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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最後一個機會

曾經有無良營銷號這麼說:“明星就算沒錢,口袋裡也是幾百萬起跳的。”

姚光很想問那個發出這種言論的營銷號,能不能把她口袋裡應該要有的幾百萬給她,戶頭只剩下三千的她過完這個月就要餓死街頭了。

在筆記本上將由上往下第五個試鏡地點、內容劃線刪除,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被人拒絕,雖然剛才選角導演沒說得很明白,但從他的眼神,姚光能感覺到那個角色肯定輪到不到她,方才在她還沒走出門,背對著選角導演時聽見紙張丟落的聲音,回頭匆匆一瞥是她今天貼上去的大頭照,履歷透過網狀垃圾桶面對著她,她不敢多看扭頭趕緊逃離,沒時間苦惱,她穿著高跟鞋搭地鐵趕往下一個試鏡地點。

眼前人來人往,剛才她已經問過樓下這個雜貨店的阿婆,她要找的地址就在樓上沒錯。只是這個地方真的會有什麼電視劇試鏡嗎?門口擺放的新鮮雞蛋和冰櫃讓她產生了懷疑,這是哪家公司落魄到在民生區當成公司地點,難道他們浩世經紀被詐騙?

手上捏著試鏡通知,一個打扮亮麗的女孩和朋友走到她面前的雜貨店比對門牌號,姚光聽著她們說:“就在這上面,不會是騙人的吧?”

“我跟妳講,這一看就是騙子,還說什麼南夢的經紀人,絕對是傳銷組織,或者那種騙人拍什麼宣傳照還要花一大筆錢的,走吧!這用膝蓋想都知道是騙子!”

姚光抿了抿嘴唇,看向建築的眼神承載著擔憂和惶然。這是她最後一個試鏡機會了。

置身事外的看著那兩人來又走,看!是個正常人都能以智商判斷出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可是姚光還是走進去了,毅然決然的走進去了,抱持著可能會被詐騙、分屍的決心走進去了。

不為什麼,只因為經紀人吳清這個月說的那番話。

“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妳這個月不拿下任何工作,妳也不用回公司了,公司提前解約放妳自由,回家看該幹嘛幹嘛,咱不養......閒人。”吳清一邊看著股市大盤,一邊百忙之中敷衍她,說到最後一句隱約聽到"非"的音後又生硬的轉了說詞。

她姚光年少在校園海選中閃亮出道,和同年紀的女孩一起組了少女偶像組合,不過風光幾年,人才輩出,就被韓流的風頭搶了過去,要比實力她們沒有,比人氣她們也沒有,只好轉行當演員,她組合的周心萍比她好,轉行後出演的作品一部比一部紅,她就不行了,一部比一部差,最後還被嘲是票房毒藥,最後都沒人找她拍戲,也沒有工作,只能在家摳腳。

這樣的霉運公司有目共睹,給了她一個最後通牒,要是沒有拿下演出機會,公司就會提早解約,讓姚光立刻滾蛋。她打聽過其他公司,沒有人要簽一個票房毒藥,只有浩世經紀才收留她至今,她要是沒了公司依靠,那還不如早早轉行,去考公務員算了。

本來她還是有些擔心,公司開出的試鏡機會太少,她過去演戲經歷算不上光彩,口碑和實力都沒有。走過這狹窄的走道,牆面還貼著裝修搬家的小廣告,姚光大概能理解公司為什麼會讓她來嘗試,可能這製作班底也是差到家了吧。

照著門牌上的地址按電鈴,開門的是一個鬍子拉茬的男人,戴著黑框眼鏡,頭髮跟個鳥窩一樣,穿著T恤和牛仔褲,腳下趿拉著拖鞋,一看就是工作人員,只是也過於隨意了吧。

“試鏡吧?請進,準備好就可以開始了。”那人將她帶到一間小房間,房間中央擺著攝影機,旁邊是堆滿雜物的貨架,房內只有他們兩人。

“導演呢?”姚光問。

“我就是導演,忘了跟妳介紹,萬恆,你好。”萬恆朝她伸手敷衍的握了一下。

一聲握草差點從嘴裡出來,姚光目瞪口呆,怎麼想都不會將眼前這個人和幾年前在金梅獎台上衣冠楚楚的男人做聯想。當年他和影后南夢那是圈裡的一段佳話,才子佳人的組合,這才幾年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想當年萬恆與南夢那樣的頂級大美人站在一塊也是絲毫不遜色,儒雅公子的形象甚至還有南夢的粉絲成為他的粉絲。

此刻如果要身分證會不會惹怒他?姚光甩掉這個念頭,急忙伸出手:“浩世經紀的姚光,萬導好。”

“就照著劇本上35頁,女主被威脅這幕,妳準備好就開始。”聽到這個名字時下意識的皺了眉,這個人在圈子惡名昭彰,一切憑實力說話,萬恆沒給她八卦的時間,低頭調整著攝影機。

本來是想試女配的,對方武斷地認為自己要試鏡女主,姚光愣了一下,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未嘗不是機會。好歹拍過幾次戲,她站到鏡頭前,快速的翻了一下35頁的內容,看了一分鐘之後朝萬恆點點頭示意開始,她照著劇本演,由於沒有對手,因此只能對著攝影機,做出相應的動作與情緒。萬恆無語的看著小方框裡的人說對白,眉頭越鎖越緊。

“好了,可以了,謝謝。”他按下停止錄製,接著就將門打開,明顯是要送客。

“萬導,我能冒昧請問您結果嗎?公司那還等著我的回覆。”姚光將劇本闔上,捲了起來,抓在手裡,急忙的拿起放在貨架上的包包。

“你不是我想找的類型。”萬恆很簡短的重擊她,表情有些麻木。

“是我的演法您不喜歡嗎?我還可以換別種方法演,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能做好的,萬導......”姚光太迫切了,語速不自覺加快,她將包包又丟回貨架,快速地翻開劇本,想找到剛才演的那幕。

“不用了,你走吧。”他打斷了她,萬恆推了一下黑框眼鏡,太陽穴突突的疼。

“萬導,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了,我能做好的,真的!我會很用心去演的。只要......”姚光語調轉為哀求,她太想抓住這救命稻草了。

“你眼里沒有演員的信念感,台詞糟糕沒有起伏,沒有對表演的天賦與熱情,   你不適合當演員,還是改行吧。”萬恆的話直接宣判了一個演員的死刑。

姚光的嘴開開合合,似乎想說些什麼,又像是在大口吸氣,她咬著牙,努力將難堪與羞恥感嚥下。

“萬導,我覺得您這話說的不公平,不能因為您曾經和南夢合作,就把標準訂的那麼高,只要您給我機會,我願意為了《妖妃傳》赴湯蹈火,我肯定能超越她,我肯定能讓大家都知道萬導不是只能捧紅一個演員。”腦子一熱,她決定劍走偏鋒。

關於南夢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輝煌,但也知道她幾年前拋下演藝圈的一切,宣布退圈。當時有許多人猜測南夢應該是退圈嫁人當富太太了,而與她相戀的萬恆就被拋下,狗仔偷拍的照片裡只有孤身一人的萬恆,從此沒了南夢的身影,而萬恆從此絕口不提。

聽到這番話,萬恆的眼神立刻鋒利起來,像一隻嗜血的野獸被攻擊後的模樣,姚光忍不住退了一步,卻發現後面就是貨架,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讓你滾沒聽到嗎?沒有人可以超越她,沒有人可以比她好,滾啊!”萬恆對著她就是一頓大吼,氣勢強大讓姚光忍不住一震,他粗魯的抓著她把她丟出門外,砰一聲的關上了門。

萬恆的突然爆發讓她的心臟狂跳,完了,自己說錯話了,她就不應該提南夢,畢竟是被甩的那一方,南夢可能就是他的禁忌。

再喪失了尊嚴和自信的情況下,她已經可以預見未來會怎麼發生,她甚至沒有想好要怎麼辦,她該何去何從?

她瘋狂的按著門鈴,以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想感化門內的人,到最後只把自己感動了。

“萬導,我知道自己和很多演員比起來不夠格,我甚至演配角的資格都沒有,我不是科班,也如你所說的沒有天分,但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了,來之前我們公司說要是我拿不下,他們也要放棄我了,或許在您聽來是我咎由自取,我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來的,或許我的演技是不夠好,但我絕對會比任何人都用心,我願意全身心的投入,您說什麼我都願意做。”從第二句開始,姚光的眼淚就忍不住湧出,她一直在等,卻不知道要為了什麼等待,但她不想輕易放棄。

"真的......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放棄的話,那她這幾年來的努力和期盼,都會化為烏有,姚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她仍固執地不想放棄,身子漸漸滑下,她半坐在地上,停止了敲門。

在屋內的萬恆本來怒氣沖沖,就沒見過這樣的,但聽到門外的哭腔仍是一愣,對方的演技沒有這麼好,看來是真哭了。萬恆沒有這樣嚴厲地拒絕來試鏡的女演員,姚光是第一個,她也是第一個哭的。試鏡沒上是人之常情,雖然面上有失意神色,但也不至於到當場哭,這樣太丟人。他仔細聽姚光的話,漸漸冷靜了下來,在很久之前南夢還籍籍無名,他們曾經去試鏡,卻遭到導演的質疑,南夢當時也說了類似的話。想起那些過去,那些挫折如今都成了輕輕一笑的回憶。

正當姚光哭得正傷心,一個男人走到姚光面前,神色複雜的看著姚光,當姚光抬起頭看向對方時不禁微張著嘴,雙眼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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