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才剛遷居到台北沒幾天,就被我突如其來的來電打擾,一定很掃他和現任女友正魚水之歡的興致吧,不過正合我意,這剛好也能算是一種報仇。在和K分手之前,我是多麼努力的想跟S說他有多好有多貼心,沒想到和平分手之後便暴露了獸性,大感詫異的我還順便被S唸了整整快一個禮拜,拜他所賜,我忽然明白S曾經跟我說過的大部分的男人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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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尤其是像K這種用不著幾天就能雲淡風輕的男人,完全不懂談感情的真諦所在。之所以我們能夠被誕生在這世上,除了讓自己的生命更加的豐盈之外,就是找到一個願意陪自己到最後的歸屬,雖然我們的人生中不免就是來來去去以及擦肩而過,最後相互成為對方的過客。而縱使我是多麼緊抱著K就是我生命之中得以陪我到最後的唯一歸屬的信念,錯過終究是錯過,我終於知道他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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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受過傷害之後感情真能變得更加成熟以及往後的每一段愛情都能看得更開呢?關於這點,包含K這段感情我也不過才談了三次愛情,這問題的答案我不知道也無法以自身做為前車之鑑,分手之後的K的所作所為,我全看在眼裡。就像電話撥過去的時候都還能聽見那女人刻意放大的喘息聲。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到我真想立馬衝到現場給這對狗男女摑個兩掌之後瀟灑的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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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是無法原諒K呢。他一定知道分手之後總要先過個所謂的「療傷期」再去找新歡這樣對舊情人來說才會比較公平並且合乎情理,可他不知道是太快就能夠走出情傷還是對於和我的感情完全不在乎,我想那女人刻意放大的喘息聲鐵定是他指使的,要不這麼下流又齷齪的事還可以大張旗鼓的演奏給前女友聽呢?連點倫理道德都沒有,我敢保證往後的K的感情絕對是以不歡而散做為收場,別想再有所謂的和我的和平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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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差不多一個禮拜,S終於幫我把那女人請走了,我不知道她是做了什麼,可是K卻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不,應該說是冀望之內,打給了我。他說我夠狠,竟然請S去鬧場,並且拍下了他們在房間裡做那檔事的照片,雖然無法拿來做為通姦的證據,但至少她和K的分手是我所殷切盼望的不歡而散,然而他現在打來的這通電話也是,我就是要他明白,那種受傷的感覺是有多麼的痛以及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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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K會透過話筒對著我破口大罵,不過我錯了,他並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是會勇於認錯的人,純粹就是厚臉皮和劣根性夠頑強的人,他說他想和我重新來過一遍,這次不會再傷害我了,可是,這話由任何人來講,可信度完全遠高於他的吧?像是在過招般的一陣對談之後,我答應了,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我答應他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舊情復燃,我想對於無論是我和他來說,彼此都再清楚不過對方的真正目的了,就是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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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約了在一家咖啡店碰面,他已經替我點好了咖啡坐在角落悠哉的等著我,但我想在認識這麼久以來他一定知道我是多疑性格的,那咖啡我怎麼會去碰呢?乾脆俐落而完全不需掩飾什麼的我坐在了他的斜對方,先是將近十秒的不語的沉默,接著他開口說出了冠冕堂皇的話,他說,儘管用那杯咖啡在眾人的面前潑在我身上,身為紳士的我絕對不會在意的。一聽到他這麼說,隨即我當然就這麼潑了他滿身都是,大量的咖啡色瞬間滲進他的衣服,他笑著看了看我,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中計了。他打了我一巴掌,然後大聲說著一堆顛倒是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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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近乎絕望的目光我望向K,明明就是他先做錯事而毫不懺悔,為什麼最後卻像是我必須向他悔過呢?眾人的目光,凝滯的空氣,沉默的對峙,全都凝結成了一個畫面的停格,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這麼理所當然的做出這一切舉動?低下頭藉由劉海的遮蔽我換上了一個慈善而誠懇的笑容,我說,我們不要再報復彼此了,這樣下去對誰也沒好處,不如一笑泯恩仇吧,該過去的總要過去。於是他接受了。他說,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就在今天劃上一個完美的句點吧,我開車載你去看海,詩意的分開感覺比較有意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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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K的車對於他的話我充耳不聞,只要每一個段落完應一聲嗯就行了;然而隨著街景快速的從我眼前竄過,我突然想到,我們就這麼挾怨報復彼此似乎毫無意義,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改變,除了獲得看著對方被自己傷害時的那種快感,真的什麼也沒有。可是,K的行為我完全無法忍受,我想是全天下的女人都無法接受的,一個男人竟以這樣的方式傷害女人,到底良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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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打了那通噁心的電話給我的那一天,我跟S說一定要懲罰他,否則我嚥不下這口氣。而她反問我,這樣不就是等於報復嗎?我回答,懲罰跟報復是不一樣的。到最後我卻沒想到S居然那麼做,真是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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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窗外沿路的風景,我突然想到,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懲罰而已,而他對我的所作所為才是報復,為什麼無論是在S的眼中或是其他人看來我的舉動都像是一種報復呢?我不明白,我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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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K這種男人,就是要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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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溫柔的跟K說,車子等一下可以借我試開看看嗎?從以前到現在我都很想開看看呢。然而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可是他的爽快真是令人困惑。才問完不到一分鐘,藍色的海面慢慢的顯現在眼前,時候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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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越靠近也該是停下車的時候了,K絲毫是沒有要放慢車速的意思,不斷的直直開去,隨著慌張感逐漸的上升之中我望向他的側臉,目光裡所含藏的是一種無以名狀的堅定,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旋即我突然明白K要做什麼事了,我才開始警告他別再往前開了,此時他突然說了一句話:妳又想要報復我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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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車子便在一陣又一陣激起的不間斷的浪花之中,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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