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筷滿身是血的在黑夜的街道中奔逃著，後頭跟著無數官兵。但慶幸的是官兵們沒有火把也根本看不到他，也沒有辦法跟蹤血跡與血腥味，甚至連腳步聲也聽不到，只能靠直覺來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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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倌您問怎麼不點個火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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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颳大颱風的日子您給我點個火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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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濕透的平一筷運起內勁，腳下更是飛快，竟是點蒼派輕功「神行百里」，幾乎甩掉官兵。但運起內勁卻同時使全身血行加速，一股清泉般的鮮血從背後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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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一筷仍持續跑著。頂著暴雨，頂著狂風，頂著四處飛舞的的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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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躲到了小巷，一筷撕碎罩在身上的長袍，緊緊裹住傷口。腰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該死的鄭家軍！那家仕紳很明顯是個臥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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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顫抖著，一筷從袖口掏出兩根短短黑色的細棍，往身後幾處穴道輕輕一點，血緩緩止住，但仍是在潺潺流出。抬頭看雨勢，毫無止歇的跡象，官兵的腳步聲也在接近中。咬緊牙關，繼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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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真的提不上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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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張望，有間房子仍微微閃著油燈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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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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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開屋門，屋主愣住了，一筷也愣住了。屋主高大魁武，臂上有著無數刀疤，一筷不禁砸舌，下下籤。雖然自己也算的上高個子，但畢竟身形單薄，和眼前的壯漢相比，簡直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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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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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出聲來，便往屋子裡鑽。忽然，超乎想像的疲憊席捲而來。只來得及看見地面向自己撲來，一筷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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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通還沒反應過來，便伸手扶住眼前的少年，並關上門，毫不猶豫的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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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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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通最後也沒有向過來查問的鄭家軍透漏什麼。轉身要進房時，瞥到地上有什麼東西，便蹲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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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原來是一雙筷子，閃爍著煤晶般的光芒。但當吳通伸手要拿起筷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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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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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一口氣，放到了桌上。沒有重到無法移動它，只是沒有預料到這雙筷子驚人的重量罷了，只是要當餐具使用似乎是有些荒誕。開玩笑，這是玄鐵所製，誰用這兼具沉重與貴重之物來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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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平一筷在吳通的家裏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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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個不可思議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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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等待，生澀的豬肉也能在滷鍋中成熟，化作看倌們碗中的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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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廟正在興建著，這是全台第一座孔廟。工人們午休時間到，就在街上閒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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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在櫃子上雪白色的瓷碗因為長年使用，一絲絲的裂痕浮現出來，豬油滲入裡面，染出一條條深褐色的紋路，卻不顯得骯髒，反覺古樸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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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油膩的大手伸了出去，輕輕撈起一個碗。掀開擺在灶上大飯桶的蓋子，霎時間雲霧繚繞，竟是什麼都看不到。粒粒清楚的米飯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木飯匙插下去，濕潤的聲音稍縱即逝，一縷水氣與熱量爬上雙手，在那滿是粗繭的掌心找到安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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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碗走到廊上，茅草的屋簷在陽光下閃著金黃的光芒。只見沿著馬車往來的街道，有家不起眼的店鋪，但見所有旅者都伸直了脖子，不住的往那兒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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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草棚的陰影裡，露出一半的罈身，竟是個高至胸口的大罈。罈口處不停冒泡，只見裡面滿滿的滷汁，幾塊滷肉在上面滾動。豬肉的香氣四溢，饞的人口水都要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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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是個中年人。滿手的厚繭是拉過漁網的結果，滿臂的刀疤是打倒無數海盜的證明，木製的左腿義肢是鯊口求生的毅力。只見他大手端著相較於他體格十分不搭的瓷碗，拿起一個大如臉盆的湯勺，以細膩的手法將滷汁淋在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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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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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騰騰的控肉飯擺在了店面深處那位客人的面前。厚厚的，仍在爆出油花的滷三層肉擺在澆了滷汁的飯上，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道飯菜「控肉飯」。但聞到米飯熱騰騰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淡淡的甜香與滷汁的鹹味，輕輕交融，融合成一道細流，靜靜流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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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客人放下手上剛空的碗，有些怕燙似的端起老闆端上來的碗。他用手上拿著的黑色筷子，往豬皮的部分緩緩戳下去。茲茲流出油脂的豬皮微微陷落，便彈開筷尖。那客人驚喜的笑出聲來，又再度運筷戳下去。這次他微微使勁，豬肉沒被推開，但筷子剛好戳入豬皮表層，將筷子拔出，沒有油脂，但邊緣冒出的油花並未止歇，足見其肥而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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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口咬下瘦肉的部分，薑的溫辣，甘蔗的回甘，八角微嗆的甜，還有蒜頭濃烈的香，隨著瘦肉細嫩的纖維，在喉頭輕輕動著，很順的入了口。瘦肉微微粗糙的表面並沒有讓嘴巴乾澀，滷汁緩緩滲入嘴中，濃稠但不油膩，吃下去也不會感到口乾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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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肉給筷子輕輕一夾，就震動不止。當放入口中時，竟是入口即化，肥肉溫厚的包裹住舌頭，很快也滑入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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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皮的膠質牢牢纏住舌頭，花了點力氣吞下去，那甘美的味道仍是意猶未盡。把豬肉撥到一邊，用筷子將滷汁拌勻。蒸氣從稍微冷卻的表面下升起，深褐色的醬汁滲透了每一粒米。米飯之甜，滷汁之鮮，一切都完美的搭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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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坐在旁邊的板凳上。中午的熱潮已經過了，只有一兩個客人還坐在位置上，看著那位客人，彷彿在看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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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開始數起堆在那客人桌上的碗。「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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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開始數，客人已放下手上的碗，大笑說：「再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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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唉聲嘆氣的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一個算是這裡熟客的人自顧自的幫忙點起來「十一、十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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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端著飯走回來，忽然聽到食堂一陣驚呼聲。只見那好事的客人興奮地衝過來，大喊著：「不得了、不得了！老吳，平先生破紀錄啦，這次是二十一碗！比上次多出了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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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通的臉色有些難看，端著飯走過去，正好瞧見「平先生」用牙籤大辣辣的剃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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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吃？」吳通有氣無力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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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一筷坐直身子，笑著說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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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們高高興興地走了。清走桌上二十二個空著的碗，吳通拿起旱煙桿，長長的吐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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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一筷從懷中掏出雪白的布匹，輕輕擦拭那雙黑色的鐵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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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是你做掉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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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毫無停滯的繼續擦拭那雙筷子。吳通見他不答話，便自顧自地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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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咱們『洪門』已經看上很久了，表面上是個好好先生，暗地裡卻與康熙小子暗通曲款，我們也一直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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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抬起頭來，滿臉苦笑著說：「就算殺的是內奸，殺人也不是什麼我拿出來說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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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殺的......」吳通又長長的噴了口煙。「至今有多少粥裡的『老鼠屎』給你那雙筷子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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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數不清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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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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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通靜靜的抽著菸，平一筷也繼續擦拭著那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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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吳通又開口道：「你幹嘛做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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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哪一行？」平一筷總算把筷子擦乾淨了，還從各個角度觀察著剛擦乾淨的玄鐵筷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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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就是殺內奸啊，暗殺清軍將領......」吳通打了個寒顫，他想起之前帶著頂斗笠便駕船前往澎湖三天的一筷。這吳通也是反清志士，在一筷離開的第三天上午，他就收到了堂口送來的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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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來的十個點子全給放倒了，不知道是誰做的，萬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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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傍晚的時候，就看見平一筷滿面笑容的提了一大串比目魚回來。是說，曾聽聞澎湖盛產比目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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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是『俠客』吧？」吳通終於找到了適當的詞：「為什麼想當俠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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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輕輕放下筷子，深思了起來。沉默持續了好長的時間，吳通自覺有些尷尬，便看向一筷纖細的面孔，提了個新的問題：「你的武器也是那雙筷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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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忽然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簡短的應了聲「嗯、是啊。」便陷入自己的世界。吳通有點坐不住的樣子，又接下去問了：「所以你殺人和吃飯都用同一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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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出口，吳通就後悔了，心想這問題也太冒犯人，但沒想到平一筷爽快的回答：「是啊，是同一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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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一雙？」吳通有點出乎意料。他原本以為必定是不同雙，但現在這個答案倒嚇了他一跳。「不會覺得噁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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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把玩起了筷子，娓娓道來：「我師父跟我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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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和『吃』是一體兩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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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就必然是為了吃。就算殺的是人，也必定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殺的。這個目的，就是所謂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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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了牢牢記住這句話，我才決定將這點烙印在我的兵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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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不要忘記，在吃的同時也在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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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通又吐了口煙。一個煙圈緩緩向藍天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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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有個很長又很有意思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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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不過就是像碗控肉飯般簡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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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控肉飯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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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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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十八歲之前，一直都在雲南生活。如果要更準確的說，他是在點蒼山上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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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軍殺死一筷父親的時候，肯定也沒有多想些甚麼。畢竟他太過渺小了，他只是成千上萬明軍中的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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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一筷的父親是在雲南偏鄉的餐館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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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兵實在太可怕了，那麼鄉下的地方都被官兵翻了一遍，差點連尚在襁褓中的平一筷都被抓去充數。一筷的父親死後，母親經不起這個打擊，將一筷託付鄰人，便獨自出門，就此消失。只留下一把一筷父親生前使用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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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孤身一人的平一筷帶著父親的遺物，走到不遠處的點蒼山，跪在點蒼派的大門前。他知道，只有這樣做才能報父母的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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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堂堂點蒼派怎麼可能收一個默默無名的小鬼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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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廚房的燒火老頭那兒辦事，就是劈柴，煮飯。如若想看成強身健體也並非不可，但這些活平一筷從小做到大，沒有甚麼意義，他想學的，是真正的武功，是能夠殺敵復仇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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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與他一起幹活的小僮用玄妙的手法把沒在用心做事的自己狠狠摔一跤，而那老頭則用更玄妙的手法把那隨意展示武功的小僮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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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僮姓陳，名單筆，是個頗有傲氣的大哥，但也僅十多歲，不過對於八歲的一筷來說也是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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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火老頭收他做了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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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燒火老頭原來是點蒼的旁宗當家。本宗早已忘了他們的存在，但分宗其實也只剩下燒火老頭而已，他也並未積極尋找傳人，其實是打算在自己這一代，就結束了苟延殘喘的分宗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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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單筆這個父母遭清狗殺死的小子被丟入了廚房，他又忍不住教起這個小子武藝，而現在又多了一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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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宗又再度成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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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宗與本宗的內力起底是相同的，但是對於武器的使用卻是完全不同。本宗講究法度嚴正，劍法宏闊嚴謹。而分宗卻是長劍、短劍、匕首、判官筆、長矛、雷震檔、破甲錐、峨嵋鋼刺、九龍鞭、單刀、鬼頭刀.....各樣近距離兵刃無所不包，無所不學，且講究陰狠的挑穴打穴，對於自詡名門正派的點蒼來說，分宗根本就是邪魔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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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學長劍，而單筆則浸潤在判官筆的世界中。兩人時常交手練習，基本上一筷都輸個一榻糊塗。燒火老頭...不，這時該改稱他師父了。師傅只是偶爾點撥一下武功，平時沉默寡言，也不怎麼和徒弟說話。廚房的工作，師兄弟只顧燒火，其餘時間都在專注練武，由師傅做菜。本宗方面的話，只當他們是煮飯的火工，從未查過他們是否會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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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一筷十六歲，也已經成年。打從他上山七年，從未一天停止想過復仇。此時他自覺武功有成，便想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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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一言不發，只是帶著一筷到了平時學徒不會去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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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是個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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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叫他先不要學武了，先跟著他下一段時間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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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筆一臉壞笑的「歡送」師弟加入廚房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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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牽了一隻羊出來，叫一筷宰了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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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驚慌失措，最後那隻羊在痛苦和自己的血泊之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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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三杯羊肉，米酒的醉人與醬油的深沉瀰漫在點了油燈的小屋中。那陣煙霧彷彿是憂鬱的具象般，在師徒三人的土房裡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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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只要在後院殺羊殺豬時，就必定由一筷動手。單筆也從在一旁幸災樂禍，到現在已經不忍直視那幾近崩潰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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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都快要吃不下餐桌上的任何肉類了，一幕幕動物臨死前的哀號在眼前飄過，胃都緊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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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是點蒼山最可怕的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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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筆跟師父下山去買糧食，只剩一筷一個人被封在廚房所在的邊峰。點蒼派也懶得派人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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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含著淚殺了最後一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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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羊肉做成肉乾，一小口一小口啃著的時候，他忽然好像體會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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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師父和師兄慌亂的衝入積雪尚未全融的山峰，那隻羊的肉救了一筷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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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繼續在廚房工作，老師父看到他在宰殺動物之前，都開始會和自己一樣，看著動物的眼睛，雙掌合十。老師父甚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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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整年的時間，師父忽然提出了讓兩位徒兒「下山」、「出師」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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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從我盤子裡夾走一片菜的，就可以自由下山，不再是我的徒弟，而是獨當一面的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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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一筷武藝還是不及師兄，所以在下廚後閒暇之餘，更是加倍努力，想補回自己與師兄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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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筆每天都去向師父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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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師兄都越來越暴躁。原本只是運好內勁再進去師父的房間，現在都毫無顧忌的提著兩柄判官筆，兩眼發紅的走入師父的內室。師父也隨著單筆的作戰更加明目張膽而加重出手的力道，一筷越來越常看見單筆深夜才從師父房裡，滿臉脹紅的走出來，拖著動彈不得的左半身，顯然是給師父用重手點穴，幾乎到了要受內傷的程度。每次，當輪到一筷去整理師父的房間時，到處都是單筆用武器與掌力震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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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自知，武藝說有師兄一半火候都心虛，所以沒有去向師父挑戰過，單筆也漸漸不再搭理一筷，只顧著自己練功。一筷也變得沉默寡言，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甚至是過了數日才有了種「啊，師兄好像最近不太理我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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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直到單筆帶了數十枚餵了鎖鏈蛇劇毒的銀鏢去找師父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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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難得看到師父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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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廳上休息的一筷，只聽得嗤的一聲，然後就看到單筆的背撞碎師父的木門，被震飛到門口去了，單筆抽蓄了兩下，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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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幾枚被打飛的暗器這才落在了大廳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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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愣愣地看向站在房門的師父。師父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但在全身急速運行的內力使得破舊且充滿縫補痕跡的衣衫鼓起，彷彿有股狂風在裡面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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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的視線移到師父的右手。只見師父拿著一雙木筷，指關節用力到泛白，足見師父心中之憤怒與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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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在師父回房後，把師兄帶回房間，好好緩和他翻騰的氣血。等到單筆睡熟了，一筷撿起還留在廳上的幾枚飛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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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把銀鏢上都有兩道深深的凹痕，且兩道凹痕都正好是在飛鏢的左右兩側，讓一筷不禁產生了一個猜測，他從廚房拿了雙筷子稍加比對，正好吻合上面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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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是用筷子把暗器給夾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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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本來就十分尊敬師父，此刻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此時心中只有一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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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應該不是單純試我們的武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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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過點蒼派幾個徒弟被他們的師父認可、下山、出師。但他很清楚，別說單筆了，他們連自己一半的水準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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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要考的不是武功。他們的武功早就夠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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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師父到底要考我們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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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與單筆滿臉悲憤，發誓要向清廷報仇，誓言殺盡天下韃子時的場景。師父也站在一旁，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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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師父在煮菜時可是眉頭深鎖整整一個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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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回憶著。他想起來的，大部分都是師父教他和單筆練武時的場景，師父只是在旁邊靜靜的看他和師兄對練，偶爾才出聲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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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一筷的回憶跑到平常生活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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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好像幾乎沒有浪費過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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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發黃的菜，也一定會堅持把表面的黃葉子剝掉餵雞，再把裡面幾片綠葉挑出來炒。一筷好幾次看見單筆把整棵發黃的菜給扔掉，好讓晚上不用再吃這噁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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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幾乎不挑食，一筷也是。但單筆完全不接受豆芽，總是想盡辦法把豆芽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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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天吃完飯有剩下任何骨頭，師父也定會留下來熬湯，或是給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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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平和的師父，說從我盤子裡夾走一片菜，真的是指用武力搶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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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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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晚後，單筆還在自己房裡生悶氣。一筷端了盤菜和一壺「貴州茅台」，這可是一筷弄得到最好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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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敲師父剛弄好的房門，聽到師父應了聲，才小心翼翼的開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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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桌上只擺著道「大薄片」，兩只裝了白飯的碗，桌前整整齊齊地擺著兩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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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恭敬的向師父請安，這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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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看著一筷端上來的菜，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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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幫師父斟滿酒杯，等師父先享用才輪到自己，他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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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夾起了一筷的菜。是涼拌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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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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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葉的深沉與柔軟，蠶豆的鹹味與酥脆，番茄的酸甜，辣椒的微嗆。茶葉在多次咀嚼後，苦味轉作了甘甜，鹹鹹的豆子冒出了一絲鮮味。種種複雜的味道在嘴裡融合、排斥，又匯合成諧和的美味，輕輕滑入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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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小心的觀察著師父的表情。畢竟他是餐館主人的小孩，打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在無數客人中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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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這道涼拌茶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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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終於領悟到了，自己就如同這道菜，由無數的甜、酸、苦、辣集合而成。不能只選擇其中一樣，唯有全部擺在一起才是「涼拌茶葉」...也就是一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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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領悟。」師父忽然不明不白的拋出這句話，不禁讓一筷懷疑師父有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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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把他自己做的「大薄片」推到了一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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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不可置信的看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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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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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一筷馬上察覺自己的錯誤，他不是為了通過考驗才端上這盤菜。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品嘗眼前這道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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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薄片，是將肉與洋蔥切的薄如蟬翼，迅速用熱水燙過，然後不停過水直至其接近透明為止。加上辣椒與醬汁，就是一道清爽的涼拌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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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夾下去，肉並沒有因為太薄而散掉，而且薄的程度甚至和洋蔥差不多，又要維持肉的咬勁，可見料理過程之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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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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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感受到的是醬汁的酸。檸檬的酸除了讓全身冒起雞皮疙瘩，也將之後入口彈牙滑嫩的肉片的膩味，清除乾乾淨淨。牙齒合攏時，擠壓著切成片的生洋蔥。洋蔥給壓扁後，甜嗆的汁液緩緩滲出，在牙縫間四處亂竄，在口腔裡一陣一陣的刺激著，口水都要流滿嘴了，爽脆的口感在嘴裡蔓延，整道菜在一筷的腦子裡沉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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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筷掏出父親的菜刀，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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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需要大半天，上山更久，向師父請了個假，一筷帶著菜刀下山，去找師父推薦給他的鐵匠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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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一筷帶了雙鐵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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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父那天開心的樣子，一筷一生都忘不掉。單筆一言不發，回去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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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收拾行囊，第二天早上天還未亮，就向師父請安，準備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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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父看著相較十年前，已經高大很多的徒兒說：「別忘記，你的筷子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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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拿的是『劍』，是為了殺清狗而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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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劍』可以殺的不只清狗，也可以殺我大明的百姓，這是我不喜歡使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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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拿的是『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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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的目的很單純，就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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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吃就只是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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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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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只能為了活下去而揮動你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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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為了把筷子變成劍而去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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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深深的跪下去，起身時，看見師父一如往常，劈柴生火，洗米煮菜，工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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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筷又是深深的一拜，下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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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長的故事啊。」吳通抽著菸斗，長長的噴了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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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個很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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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做的控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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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都還沉浸在這餘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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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玄鐵筷擺在雪白的布上，反射著下午陽光的光線。一筷下意識的遮住眼睛，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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