗戶前,敲了敲玻璃,似乎是在問我能不能夠進去。

        我倒抽一口涼氣,彈起來往床頭縮了縮。這下可好了,他真的不是死人也不是幻覺,卻是個比死人更不應該出現在半空中的大活人!

        這樣的近距離使我清楚的看見了他的外貌。

        他身著奇裝異服,有著淺棕色的短髮,與一雙在夜裡格外清晰、自然的金眼,看起來不像帶著彩瞳。那眼神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我看著他,漸漸地也冷靜了些。

        他再度做出想進來的手勢。

        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了,他會飛耶,如果要傷害我應該不會這麼和善吧?我總不能就這樣讓他在外面等,萬一生氣了真的要傷害我的話呢?

        經過數秒的掙扎,我僵著臉,手雖然不停發抖,但還是決定打開窗戶,讓他進來。

        他從窗戶外泰若自然的「飄」了進來,悄然無聲的落地,熟練得好像他經常這麼做似的。

        我轉身關上不停溜進寒風的窗。而那個飄進來的金眼青年四處盼望了一下,看到電燈開關時,他貌似發愣了一下,瞬間,「啪」的一聲,電燈亮了。

        我的眼睛被燈光刺痛了一下——他剛剛,不是沒有碰開關嗎?

        「啊,對不起,突然開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聲音很溫和,聽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忘記妳剛剛還在睡覺了。」

        溫和得讓人有些發毛啊。

        「沒、沒關係。」我揉揉眼說道。而在我適應光線的這段期間,他都沒有講話。

        眨著眼,我終於舒適了些,此時我才看見他整個人。其實他的服裝也沒有多奇怪,最奇怪的是那件純黑色的袍子罷了,裡面穿的很正常。我想那大概是為了融入夜晚所用的。

        「我還以為妳會躊躇個幾分鐘的,或著大叫跑走。」青年微笑著說,好像看見了什麼很有趣的事物一樣。「妳不怕我嗎?」

        我不以為意的哼了聲,強作鎮定的回答:「你都能在空中飄了,我還能拿你怎麼辦?」

        他苦笑了一下,接著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翻了幾頁,問道:「妳是葉黎同學嗎?」

        我感到詫異的愣了愣。這該不會是有超能力的跟蹤狂吧,我開始後悔把他放進來了。「是,我是。」

        他低頭在那本冊子上寫了些什麼,然後才抬起頭來說道:「首先必須跟妳道個歉,要在這麼晚的時間來打擾妳。我來這裡是因為之前寄給妳的邀請遲遲沒有得到回信,請問妳還保存著嗎?」

        「邀請?」我皺著眉用力的回想。

        他非常耐心地提示道:「那封信的內容是關於一間學園的,大概在妳剛放假的時候,應該有收到才是。」

        啊,這麼說來,寒假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有收到一封信,裡面有一張神秘的卡片與國文課本尺寸的手冊。因為上面的寄件人我不認得,所以打開後只看了一下手冊,因為內容過於奇幻,以為是朋友寄給我的小說試閱本就就把它堆在角落積灰塵了。

        印象中那本手冊裡好像說了什麼法術啊、學園啊什麼奇奇怪怪的內容,在我看見這個男的飄進來之前我還真的不相信世界上有法術存在。不,其實應該說現在也很難相信。

        我伸手把有些變形的信件從一堆雜物裡撈了出來。「是這個嗎?」

        見狀,他的笑容也跟著有點變形了:「是這個沒錯。卡片是我們學校送出的邀請函,比較厚的是學生手冊,總之校方想邀請葉黎同學來幻境學園就讀。」

        「......幻境學園?」我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次這個詞,這是何等夢幻的學校名啊。「我以為那是小說試閱宣傳本。」

        到底誰會在寒假寄手冊來的!這麼尷尬的時機是怎樣!

        話說回來我是不是被整了?

        「的確是很可能被這麼認為呢。」他相當頭痛的說。「妳一定沒看完那些說明,讓我來簡單的解釋一下吧。」

        他自顧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也一頭霧水的坐回床上等待他開口。

        我現在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青年像是講故事一般的開始了。「如妳所見,世界上一直存在著科學與神學的互相激盪,人們總是爭論著誰對誰錯。但事實上,兩者都是對的,但世界並不只有一個,而是千千萬萬個。而這之中最為穩定的兩個世界,就是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月』,以及學園的所在地『日』,日又另名幻境。」

        什麼東西?

        他見到我一時之間無法消化資訊,便停下來,等了一會兒才繼續。

        「月與日是相反的兩大世界,月的種族開發科技的智慧,以機械創造不凡。而日則與之相反,生物通常擁有你們月人口中超自然的力量——其實也就是靜態與動態的鮮明對比,造就今日對世界的稱呼。」

        他擺了一個流暢的手腕動作,白色光芒由他的手中憑空爆出,耀眼又溫暖。

        我啞口無言地盯著那個發光球體,說不出任何話。

        他又停止講解了,待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才感覺有些混亂的問道:「那照你這麼說,我從頭到腳裡裡外外都是在月生活的人,怎麼會被位處在日的學園邀請?」

        「我想是命運使然。」他聳了聳肩,不是很在乎的樣子。「有些月人具有力量,妳就是其中之一,通常不是沒什麼原因再不然就是祖先有幻境的人,不過根據調查,妳應該是沒有日的血統的。」

        感覺好敷衍,你就那麼不在乎嗎?命運使然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我的腦內小劇場瘋狂轉動的同時,他又逕自說道:「總之,幻境學園就是為了培養具有力量的人而設立的機構,可說是日最大的菁英供給處呢,許多的人千方百計想進去還不一定進得了。可以進入是種榮幸。」

        他臉上的笑帶了些許驕傲。接著他看了看錶:「時間不多了,我只剩下一個問題要問妳,一旦我得到答案,就會離去。」

        「你要問什麼?」

        他用鼻子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在沉澱自己的心情一般,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那,妳想來嗎?」

        我愣愣地陷入沉默,感覺頭有點暈。

        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我將面對的是什麼?

        若我真的在此答應他的邀請,恐怕即意味著我要拋棄一切我所熟知的。在那種學校讀書,我也就沒辦法考學測了吧?那可是另一個世界的學校喔?天知道那裏到底會教學生什麼!而且,我是很喜歡奇幻小說沒錯,但這種事情真的會有嗎?應該說,會白白降臨在我這麼一個普通人身上嗎?

        我只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學生,雖然有著自己不想要的陰陽眼,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更何況,我家不是教堂不是廟,我不會驅鬼也不會寫符咒,一點這方面的特殊才能都沒有,我到底哪裡有資本可以進入那種地方?

        但是,如果說我可以擁有力量,哪怕不強,至少就可以安穩的生活不怕被鬼纏——不過事情會這麼簡單嗎?而且這決定也不只關乎我的個人意志,爸媽會怎麼想......

        不,冷靜,應該先回到最實際的問題:此事是否為真?

        這是場夢?這是場精心策畫的高成本惡作劇?還是真實存在的邀約?

        若這是夢,答應了隔天起床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就好;若是惡作劇,那我未來十年內都會因為這件事而被笑話;若這是真實的邀約......不不不,我混亂的扶著頭,這必須是夢啊。至少得是惡作劇。

        我展開一抹有些過於燦爛的微笑。

        累得要死還必須思考這麼多,很煩啊。

        在小心避開鬼怪異事的十五年裡,就信眼前的這個人一次,應該不會怎麼樣吧?我做的三種假設——不管是哪種情況成立了,我都不會吃虧。

        「嗯,有何不可?」

        至少我是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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