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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bloom

山常苦它已经决定要自杀了,反正,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山常苦交环手臂,摸摸自己,绝缘皮厚厚的,和隔壁桌夏奈儿女士的新款鳄鱼皮包包一样厚实,或者是阻燃胶皮,看起来和皮肤一样正常。

山常苦无所事事地行走出校门,为了让自己的死亡与连年升高的高校自杀率无关,或许它需要远赴他乡,最好成为一个失踪者?

自杀——在概念上没有什么值得犹疑了,“死亡是我们的终点站,生活中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生命再没有任何意义”。山常苦念出书页的最末一行,缺乏意义感的自杀?召唤还是引诱,但管它呢!反正死也不死,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稀烂。

山常苦慢吞吞地走出校门,吵闹和喧哗,闹市区的割裂,大手大脚的白痴,辛苦工作的清洁工,懦弱的骗子和房地产中介,传单一张接过一张,多种考研机构和考公培训亟待挑选,山常苦,你的路子选好了吗?

没有没有,明天再说吧!摇头晃脑的山常苦吓得缩回了宿舍笼子里,它在床上辗转不安,耳边再次响起讲台上的那句话,“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那是改变了山常苦一生的伟大老师的座右铭,山常苦始终牢记于心,在经历诸多世界的对它压倒性的反击之后,它再也没想要搞其他的动作。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睡前狂饮三大杯冰啤酒,顺应重力张开双臂倒进床上的鸟窝,啪嗒一声,是豪饮之后把碗摔成两半,或者?人的脑瓜子裂为两半?

喝多了……咕噜咕噜,三头的烈焰地狱恶犬!该死……

刹车踩到底,汽车撕裂耳膜,滑向山谷,山常苦被撞出去老远。

竟然没死……该死!

司机是个老头子,关切地走下车,一问一答,脑中机械齿轮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转动牙关,“嘿,你没事吧!”,“是你......”?

半个地中海的头探出来:“被撞了么?只要还能站起来就没问题,记住啦,所有一切如电亦如露。”哦,原来是你……

山常苦掉进了海里?哪片海?头顶地中海吗?在司机老头稀稀拉拉的阴毛之间,嘿!胡子拉碴怎么就凑上来了!真没礼貌……啤酒打翻,酒液顺着课桌边缘滴滴答答,喷涌的液体在坏掉的莲蓬头下摇晃,恶心让山常苦半天没喘气……哦,原来如此!是你!呀!伟大老师!

睡得着么……个屁!喝酒再半夜醒来,有什么用?

你可吓得人魂飞魄散呢!山常苦趴在床头大口喘气,在睡眠中忍受的太多委屈它已不想回忆,它想到了其他的,譬如怎么诊断自己可能有点问题,不然为什么老是做这些怪梦?

有个年头山常苦自认为不对劲儿,兴冲冲地跑去心理咨询室问问:怎么了怎么了?

学校心理室的主任说山常苦应该先交一份作业或是自我介绍,再来看心理咨询,为了避免拥堵嘛——

好吧,既然如此,山常苦花掉了500元去做了50分钟的心理咨询,他们说没问题。“什么?”,山常苦痛苦地拔高音量,对方用手指摸摸下巴,摆出若有所思状,“这也就是说,最多呢,差不多可能最严重就是……”,稍作停顿,山常苦一眼就看穿它的眼睛停留在旁边的病人身上,时间到了,差不多了——“也就是你需要更加专注自己的生活!”,那颗眼球定在了手表上,迈步离开……

山常苦它想起了鱼镇中学的伟大老师,横竖都是差不多的心理专家。那位伟大老师还免收费用,以工代酬。山常苦决定再也不去参观问诊室里并不好看的猴子了。

不过薯片好好吃,美味得乳头都发硬了。cheesy   crisp~katakat,嘴里包里一大把石子,汪喵!山常苦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大叫一声:看心理医生真是有用极了!

散落在空中的病历本上写着:山常苦,罹患空心病不知道多少年,(丧逼,压根儿不值得同情。)无药可医。(因为根本没病么?)

好嘛。山常苦继续咀嚼薯片,脸颊子塞满膨化食品,因为不得不等待电影中途插播的15秒广告,山常苦抱着一袋快空的马铃薯在沙发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黏在了包装上,薯片被潮软后不再酥脆。山常苦决定给它们举行一些葬礼,正步走到阳台上,立定,在枯死的仙人掌旁边把一颗颗切片薯片埋下,墓志铭:它们曾活过啊!

碎屑,盐和味精在空气中翻飞,阳光下亮晶晶的。山常苦爬上窗台,准备,敬礼——

哎呦!好痛,山常苦被一双手拽了下来,它的脚踝断成了两半,背后是阴森森的面无表情。

这次!是谁!又来一个不讲礼貌的!

火焰木为,一直在偷窥山常苦。某天,山常苦读着十四行诗,自认为只有shakespear才能够拯救它的生命了。尾随着山常苦的火焰木为走上前来,凑近它耳边说:shrinkpeer,我就是。

山常苦叫它走开,火焰木为抱了上来,不留任何一点缝隙,“想亲你”。

“神经病!你做梦……”,白眼之后,山常苦去吃饭,旁边,火焰木为安静地跟随。

“真是个怪人!”,山常苦再度白眼,“你拽我下来做什么!”

“哦,我还以为你要自杀了。”火焰木为无辜地眨眨眼。

“哦……那倒是没想过,只是一些睡眠问题。”

每当山常苦痛苦难当,入睡困难,便只好依靠心理自助读物解决一下,或者酒精。两个选项都差不多,为了不厚此薄彼,那就单周做酒鬼,双周成为心理学家。现在这种情况,适合?边把酒瓶塞子拔开,边跳行阅读金玉良言:逃避……作为一种对自己的关怀!

好欸!逃避!山常苦单腿跳着回床上,装作正常之后睡觉,“对不起了,火焰木为,我不该把你弄醒了。快睡吧。”

睡眠在这时理所当然地出现,工厂里的汽水瓶,哎呀呀,怎么办吧、、、汽水瓶里怎么会有金鱼?无可奈何又千真万确。这是为什么?山常苦寻思,梦见金鱼在汽水瓶里游动是有什么别的意义吗?山常苦打开搜索引擎,弹出的页面是“一男子在可乐中喝出金鱼,获巨额赔偿”。电脑侧边的屏幕黑边映照出山常苦哭肿的鱼泡眼,合下电脑盖,真丑。

记忆停留在上一秒,页面下端的相关搜索:意义,汽水瓶,扑哧,笑。巴塔耶,鲍德里亚,或者其他哪个谁?

什么意思!山常苦琢磨着,琢磨不明白,她又开始嚎啕大哭。

期末考试哦,就要来了。笑盈盈的老师说:“很简单的,只需要证明每个人都是微笑的人!缝制笑脸!简单吧!”

隔壁夏奈儿小姐用钻石做的笑脸足足十克拉,可是山常苦的毛线团受了诅咒,翻来覆去怎么打怎么挪,都拼凑不出一丝笑意。想写日记骂人,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日记本,被偷盗了。隔天,在火焰木为的桌子上发现,备注了红色批语。很有用,山常苦当面感谢了火焰木为。被进行适当的思想修正,争取早日学会对记忆进行正确替换。

一只鸟,在黄昏阳台,沉默,沉默……

晚霞是你,是你

可是孤独的你,我不能陪伴着你,我不能……

可是亲爱的你,我不能说我爱你,我不能……

我不能,我不能不爱你

“求求你,在美丽的义乌等我。”

我会去看你,去爱你,再悄悄离去。

撞车。这次是真的,大雾天气,火焰木为的自行车从学校最陡的山坡上冲下来,山常苦没有飞出去,但是梦中欢乐的齿轮再度开始转动,“是你……”?

“不是你,是shrinkpeer,你说过,只有我可以拯救你的生命哩!撞到你可真不好意思!”,难得火焰木为开起了玩笑。

但梦境在山中浓密的大雾中重演,山常苦跳起来,开始朝人多的地方跑,慢一点的话,伟大老师可是得理不饶人。

在一路撞了不知多少同学之后,山常苦嘶吼着,野兽一样的字节,意义!意义!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童年时就彻底打翻,山常苦成为留守儿童,似乎山常苦的父母一早已经抛弃了它,多年以后突然出现的邮递员说是自己的父亲,山常苦不明白;再后来的麻烦,像是煮沸的火锅中翻滚的配菜,或者是小时候第一次读到哈利波特的惊异。

山常苦穿过小巷子,它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必经的放学路上会一下子出现了三头狗巨怪,食死徒果然存在!

逃跑,跑回学校。留守儿童爱心之家,好多粉红桃心,门口站着的伟大老师是多么和蔼可亲!恶犬止步,安全之地,山常苦松了一大口气。

临走回家时,他说要山常苦帮他一个小忙。

哦?只是一个小忙吗?那好吧……

内衣退下,“老师,我放学回家太迟会被骂……”,说出口那一瞬间,隐藏在忠厚的眼镜之下,毒蛇一样的欲望阴冷地将山常苦冻在了原地。

“我不要!”,但恐惧凝固了山常苦,山常苦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粘液,唾沫,鼻涕,泪水,高潮?太多水字旁,八字有拐,山常苦该去找算命先生看看的。在一切结束以后,或许会去吧。

伟大老师照常充满关怀地抚摸着山常苦的身体,“别怨老师,痛苦也好,欢乐也好,都是情绪,没什么大不了,过了就过了,不是么?人要有调节自己情绪的能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

好痛好痛,流血也是虚妄吗?山常苦的眼眶中渗出泪水,身体原来是被虚妄扯开了么?

伟大老师趁热打铁,揉捏着山常苦的脸颊,“嘿,你没事吧!”,抱紧山常苦,三秒钟停顿,山常苦看见伟大老师衬衫上磨花了的纽扣,以及发黄的领口,“别告诉任何人,不快乐又如何,所有的一切,原本都不存在……”,抚摸是一浪又一浪,呼吸依旧急促。小屁孩罢了,它一定会安心的,伟大的胜利是势不可挡。呐喊,投射,虚影,不连续的驻足,人群散去,伟大永存。

“让你伤心的这个故事真的存在吗?你可不要诬陷老师。”

“对啦,你不过是一个为了博取关注就不折手段的自私鬼!”

“真的存在吗?存在吗?”

“存在!那就证明给我们看呀!”

最后是伟大老师小声的耳语,“记得梦幻泡影吗?如果一切都是虚妄,那么受到伤害,被我伤害,又有什么关系呢?”

日光,沉默,一个暑假的游泳池,太阳晒过之后,褪色的舞裙,谁都会失忆。

山常苦是一种核桃树吗?为什么果实吃起来那么苦?

“嘿,你没事吧!”

好恐怖,怎么会重来!山常苦的泪水把视线模糊了,它什么也看不见,这次掉入梦境回环了吗?地狱的入口?或者环形废墟?坍塌地震遗址?

“山常苦,你还好吗?”,呼吸温热,摸到它的手心,原来是火焰木为啊!

身体被火焰木为抱住,微笑而非伤害,稍微安心一点点,但是谎言始终存在不是吗?谁会相信空心病山常苦而不是伟大老师它本身呢?

意义,没有意义,伟大老师说得没错。“真的一切都是概念和虚妄是不是?”

“季节会因为失去人类的信任消失吗?”,火焰木为抱紧了山常苦,“不过老实说,我觉得不会,但我想亲你。”

“火焰木为,到底为什么?你如何确认时间不是重叠的,伟大老师从未存在过,只是我的幻想,而生活是种虚妄,既然你那么擅长修改我日记上的错误的话……”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恒久的异类,是流水的学校里铁打的异类。但我不想再忍受这种陌生疏离以及孤独了。而你也是如此。我们如此相似。我爱你。”,并列的无关紧要,完全的毫不相关。可是火焰木为,火焰木为是山常苦溺水而亡前看见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线在短路,不需要分清串并联,绝缘皮烧焦的糊味太明显。触电一样的,把山常苦劈成两半。山常苦哭不出来,它笑。

“或许是泡影,但是你的皮肤是樱桃味的,眼睛是檀香木,或许我想和你一起享受这刻泡影带来的美妙……”

山常苦不满地推推火焰木为的肩膀,“你干嘛抄袭释迦摩尼的解释!”

“有一次在洗漱池里看到一只飞蛾在扑腾,陌生的异类,让我害怕,我用晾衣杆把它狠狠地碾过,希望能够一击毙命,但天不遂人愿,蛾子开始扑棱起来,看到那虫子的痛苦挣扎让我感到万分内疚,虫子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可是它怎么也不可能活下去了。那时它枯叶般的翅叶好美,生命最后的疯狂舞蹈,轻柔又本真。我以无辜的恶意来杀害美,实在是太丑陋了。”

“到底是谁受了佛教的蛊惑。你不是想死吗?可不要厌恶生活。琐碎又痛苦的苟延残喘后,到了临死之际又懂得生的美丽了?”

火焰木为笑得充盈,而山常苦开始哭泣,或许泡影存在,但我和你也会始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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