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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甜、辛辣、微酸、苦澀』之五

      才剛碰到面具的指尖往後縮回,垂下。李芸珊期待看到的臉孔,不是放學後載她回家的那個人。她想看到的,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一直以來都依賴著的那個人。所以她把手伸向右邊戴著面具的人,沒有猶豫的揭下面具。

      在看到那張像白玉般溫潤的臉孔後,時間好像停頓了一下,又好像沒有。李芸珊的手被輕輕拉起吻了一下。臺下好像喊著什麼,整齊劃一的聲音像是早就排練好的。她的臉被捧起來,雙頰被溫暖的覆蓋著,接著顫抖的雙唇也被覆蓋住了。好像接吻的時候是要閉眼睛是吧?但是李芸珊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臺上已經被遺忘的另一個人,他的臉上掛著一抹苦澀的笑,靜靜的下臺,靜靜的走遠。

      「能不能請妳跟我跳一支舞呢?」充滿的和煦氣息的笑就跟每一天傍晚看到的一樣,微笑的主人周仁翼向李芸珊伸出了手。

      在溫柔的帶領下,李芸珊呆滯的轉過一圈又一圈。她的個子不高,所以在一次一次的旋轉裡,她只能看到那個在人群裡總是最高的蕭瑀,慢慢的、默默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妳還好嗎?」舞臺上再次演奏起舞曲,周仁翼帶著她一步一步的旋轉,拉著她的手很溫暖。

      「恩。」亂了,全都亂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根本就是一團混亂。「我去一下洗手間。」輕輕的掙脫想挽留她的手,故意忽略身後那雙瞬間湧上寂寞的眼,李芸珊走出會場。

      到了外面就突然變得好安靜,她慢慢的走著,走到校園裡一個算有名的地方,『願之迷宮』。聽畢業的那些學生說,在這個迷宮裡一邊走一邊許願就可以遇見心裡想的事物。對於這個迷信李芸珊以前是不太相信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每個人走進去想著錢就都不用工作啦。但是現在,她想試試看。

      先來隻獨角獸吧!心裡冒岀這個有點幼稚的想法,想也知道不會有的。繼續走下去卻在樹叢上看見一個小小的吊飾,獨角獸。

還真的有點靈。

      那讓她看見蕭瑀吧。有點期待的環顧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所以才說剛只是巧合而已呀。李芸珊自嘲的笑了笑,往前面走去,好像就是迷宮中心了。

迷宮的中心是一個圓圈,做成時鐘的樣子。在十二點的那個位置,有一個人靜靜的站著。孤獨的背影混著淡淡的月光,有一種蕭瑟的感覺。

      「蕭瑀哥。」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就像是丟掉的東西終於找到的那種感覺,那種想哭又想緊緊擁住失而復得的東西的感覺。

      「小芸。」蕭瑀做了個邀舞的姿勢,大概是在外面待久了,牽起李芸珊的手有些冰冷,帶著她旋轉的力氣很輕,像是怕她摔倒一樣,小心翼翼的帶著她跳舞。

      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剛剛在會場裡,她好像被周仁翼親了。為什麼蕭瑀看起來都不太在意的樣子?「蕭瑀哥,剛剛在舞臺上......的事情,你不在意嗎?」紅著臉問出這句話,李芸珊祈禱著蕭瑀聽的懂那些他含糊過去的話。

      「什麼事?」蕭瑀疑惑的口氣說明他完全聽不懂李芸珊在問什麼,李芸珊只好硬著頭皮再問一次。

      「就是周仁翼跟我在舞台上......的事情呀。」這樣蕭瑀總該知道了吧?

      「妳要不要說的再詳細一點?」打從第一次他就聽出來她在問什麼,但是她就是喜歡看她著急的樣子,應該說,為他著急的樣子。看李芸珊一副快哭了的樣子,他才笑笑的說:「有點介意。」

      所以其實蕭瑀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在問什麼嘛!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麼會只是『有點』介意?「為什麼只是『有點』介意?」李芸珊還特別在『有點』上面加重語氣,他應該是非常非常在意才對呀!

      「反正那不是小芸的初吻呀。」蕭瑀很輕鬆的說。他可是在人家才六歲的時候就先蓋好『蕭瑀所有物,其餘人等勿近,否則殺無赦』的章了,還怕什麼?

      想起來自己小時候那麼容易就被蕭瑀拐走,李芸珊脹紅了臉。但是就算是這樣,他也應該很在意很在意呀。

      看李芸珊好像很失落,蕭瑀把她拉近,說:「其實很介意。」

      很介意就應該要表現出來呀!現在才說自己介意......覺得蕭瑀只是在敷衍自己,李芸珊咬著嘴唇不說話。

      「我覺得讓小芸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不好嗎?」想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知道她為了身高和年齡跟他相差太多而煩惱,所以她總是在想辦法長高、跳級,完全沒有看過她像同齡小孩那樣恣意玩耍過。「而且那個選擇題本來就是我請主持人辦的,沒想到小芸你竟然認不出我,看來要多讓妳跟我相處,才會完全記住我的樣子呀。」故作無奈的搖搖頭,蕭瑀對李芸珊笑彎了眼睛。

      一直以為蕭瑀不懂自己為什麼拼命的學習、鍛鍊身體,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是為了快點讓自己配得上他。眨了幾下眼睛,李芸珊的眼淚滑落臉頰,馬上就被蕭瑀溫柔拭去。「笑一個?」

      記不起來了是她先靠在蕭瑀身上再很順勢的給人家親下去,還是蕭瑀抱住她之後再親的,總之現在他們是抱在一起又親在一起的姿勢。這樣,有像她之前幻想的樣子了。好希望時間就這樣徹底停住。

      幸福的感覺只持續到遠方傳來救護車的聲音為止,目的地好像是這裡,蕭瑀和李芸珊同時看向會場,有人出事了?一起跑向會場推開層層疊疊看熱鬧的人群,先看到表情凝重的周仁翼,再來看到躺在地上臉色發白、昏迷不醒的人。

      何燕怡。

      何以烈和顏理希匆匆趕到醫院後,來不及跟李芸珊他們打個招呼就急著到病床前看看自己的女兒怎麼樣了。

      「燕怡,妳有沒有怎樣?怎麼突然就昏倒了?」顏理希看到在病床上何燕怡了無血色的臉孔,心疼的眼眶泛淚。何以烈則是咬著下唇蹙緊眉頭沉默著。

      「我沒事,不用擔心了。」何燕怡這樣安撫著顏理希。雖然醫生說她現在沒事,但是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的嚇人。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蕭瑀從病房外走進來,沉穩的口氣讓顏理希和何以烈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就連當時在場的周仁翼也皺著眉頭說不知道,只知道何燕怡是突然昏倒的。

      「爸、媽。」失去平常活力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何燕怡輕輕拉住顏理希的衣角,「能跟你們說一件事嗎?」看何燕怡附耳在顏理希他們旁邊,其他人都很識趣的走到外面。

      蕭瑀他們兩個男生不知道又要說些什麼,讓李芸珊待在座椅上,兩個人跑去牆腳邊說悄悄話。

      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有那麼多話要說,在舞會上也是這樣留她一個人,現在也是這樣。

      「小芸。」病房門開了一條小縫,顏理希對她招手。

      「燕怡還好嗎?」李芸珊走過去想進去病房看看何燕怡,顏理希卻先伸手把她擋住。

      「小芸,妳很喜歡蕭瑀嗎?」顏理希抓著李芸珊的手問,因為低著頭,所以看不出她現在的情緒。

      「為什麼要這樣問?」她跟蕭瑀互相喜歡的事是很早就讓大家都知道的吧,現在這樣問實在沒什麼道理。

      「沒事,沒什麼事。」顏理希轉過頭,扯出個笑容給李芸珊,眼神裡有著一點掙扎和失落。

      「小芸。」何以烈從病房裡走出來,對李芸珊微笑,「燕怡找妳。」

      李芸珊快步走進病房,看到何燕怡原本蒼白的臉色變成緋紅,呼吸很急促,而且不停的冒著冷汗。「燕怡,妳還好嗎?」握緊何燕怡的手,發現是不尋常的滾燙,李芸珊急著要叫何以烈他們進來。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何燕怡捏捏李芸珊的手,臉色漸漸又變回原本的蒼白,呼吸也漸漸平復。

      李芸珊拿著病床旁放著的手帕幫何燕怡擦去汗水,又幫她倒一杯水,再去浴室拿一條濕毛巾過來敷在她的額頭上。看李芸珊滿屋子轉圈幫她做這個做那個,何燕怡笑了出來,「芸珊姐,妳坐下吧,我有事跟妳說。」這次換她握緊李芸珊的手,「芸珊姐,妳很喜歡蕭瑀哥嗎?」

      怎麼何燕怡也問這個問題?「喜歡。」從小就玩在一起,何燕怡沒道理不知道呀。「怎麼了?」

      「聽完我說的,芸珊姐妳千萬不要激動。」何燕怡的眼神很認真的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

      「蕭瑀哥,有婚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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