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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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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宴結束後,趙女士告訴我,康經理相當喜歡我那日為新人設計的喜帖,看過我的作品集後,更加確定了合作意願。

     

      「如果妳也有意了解細節,可以直接到康經理公司一趟。」趙女士在電話中如此說。

     

      我當然有興趣,任何設計案我都很樂意嘗試,只是想到溫歆,我便沒有貿然答應下來。

     

      掛上電話後,我走出房間,紀晏恩恰巧從外頭回來,手中還提著兩包菜。我走上前,拿走其中一包,發現袋子意外的沉。

     

      我低頭一看,眉梢微抬,「妳是最近工作壓力大還是怎樣?也買太多酒了!」

     

      紀晏恩聳聳肩,一邊走進廚房一邊說道:「誰叫某人週末參加婚禮回來後就悶悶不樂到現在,我打算這幾天灌醉她,讓她自己跟我坦白。」

     

      我本來想,自己應該將情緒隱藏得很好,忘了紀晏恩可是我的大學室友,同住至今從未分開過,要瞞過她的眼睛實在太難了。

     

      我哎了聲,跟她在後面打趣道:「妳既然知道我可憐兮兮、委屈巴巴,就炒盤肉給我吃!」

     

      紀晏恩彎腰拿出鍋子與鍋鏟,回過頭,鍋鏟直指我,彎脣一笑,「妳要是再說疊字,我發誓今晚就吃肉餅,妳當材料。」

     

      我摸摸鼻子,識相地走出廚房,再捋虎鬚,等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坐到沙發上滑手機,可螢幕上的畫面怎麼也入不了眼裡,腦海中,仍充斥著與趙女士的通話內容,以及婚禮上偶遇的溫歆。

     

      對我而言,在婚禮上遇見溫歆不全然是壞事──身旁有男友的她,看起來過得很好。

     

      那是一件很好的事,我也更加確信當初的想法並沒有錯。

     

      我跟溫歆,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白白,去樓下買醬油跟雞蛋。」紀晏恩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回過神,站起身,一邊埋怨她會買酒怎麼就不會買醬油,一邊趕緊出門,怕那鍋鏟真會砸過來。

     

      說起紀晏恩,她真的是我此生遇過最奇妙的人。

     

      大一強制住校時,我跟紀晏恩是既是同班同學,也是同寢室友,但跟她熟稔起來,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一根雞腿。

     

      開學第一天,班上第一次開班會,系上給每人發一個雞腿便當,讓我們開完班會後在教室吃或是帶回寢室。

     

      女宿與設計大樓在隔壁,我便決定帶回去,當時不只我回寢室,紀晏恩也是。

     

      我本來有些尷尬,想著在狹小的寢室裡該各吃各的,還是要與室友聊上幾句比較好……焦慮讓我的肚子跟著疼了起來。

     

      吃了一半,我將便當放在桌上,這時紀晏恩站起身,經過我準備進廁所時,忽然停下腳步。

     

      我抬起頭,她便道:「妳吃飽了?」

     

      我愣了下,點點頭,接著紀晏恩說了一句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忘記的話──

     

      「那妳的雞腿可以給我嗎?」

     

      那是開學第一天,我第一次與紀晏恩獨處,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怎麼說呢……當下我實在太衝擊,說不出其他話,只得在紀晏恩走出廁所後將雞腿交給她。

     

      由於這件事實在太荒謬了,我跟紀晏恩就這麼熟稔起來。

     

      至今我仍記得紀晏恩那剩下一堆蔬菜的便當,以及啃得精光的兩隻雞腿骨頭。

     

      「歡迎光臨。」

     

      走進超商找了一圈,我拿了醬油與雞蛋去櫃臺結帳,順道買杯榛果拿鐵。

     

      回到樓上的家,一開門便見到餐桌上的三菜一湯,以及在斜躺在沙發上的紀晏恩。

     

      她坐起身,看我手上拿著咖啡便道:「我就說吧,妳心情不好。」

     

      我愣了下,不反駁,將醬油與雞蛋放妥,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拿碗夾菜,「也不算是心情不好吧……」

     

      紀晏恩哼笑一聲,跟著動筷,「我認識妳幾年了?心情不好就喝偏甜咖啡的習慣,妳什麼時候改過了?」

     

      我無語反駁,低頭扒飯,又聽到她悠悠接道:「……只是,很久沒看到妳買甜咖啡了。」

     

      這麼想來,確實有一陣子了。

     

      當初,我用雞腿與紀晏恩換來的可不只有友情的開端。

     

      紀晏恩吃完我那根雞腿後,便把我拉到宿舍樓下,走到她的機車旁。

     

      「呃,請問……」

     

      「安全帽戴好。」紀晏恩扣上自己的安全帽,低頭牽車,「我帶妳去買個跟雞腿等價的東西。」

     

      然後,我便這麼被她綁走,在一頭霧水的情況下,去了一條我壓根不會注意的小巷,以及一間絕不會走進的咖啡小館。

     

      在那裡,我品嚐到最美味的咖啡。

     

      剛升大學的我,根本無法從與溫歆的回憶裡走出來,留著小鬍子的老闆問我想喝些什麼時,我點了一杯榛果拿鐵。

     

      一入口便驚豔不已。

     

      一旁的紀晏恩頗得意地說:「這跟雞腿同等價值吧?我看妳桌上有冰咖啡,就想妳應該喜歡喝咖啡。」

     

      那個下午,我與紀晏恩聊到捨不得離開,我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除了溫歆。

     

      再之後,設計系學業繁重,我逐漸忘了溫歆,也忘記那一碰就痛的傷口。

     

      某天,紀晏恩經過我的書桌時,瞥了一眼,不知道是隨口還是有心地說道:「白白,最近好像很少看妳喝甜咖啡了?」

     

      我在那當下才意識到,原來時間是有可能沖淡悲傷的。不知不覺,我不再倚賴甜咖啡香甜的口味,去掩蓋喉頭的苦澀。

     

      我其實不太喜歡甜咖啡,喜歡甜咖啡的人,是溫歆。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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