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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了。

江希勻看了一眼窗外低垂的夜幕,說:「完了,接駁車走了。」

「你搭接駁車來的?我還以為你住附近。」

「哪有啊……」江希勻哭喪著臉,「怎麼辦,我要走到捷運站了。」

我們學校在山區,離捷運站有一大段距離,徒步走大概要半個小時。

天這麼黑,學校附近的巷子龍蛇混雜,常常有人幹架抽菸飆車……江希勻又長得這麼危險,就這樣放她一個人走回去,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我內心糾結不已,一方面有點想送她,一方面又怕自己這樣會太過殷勤、顯得很奇怪,搞不好還會被誤以為對她有企圖……

「欸,那個。」我摸摸鼻子,望天。

「嗯?」江希勻正在整理工具,轉頭看我。

「……你要不要,那個,我可以騎車送妳到捷運站。」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江希勻這麼嬌貴挑剔的人,怎麼會想搭我的破腳踏車嘛……

但出乎意料的,她轉過頭驚喜地看著我,眼睛水亮亮的,像隻小狗。

「真假!」她驚呼,「怎麼這麼好,當然要呀!」

「那走吧,先跟我回去拿車。」

「嗯嗯嗯。」她點頭如搗蒜,笑咪咪地看著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和旋進嘴角的梨渦。

我被她笑的愣了一下,覺得有點被她電到。

「趕快走了啦!再拖拖拉拉我不送妳了。」我不自在的撇開眼睛,快步走出教室。

「欸等我啦!」

江希勻跑跳著出來,拉住我背包的背帶。

「你家住附近?那怎麼還一直遲到?」

「……起床很累啊,要你管。」我把背帶扯回來。

江希勻翻了個白眼:「誰管你啊,只是你一直遲到,林以涵都要幫你做打掃,煩死了。」

「她幫我又不是你幫我,你管這麼多幹嘛。」

「…..」江希勻無話可說,狠狠瞪我一眼。

「還是你嫉妒,你也想幫我打掃。」我逗她。

「……你完蛋了楊承軒!」江希勻跑到前面,面對著我倒退走,「我要叫林以涵不幫你了!煩死了。」

看著她睜著圓亮亮的眼睛,磕磕絆絆的倒退走,像個小孩子一樣,我忍不住笑出來:「好好走路啦!等一下撞到人。」

江希勻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的轉過了身。

「楊承軒啊,你要是好好讀書,一定很多女生喜歡你。」她故作深沉的嘆氣。

「什麼意思?我長得帥還不夠嗎?醜人才要多讀書吧……例如你?」

「哇,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遇到說我醜的喔!」她誇張的瞪大眼睛,「拜託不要說這種謊話好嗎!」

我笑了一下,故意說:「誰給你的自信,我長得比你好看。」

江希勻滿臉同情的看著我,搖搖頭:「唉,幹嘛嘴硬,說實話不會怎麼樣的。」

我哈哈大笑,問她:「你也太自戀了吧,你覺得除了你還有人是好看的嗎?」

她轉了轉眼睛,說:「林以涵啊,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可愛?」我傻眼,林以涵是那種溫柔秀氣的乖學生類型,說話做事都溫溫和和的,外表也頂多是順眼漂亮,怎麼樣都算不上可愛吧?

「很可愛啊,你不知道嗎?很多人暗戀她耶。」

……更多人暗戀你吧?我心想。

「隨便啦,我家到了,等我一下喔。」

-

乘著夜風,月光灑落,我載著江希勻前往捷運站。

這是我第一次騎車載女生,然而卻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沒有幻想中的浪漫甜蜜,也沒有女孩嬌俏的歡聲笑語,只有後座的「大老闆」一邊嫌東嫌西、一邊皺著眉指揮。

「你可以騎穩一點嗎?我快掉下去了!」江希勻扯著我的襯衫下擺,像駕馬一樣。

「你不要一直騎中間啦,有車子!」

她用力扯我衣服,在我耳邊大叫:「我說靠邊!」

「煩死了,再吵自己下去走。」我扭了下身體,把她的手甩掉。

「能載我的人都很幸運,多少人搶著載我啊。不知足。」她嘟囔著哼了一聲。

……我完全不想說話了,並且十分後悔載她。好心被狗咬!完全的公主病!氣死人了。

安靜了一陣,江希勻的手機突然響了。我感覺背後一陣晃動,接著江希勻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又怎麼了?……嗯,好,我還要四十分鐘吧,好。」她的聲音很小,語氣平平淡淡的,似乎是故意不想讓我聽到。

於是我也沒讓她尷尬,很體貼的沒說話。

捷運站到了,江希勻跳下車,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笑容。

「謝謝喔,改天請你喝飲料。」她朝我揮揮手,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快步走進了車站。

看著她的背影,削瘦而單薄,不禁讓我好奇剛才那通電話到底是誰?怎麼一下就讓她調皮的笑容消失無蹤。

不過是誰又關我什麼事呢?我願意送她來已經仁至義盡了。媽的累死了,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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