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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靈馬車

夜涼如水,秋風似刀,晚風不歇,輕劃肌膚。

疏星淡月,細雨漂泊,蒼穹低垂,黯淡無光。

馬車疾行駛來,車輪滾動,飛快地壓出清晰可見的印痕。

車廂裏,浪九鴉身著黑衣勁服,斜倚窗旁,坐在草蓆上,一手握著酒盞,一手把玩銅錢。他打了一個呵欠,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慵懶感,唯獨那雙星目,深邃如淵,點漆明亮。

沈雲飛大馬金刀跨坐在轅座上,他一身白衣如雪,劍眉入鬢,豐神俊朗,看上去英姿颯爽。相較於儒雅從容的浪九鴉,沈雲飛握緊韁繩,目光時不時瞥向兩旁,似是戒心重重,有所顧忌。

浪九鴉瞧他緊繃的模樣,微微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

沈雲飛白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道:「此次我代父前來,若中途出了岔子,不僅丟了他的臉面,說不定還會令家族蒙羞。   」

「你應邀而來,何必緊張兮兮,杞人憂天,這又不是鴻門宴。」

「你可別把事情想簡單了,這可是『閻王帖』,不是一般的請帖!」沈雲飛手中握著一張黑色請帖,它是用精鐵所鑄,上面有個清晰的五指手印。

「人越是害怕,越會把事情搞砸,既然你憂心忡忡,要不打道回府?」

「那也不成,若我空手而回,我爹肯定打斷我的腿。傳聞接到閻王帖之人,縱使不能親自到場,也得找人代為赴宴,否則將會引來血光之災。」

「別說得這麼可怕,我聽聞地獄島向來懲惡鋤奸,行事光明,就算婉拒出席,他們理應不會刁難才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者,地獄島在武林中是何等地位,若我們毫無理由拒絕,豈非不給面子?閻王帖可不是誰都能接的,對於接帖之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身分的象徵?」

「說來說去,也就是虛榮心作祟。」浪九鴉聳了聳肩。

沈雲飛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獨自一人慣了,自然可以不管別人眼光,但我們白虎堂立足江湖之上,萬萬不能失了禮數,以免落人口實。不過,我爹也特別交代了,他只希望我露個面而已,切勿參與其中。」

「哦,他怕你涉入何事?」浪九鴉好奇道。

「據說接到閻王帖之人,只要依約出席,完成地獄島委託之事,便可獲得一個打探世上任何秘密的機會。」

「這倒是有趣,那你想打探何事?」

沈雲飛聳了聳肩,不假思索道:「那還用問,當然是五大惡人的行蹤!」

「為何是他們?」浪九鴉不解。

沈雲飛面色忽沉,握緊拳頭,咬牙道:「哼,前幾年江水氾濫成災,五大惡人埋伏山間小路,埋伏偷襲,劫走官銀,導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簡直罪大惡極。」

「但是,我聽聞半個月左右後,那批銀子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那是騙人的!明眼人都知道,五大惡人是何許人也,他們嗜財如命,除非把他們全部殺死,否則他們奪走的銀子,豈有平白歸還的可能?那批回來的官銀不過是朝廷為了安撫人心,從各地東挪西湊,甚至連夜趕工所造的新銀,並非原來失竊的那批銀兩。」

「饒是如此,那也是朝廷煩惱之事,又與你何干?」

沈雲飛忿忿道:「開什麼玩笑,國庫湊出來的銀子,不也是百姓的稅收,難道你以為他們會與民所苦,自掏腰包嗎?」

「世上這種可恨之事何其之多,若每件案子均令你殫精竭慮,那我看你這輩子恐怕很難真正清閒下來了。」

「這可不同,當年朝廷找了很多武林中人幫忙押鏢,其中便包含了我們白虎堂。五大惡人為了劫銀,大開殺戒,慘無人道,所有人均被滅口,無一例外。」

「這麼說來,你是想為白虎堂死去的弟兄報仇?」

「不錯!」沈雲飛堅定道。

便在兩人談話之際,不知不覺,馬車行駛至岔路。沈雲飛抬起目光,似是注意到了什麼,連忙拉緊韁繩,勒馬停定。

沈雲飛這麼做,不是因為岔路令他難以抉擇,而是前方佇立著一人。一名黃衣男子站在路中間,乍看並無不妥,但細想之下,不免覺得幾分古怪。

初冬的風,本就寒肌沁骨,如今又有細雨綿綿,更顯得潮濕陰冷。眼前此人卻連一把傘都不打,宛若石頭一般,一動不動,未免詭異至極。

黃衣男子年不過四十,面目冷峻,身形高瘦頎長,雙手負後,身穿青色長衫,臉色蒼白如紙,臉上毫無血色,令人不禁懷疑他是生病了,還是塗上厚厚的白粉。單看男子上半張臉,並無不妥,但若是瞧見他下半張臉,著實教人不敢恭維。

原來,他的嘴巴被人縫了起來!

黃衫男子唇邊的針線密密麻麻,遠看像是老人皺紋,近看像是扭曲字跡,密集如蟻巢,令人頭皮發麻。

沈雲飛嚇了一跳,他盯著那名黃衫男子,白衣男子也盯著他。兩人四目相交,沈雲飛大皺眉頭,看向浪九鴉,似是對眼前此景拿捏不定。

浪九鴉微微一笑道:「此地為荒郊野林,他看起來不像趕路之人,閻王帖指引你來此,你說這是巧合嗎?」

沈雲飛恍然大悟,縱身下車,雙手抱拳道:「在下白虎堂少堂主沈雲飛,代家父前來地獄島赴宴!」

黃衫男子面沉如水,凝立不動,沒有作聲。

「你覺得他能回答你嗎?」浪九鴉微一苦笑。沈雲飛目光移去,望向黃衫男子被縫起來的嘴巴,頓時一陣尷尬。浪九鴉繼續道:「你身上不是有閻王帖嗎?」沈雲飛聞言一怔,這才匆忙取出帖子,小心翼翼地遞給那名黃衫男子。

黃衫男子盯著那張帖子,反覆看了一會兒,目光移向沈雲飛,稍作打量後,將視線又落在馬車上的浪九鴉。黃衫男子外表雖看似羸弱,雙眼卻如毒蛇銳利,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浪九鴉。

浪九鴉不禁感到奇怪,倘若是出於警戒,至多是敵意,但黃衫男子的眼睛卻透出了些許殺氣,彷彿是獵犬遇上兔子,下一刻便會撲上來。

浪九鴉曾經殺過人,殺過不少人,他對這種氛圍十分敏銳。江湖上想殺他的人多不勝數,但這些人忌憚他的武功,多半偷襲伏擊,決不敢如此明目張膽攔路。

浪九鴉思索半晌,望向沈雲飛,說道:「也許,閻王帖只允許一人赴約。」

沈雲飛看向黃衫男子,面有難色道:「實不相瞞,我是代父前來,可否讓我與活閻王見上一面,我打聲招呼後便離去!」

黃衫男子目光緊攫著兩人,不發一語,既不點頭,亦沒反駁。

浪九鴉喝了一口酒,緩緩道:「聽聞地獄島臥虎藏龍,尤以三人較為特別,他們身負殘疾,分別是聾老、啞僕和盲女。若我沒猜錯,眼前此人應是啞僕,地獄島派他當引路人,想必對他十分倚重。不若這樣,你請他捎個話,便說你已代表白虎堂前來,也不算失了禮數。」

黃衫男子聞言,臉上掠過一絲慌張之色,倏地伸手收起帖子。他兀自轉身,牽來一匹毛髮烏黑的駿馬,與馬車上的馬進行交換。

沈雲飛沒有多想,單純以為是避免馬兒長途勞累,他甫坐回轅座,驀然間黃衫男子甩袍疾揮,掛著前頭的燈籠忽地熄滅,周圍登時陷入一片黑暗。與此同時,前方那匹馬發出微微的綠光,看上去宛若幽靈一般,詭譎古怪。

沈雲飛大感納悶,正想拿出火摺子點燈,馬兒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前足離地,仰天嘶鳴,拚了命似地狂奔,縱使沈雲飛束緊韁繩,仍是徒勞無功,馬兒依舊馳前。

沈雲飛大感奇怪,猛地回頭,但見黃衫男子人已在十丈之外。倏忽間,黃衫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如針般的牙齒,上面流淌著鮮血,模樣可怖嚇人。望見此景,沈雲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思忖自己莫非活見鬼了?

馬車仍在駛行中,沈雲飛顧不得去探究那名黃衫男子是人是鬼,加重力道,奮力扯著韁繩。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施力,這匹馬仍不肯停下來,如同疾風般馳騁在深山野林之中。沈雲飛擔憂再這樣下去,恐會勒死馬兒,將其窒息。迫於無奈,他掏出火摺子,打算先將燈籠點亮,至少確保不會走錯路。

說也奇怪,便在沈雲飛點亮燈籠之後,馬兒忽又安靜下來,一動不動,彷彿方才瘋狂之舉均是浮雲幻夢。驚疑甫定的沈雲飛,皺眉道:「我騎馬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怪事!」

「這表示你騎得還不夠多。」浪九鴉笑了笑。

「你覺得方才那人究竟是人還是鬼?」

「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浪九鴉喝了口酒,漫不經心道:「我敢與你保證他是個活人,而且精神抖擻,絕不像表面上病懨懨之姿。」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雲飛一臉納悶。

「此人身法雖快,但仍逃不過我的眼睛。方才他故意施展輕功,往後掠去,其動作行雲流水,毫無拖沓,說明他不是羸弱之人。」

「他為何如此做?」沈雲飛不解。

「也許是閒來無事,也許是給下馬威,我又不是他,怎知道他的想法。」

「這人未免無聊至極,如此裝神弄鬼,這便是地獄島的待客之道嗎?」

「你要打退堂鼓了?」浪九鴉故意問道。

「別小覷我,臨陣脫逃可不是我的作風!」

浪九鴉啜了口酒,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你又何必在意他們怎麼做,正所謂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你說得倒簡單,那我問問你,現在馬兒不跑了,我們該怎麼辦?」沈雲飛甩了甩韁繩,只見烏馬一動不動,與方才癲狂之貌截然不同,四隻馬蹄宛若釘在地上,無論沈雲飛如何揮鞭,始終無動於衷。

浪九鴉漫不經心道:「其實要讓馬跑起來不難,只要將火光熄滅便可。」

「你是認真的?」沈雲飛半信半疑地將燈芯捻熄,結果事情真如浪九鴉所說,焰光一滅,馬兒竟又長嘶一聲,猛地狂奔。沈雲飛忍不住道:「我越來越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浪九鴉枕在羊毛墊上,輕描淡寫道:「若我沒猜錯,此馬受過專門訓練,牠只會在漆黑的地方奔跑,一旦周圍有火光,便會停下動作。」

「為何要訓練馬這麼做?」

「因為地獄島的人不希望被人知曉確切位置。」

「馬車路過之處必有車痕,只要沿著車痕找,不也能找到所在之處?更遑論此刻正下著雨,土壤泥濘,痕跡尤為明顯。」

「你說得不無道理,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你若想知道答案,為何不等到了地獄島,當面質問活閻王?」

沈雲飛聽到活閻王三個字,臉上立時露出驚惶之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猛地搖頭道:「算了,我可不想惹禍上身!」

他們口中的活閻王,不是別人,正是地獄島的主人。傳聞活閻王並非為同一人,這稱號傳承至今,已有百年歷史。地獄島是一個嫉惡如仇,除惡懲奸的組織,死在他們手中的惡人多不勝數,可說是惡人的夢靨。

事實上,不光是作惡多端之人,尋常人也是對地獄島敬而遠之。地獄島有著全天下數一數二的情報網,他們掌控各門各派罕為人知的秘辛,許多人為此提心吊膽,誠惶誠恐,深怕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被揭露出來,使他們一夕之間從眾星拱月變成千夫所指,至此萬劫不復。

從來沒人見過活閻王的樣貌,不光胖矮高瘦不明,甚至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年紀更不用說了,有人說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人說是身材魁梧的壯漢,更甚者還有人說是衣衫襤褸的駝背老翁。

關於活閻王的外貌,雖然眾說紛紜,毫無定論,但武功卻是無庸置疑的厲害。最令人畏懼的便是其獨門絕學摧心掌,掌出人死,從未失手。為此,沈雲飛出門前,他的父親沈震天一再叮嚀,千萬不能得罪活閻王,否則後果難料。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駛到一處斜坡。

雖然周圍漆黑,但沈雲飛已習慣黑暗,他依稀能窺見附近的景物。往前瞧去,斜坡十分冗長,若不是沈雲飛認為此坡不陡,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墜入萬丈深淵,前方完全看不到盡頭。

過了不久,馬車終於來駛入平地。

周圍的空氣十分難聞,撲鼻而來的是樹葉腐爛的味道,充斥整個地方。

沈雲飛抬起目光,他注意到雨已停了。

過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

停下的原因顯而易見,這附近掛著數盞燈籠,火光使馬不再前行。

沈雲飛躍下馬車,舉目四顧,差點沒被嚇破膽來!原來,放眼望去,到處均為動物的腐屍和骨頭,有些腐肉上爬滿白蛆,有些像是剛死去,鮮血汩汩流下,猶如詩詞中可憐無定河邊骨的寫照。

如果只是普通動物倒還好,但沈雲飛一眼看出裏面混著不少死人,這些死人的臉被老鼠啃去一大半,面容猙獰,死狀悽慘,雙目如死魚般凸出,彷彿死前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

沈雲飛抬起頭來,上方燈籠均為白色,上面用毛筆寫著大大的奠字。這些燈籠看上去像飄浮半空之中,隨風擺盪,宛若鬼火,詭譎怪異,幸虧沈雲飛眼尖,注意到燈籠上方有數條細線串起,否則真會以為這地方鬧鬼了。

「瞧你害怕的模樣,是否後悔跟來了?」浪九鴉調侃道。

沈雲飛不快道:「哼,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爹會派我來了,我看這種鬼地方,換作是誰都不想來第二次!」

「你爹不來應是有其他考量,畢竟他身為白虎堂門主,瑣事繁多,就算他想親自赴約,也未必能抽身前來。」

「這我當然知道,否則我也不會答應代他而來。」

「你可知我最佩服你哪三件事嗎?」浪九鴉微微一笑。

「哪三件事?」

「一是孝順,二是耿直,三是喝酒。」

「前兩者我尚且明白,但喝酒是怎麼回事,莫非是誇我酒量好?」

「這倒不是,你肯陪我喝酒,無論酒量為何,我都心存感激。」

「哼,陪你喝酒很難嗎?」沈雲飛不以為然道。

「你可別忘了有多少人想殺我,若太靠近我,絕不是好事。」

「我連地獄島都敢來了,難道你比他們還邪門不成?」沈雲飛像是要展現自己的勇氣,挺起胸膛,流星大步,不過剛走沒幾步,他便聽見四周草叢晃動不止,颼颼風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女人悽慘的呻吟。他嚥了一口唾沫,說道:「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我覺得自己快被折騰到減壽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沒這麼短命的。」

「你在說你自己吧!」沈雲飛沒好氣道。

過不多時,兩人走到一處海岸旁,前方出現一座橋,一座看不到盡頭的浮木橋。放眼望去,此橋用許多浮木串連起來,彼此之間以麻繩固定,看上去載浮載沉,橋身大半浸入水下,難以想像若在上面運送貨物,是否能承受住其重量。

「這種橋倒是少見。」浪九鴉稍作打量,呢喃地說道。

沈雲飛看著橋旁的告示牌,很是不滿道:「真是不吉利,這上面寫說是奈何橋,說得好像我們是孤魂野鬼。」

浪九鴉調侃道:「你莫不是怕了?。」

沈雲飛咋舌道:「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言罷,他縱身一躍,率先上橋,底下木板雖發出些許喀磯喀磯的摩擦聲,但整體無大礙,未有斷裂跡象。

「看來,這座橋沒什麼問題。」話音未落,浪九鴉身形一閃,輕盈落地。

「臭烏鴉,你拿我當試探?」

「能者多勞,你沒聽過嗎?」浪九鴉灑然一笑。

沈雲飛咋舌一聲,不滿道:「下次你先走!」

兩人安步當車,走了好一會兒,一股寒氣忽地撲面襲來,周圍濃霧四起,瞬間蔓延開來。兩人待在茫茫大霧裏,陣陣寒風刺骨,宛若冰刀切割肌膚。

便在這時,兩道身影驀地掠出,分別落在左右兩側的水面上。其中一人頭戴牛頭面具,另一人戴著馬頭面具,面具上的模樣均為青面獠牙,陰森可怖,活像圖畫中生吃活人的惡鬼。

「看來你說得對,他們真會裝神弄鬼。」浪九鴉苦笑。

「他們是如何安然站在水面上?」沈雲飛一臉納悶。

「若你細心觀看便會發現,他們腳上應有支撐點,借著濃霧遮掩,讓人誤以為他們是漂在水上。」

沈雲飛半信半疑,睜大雙眼,仔細一瞧,果真不出浪九鴉所料,他們並非是憑空站在水面上,而是踩在一排竹伐上。知曉真相之後,沈雲飛不快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難道只想嚇我們?」

「人就在那裏,你不妨直接一問?」

「算了,連引路人都是個啞巴,這兩人說不定既聾又啞。」沈雲飛無視他們,兀自邁開步子,朝著前方走去。

行了幾里路之後,他們總算下了橋,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土石堆砌的城牆,底下有扇高約三丈的拱門,看起來應是入口處。

沈雲飛抬頭遠眺,牆上有塊匾額,上面寫著「枉死城」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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