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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第五篇

自小,我就生長在一個和諧的家庭裡。至少看起來是如此。

許多人都說除了嚴父慈母,我還有個感情相當好的哥哥。

我出生在富商家庭裡,自小到大的印象中父親沒給過我們好臉色。家裡不過生日、聖誕節,每次過節總是母親跟哥哥自己買一些蛋糕,送我一點小禮物。父親很少參與,就算看見了,也默不作聲。不過我「犯錯」的時候,他就會冷冷地說一聲,今年生日不用過了。

記憶中父親最常打我,其次是哥哥,但他從沒打過母親。

幼時,一次我沒洗頭髮,父親發現了,便叫我到廚房去。

「為什麼不洗頭髮?」他看著我,我嗚嗚的,不敢說話。

他提高了音量,嚴峻地看著我,「為什麼不洗頭髮?」

「我不想洗。」我怯怯地低下了頭。

「大聲一點。」他也小聲了。

「我不想洗。」

然後我的手被強硬地抓了出去,手掌傳來陣陣的刺痛,雙頰發燙。雙眼越是緊閉,淚水就流得越快,我既怕自己哭,又不敢睜開雙眼。

啪,「不准哭。」

啪。啪。

母親在樓梯上默默地看著我,我只用餘光確認了她的存在,便又閉上眼睛忍哭。

希望明天不會被打了,我這樣默禱著。

啪,啪。「再哭!哭大聲一點!」

啪。

母親終於衝下樓梯把我抱住,用柔弱的聲音對著父親大吼,「張興群!不要打了!你要打到什麼時候!」

保護我的時候是母親婚後最強悍的了,哥哥曾經這麼說。

父親走到外頭抽著很濃的菸,笑著一張臉向鄰居問好。

餓了嗎?母親問,然後拿出冰箱裡吃剩的蛋糕,切一塊給我。我沒有爬到餐椅上吃,而是端著小盤子站在冰箱前,用最快的速度把冰涼的奶油吞下肚,母親洗完盤子便帶我上樓。

希望我明天不會下樓,就不會被打了。我想。

哥哥在書房裡讀書,母親一張一張地抽衛生紙給我擦臉。母親常偷偷告訴我和哥哥公司的事,應酬的事,還有別的事。不過她很少講童話故事,也不談過去的事,所以我對父母的戀愛一無所知。只聽鄰居木材商的小兒子說,我父母是先上車後補票,先生了哥哥,然後才結婚的。

我問他怎麼知道?他說,那也是聽他媽媽跟鄰居聊天時說的。

不論是因為父母的過去還是我們家的氣氛,我隱隱約約地知道,鄰居瞧不起我們,或者說,敬而遠之。只有木材商的兩個兒子常偷偷跟我講話,大的叫藍冠璿,小的叫藍亞璿。後來我們搬到中壢,只有哥哥和藍家人有聯絡,還上了同一間大學。

我常跟蔡祈俊說自己的故事,蔡祈俊也許沒有認真聽,卻聽進去了。他摸摸我的頭,繼續看著電腦螢幕。我想他是分心了,把文章捲到最上方,重新開始閱讀。

我懼怕被逼問自己的感情。對我而言,只需有個我願依賴的人傾心就罷。對於孤單的定義,我只希望些許的等待可以換來一個長久的擁抱,不用全部的愛情,彼此相倚就不致孤單,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幸福。我渴望被寵愛,不論是關愛或肢體上的慰藉。一旦有個寵我的男人,我便不排拒這樣曖昧的情態,只要有一點點的感情,就可以長久共處。

說白了就是個心靈脆弱,搖擺不定的女人。我可以對一個男人忠誠,長久不離開他,但我不能保證自己不出軌。也許又一個這樣的說法,賤女人,或者壞女人,也或許都一樣吧。

我對於交往這樣的事感到喜悅,我認為蔡祈俊這樣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有人說,選擇一個人,是藉由自己在他身邊可以是怎麼樣而定的。如果真是如此,他便稱得上是對的選擇。

在中壢念國中時,我們便相識了,他在一班,我在四班。我已經習慣了跟陌生人聊天,就像對父親帶回家的客人問候一樣。那時他撞掉了我的書,在撿起時,我問了他一句,「你幾班的?」

他指了指自己左胸繡的學號姓名,「你不會看啊?」

我尷尬地看著他,然後對他微笑,「謝謝。」

我這樣的一個鮮少願意付出給與他人安全感的人,卻是極度渴求安全感的。某種程度上,這是祈俊可以給我,而我從宗敏身上難以獲得的。也就是說,我面對愛情,永遠以自己的利益做為優先著想。而我本身能付出的則是少之又少,是作為一個愛人,任誰都可以付出的微小事物。長久以來,我一直奢望著用這樣微小的東西換取龐大的幸福,然後跟對方說一聲,「真的很謝謝你」。

也許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卻也帶著一種乞求原諒的意味。乞求對方能跟自己說「沒什麼」,然後像以往一樣呵護自己。

我的世界裡不乏受傷,但我肯定的是,如今我得到的快樂比以前要多得許多。

「俊,晚餐想吃什麼?」我雙手繞過他的胸前,兩手相握。

他攪拌著咖啡,「我想吃泡麵。」

我總容易為了這樣的小事感到歡愉,搶一片對方的魚板,喝對方的麵湯,因為過往的一些回憶笑得喘不過氣,爭論學生時期彼此的成績優劣,一起吃洋芋片,聽對方笑自己胖。

有一次宗敏飛的時候,我在他家的床上哭了很久。先睡幾個小時,再起床找些事做,然後又回到床上去。我眷戀他房子的氣味,縱使偶爾能聞見淡淡的,他從外面帶回來別的女生的香水,但他的味道一直都存在著。

我可以因為這些味道而感到確幸,也可以因為他不在身旁而感到落寞。我抱著他的枕頭,手指滑過床單和棉被,想像他的手掌在我的肩膀上,頸間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然後轉身擁抱他。

祈俊的存在對我而言祇有快樂。

總覺得俊是一種力量,能讓我的心不再流浪於虛無的男人的幻影之間。

也許,愛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論滋味如何,它也只是愛情;也或許,生活中的那份感覺並非戀愛,但我用盡我所能付出的心力去擁抱它。

所以我享受和俊在一起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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