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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名為雀兒喜的女孩(2023新修稿)

      「我會為您跳舞我的陛下。」

      「我的奴隸為我戴上香水與七層紗。」

      「我要赤腳在血泊上跳舞。」

      「您已經立誓了我的陛下!」

      「我要求的賞賜是銀製的盤子。」

      「盤子上裝著......」

      第一次見識葉迦娣音樂學院的演出,是練習性質的校內劇場,演出劇目是經典德語歌劇《莎樂美》。僅僅是一場學校內免費入場的簡易舞台劇,缺少華麗的佈景道具,沒有專業的燈光效果,甚至表演者全是尚在學習中的學生——卻吸引了上百人擠滿劇場,導致學校得緊急派人來發送號碼牌控制人數。

      我惶恐地看著這驚人陣仗,手裡緊抱著轉學簡章資料,跟隨學校分派的引導員一起坐在第一排,引導員說趁這機會讓我了解校內活動,他驕傲地介紹:「李蘋柔同學妳很幸運,轉學來第一天就遇上了,妳別以為那是大家喜歡看劇場,他們哪,都是為了看雀兒喜來的,平時沒有這麼多人。」​​​​​​​

      雀兒喜?她是誰?

      我順著引導員的視線看去,舞台中心的女主角「莎樂美」穿著裸露的戲服,貼合身材的絲質衣底下若隱若現女性特有的優美曲線,她唇上繪著顏色如血一般濃豔的紅唇,眉眼間薰染魅惑感十足的煙紅色眼影,僅僅是勾動嘴角這樣細微的表情,就令我無法移開視線。

      罪孽深重的莎樂美,因瘋狂迷戀先知約翰,求愛不成陷入瘋狂,轉而向愛慕自己的國王獻上邊跳舞邊退去衣裳的七重紗之舞,國王對莎樂美的舞蹈大為欣喜,卻沒想到莎樂美大膽要求的獎賞,竟是砍下先知約翰的頭盛放在銀盤中送給她。在保守年代,此劇因情節帶有強烈女性情慾,一度被視為禁劇。

      「噢!我寵愛的莎樂美啊!」

      「無論妳要什麼我都會給妳。」

      「哪怕是我一半的王國我都可以給妳。」

      「只要妳為我跳舞。」

      我嚇了一跳,台上飾演國王的人根本沒有開口,原本男高音的部分居然是從「莎樂美」這位女性飾演者口中唱出來的。我偷瞄其他觀眾的反應,在場沒有人感到吃驚,似乎大家都知道那位女性扮演者有能耐同時唱女聲與男聲。

      「我要求的賞賜是銀製的盤子。」

      「盤子上裝著約翰的頭!」

      「噢!你終於要承受我的親吻約翰!我要用我的唇齒如同撕咬水果般親吻你!」

      「你那雙憤怒又輕藐的眼為何緊閉。」

      「你向我口出惡言以妓女看我。」

      「約翰我還活著但你死了。」

      「而你的頭顱屬於我!」

      我全身起雞皮疙瘩,飾演「莎樂美」的人情感爆發力驚人,音域極廣轉音俐落,轉換男聲與女聲時絲毫不彆扭,閉上眼去聽幾乎是兩個不同人演唱,她的女高音嘹亮如山谷傳音,她的男高音溫柔如流水過隙,渾身散發無人匹敵的強大氣場,彷彿所有表演者的存在只為了襯托她的獨特。

      當其他表演者出場時,我一點也不在乎,我的心思全都在飾演主角「莎樂美」的那位女性身上。不過僅僅幾分鐘,我已為她的表演神魂顛倒。

      如果是她的話,我的音樂創作若能由她來演唱,那將會是多麼完美的組合!我不禁心想。

      但很快的,我便發現新學校有些不對勁。

      表演結束時,我發自內心為她鼓掌,這麼精彩的演出,又有那麼多人在現場,應當掌聲如雷才對。然而當布幔放下時,卻只有為數不多的零星掌聲,我偷偷往後看,發現鼓掌的大多是帶著校外人士證件的人。

      現場幾百位在校學生,全都用冷淡的眼神瞪著布幔,沒有人鼓掌。我甚至注意到,有些學生偷偷錄影,並帶了記事本不知道在記錄什麼。

      學校引導員注意到我狐疑的視線,「喔,那個啊?」引導員稀鬆平常的說:「是為了當訓練指標吧,雀兒喜的技術確實完美,比很多課堂範例音檔還要值得學習,有些同學會為了向她學習而偷錄她的演出。」

      明明欣賞她的演出,卻連掌聲都吝嗇給予?

      那位飾演女主角的雀兒喜,究竟是怎麼回事?

      雀兒喜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女孩,「無法理解」是最適合她的形容詞,聽說她一年四季總是戴著手套和圍巾,偶爾她會沒有戴圍巾,但一定會穿著高領衣,好像她的脖頸接觸到空氣就會生病似的,但這並不是她奇特的主因,畢竟這裡是國際間頗具盛名的音樂學院,來就讀的學生全都是以成為職業音樂家為目標,如她那般保護喉嚨的學生並不少見。

      雀兒喜是美國籍留學生,長得亞洲人面孔,她的談吐與她的外貌印象不合,許多初次見到她的人都誤以為她只有十六、七歲而已,可實際和她談過話就會明白,她心思縝密、態度既大方又穩重,彷彿面前的女孩不是年輕學生,而是一位看盡世間百態的長者。

      雀兒喜主修聲樂美聲,她的歌喉美妙如天賜,可惜這裡的老師們都有藝術家包袱,他們不習慣稱讚表現好的學生,既使已經達到百分之百要求,老師們仍有辦法吹毛求疵。

      教授德文的本諾老師經常說:「我在你們這年紀時已經在新天鵝堡演奏《漂泊的荷蘭人》了,你們若不拼命爭取,就等著被趕下舞台吧。」

      據傳說出這話的本諾老師,聽完雀兒喜的演唱後破口大罵,把她裡外嫌得一文不值。但學生們都知道,當你讓一位老師無法克制的想要剉你銳氣,代表你優秀到令他們感受到威脅。

      雀兒喜不僅能輕鬆駕馭所有聲音技巧,還有一點旁人很難超越的獨特技藝——她可以完美發出男聲與女聲,甚至老人與幼童的聲音也能無瑕疵演譯。

      天哪,她到底下多少功夫練習?我內心極為讚嘆。

      可惜她的好成績並未讓她有好人緣,事實上在競爭激烈的學院生活中,一位閃亮的優秀學生散發的光芒,會使籠罩在成績落後學生身上的陰影更黑暗。

      雀兒喜是位古怪的人,她會在下雨時特意跑出門淋雨,說起話來老氣橫秋,一點也沒有年輕女孩該有的活力,總是會在天未亮的清晨離開宿舍不知去了哪裡,直到第一堂課才匆匆現身。

      她很喜歡看書,幾乎到求知若渴的地步,她每週都會讀完至少四本書,有次我看見她在背誦《九九乘法表》,我問她以前沒學過嗎?她只是微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而她古怪的行徑無疑令她的人際關係降到冰點。

      我們學院是全住宿制,每晚都有門禁,雖然有門禁讓人厭煩,但在價格便宜以及是雙人套房的優異條件下,絕大多數的外地學生都會選擇入住。

      起先,我很猶豫要不要入住,我有過很糟糕的雙人宿舍經歷,在前一所學院的女生室友,是個到處和別人男友上床的婊子,每週都有不同人來敲門砸房,潑漆、偷東西、砸破窗甚至有人焚鼠尾草說那室友是魔女必須驅邪,我幾次要求換房未果最後只能選擇轉學。

      說起來,為什麼我會知道這麼多雀兒喜的事呢?

      因為雀兒喜就是我的新室友。我轉進這所學院時,只剩雀兒喜的雙人宿舍有空床,我沒得選擇只能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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