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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3)

揚州

「千竹,我現在好緊張!」孟元湘手握琥珀石,心中誠惶誠恐。

「還說呢,當初我勸妳攔妳,妳也非走不可,現在怎麼成了膽小鬼了?一開始的氣勢呢?」難得能笑話孟元湘,符千竹把握機會,不願白白錯過。

微微噘唇,某小姐不高興的開口:「不是說支持我嗎?怎麼虧起我了!」

「你們兩個是來出差還是來度假的啊?聊個沒完!」姓老名總的老總被吵得受不了。

「老總,我們當然是來出差的啊!不過呢,老總要放我們假也是可以啊!」符千竹格格笑,然後故作神秘的悄聲說:「老總,剛才經過的老街上有很多店家小販,不知道有沒有賣老總藏在公司的花瓶碎片耶?」

老總臉一白,那只花瓶是他老婆的珍愛收藏,前幾天偏偏讓他給摔碎了!要不是這幾天他的老婆大人出國血拼,還不知道這事實,要不他哪裡出得了國境?!「妳有看到類似的花瓶嗎?」

「花樣挺像的,但形狀我就不確定啦!」她怎會知道碎花瓶的原貌嘛!

「是哪間店?快帶我去!」老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除非你放我們半天支薪假,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啦!」符千竹笑得像隻狐狸。

老總點頭如搗蒜,什麼條件他都答應,只要找到相同的花瓶!「我答應!快帶我去找……」

達成協議,孟元湘卻說:「老總,等一下已經和王經理約好了。」雖說她一心想揭開夢境的根源,但也沒忘了還有公事。「花瓶不會跑掉。」

假咳一聲,老總驚覺自己失態,擺起架子也為時已晚。沒辦法,說起老婆大人,老總是什麼都顧不得。

稍晚,因為王經理的臨時有事,出差的三人終得以如願的逛逛老街巷弄。

其中就屬老總最心喜,他找到了相似的花瓶,就盼他的老婆大人別太識貨,他便能安然度過危機啦。

與符千竹逛著當地名勝,孟元湘有些心不在焉,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她的目光,那是一個身穿華貴古裝的男子,他所散發出的氣息及神態,沒來由的使孟元湘感覺酸楚。

「你到底……是誰?」不自覺的,她已然抓住他的衣襬,從他的背影,孟元湘似乎已經確定了什麼,但她難以置信。

一雙深沉的眸子轉向她,很訝異有自己竟然被人無聲無息的扯住衣袖,而扯住他的人,是甚麼時候到他身旁?甩掉種種想法,他問道:「那妳又是誰?詢問別人之前,合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吧?」

男人一轉過頭,孟元湘便認出他是她夢裡的男主角──莫離。她驚訝而遲疑的停頓,一會兒才訥訥地道:「……孟元湘,我的名字。你是……莫離?」

「膽敢直呼本王名諱的女人,妳是第一個。」

沒聽出他的挖苦,她傻楞的回答:「那真是我的榮幸。」

莫離略略挑眉,開始覺得有趣。「孟元湘是吧?本王記下了,可以放開本王的衣襬了嗎?」他有些詫異自己竟然有這麼好的耐性。

「啊,抱歉。」她這才發現自己抓著人家不放。

以往在夢裡,莫離總是溫柔且深情,待她如珍寶,如今卻用疏離的眼光看她,讓她的心微微地揪了起來。「……你好像不太一樣?」

「是嗎?」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變過?再說……「我們見過面嗎?」

「在我的夢裡。」孟元湘如實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聽起來會令人發笑。

「……唉!」莫離嘆口氣,心中認定孟元湘又是一個為他迷醉的女人,虧他剛才還覺得有趣,現在又失望了。

「元湘,妳在發什麼呆?」符千竹走到好友身旁,輕輕推她。

「咦?千竹?莫離人呢?怎麼一轉眼不見人了?」她左顧右盼,試圖尋找莫離的影子。

「莫離是誰啊?妳大白天的做白日夢啊?」

「妳沒看見嗎?我剛才還在跟他說話耶……!」察覺符千竹狐疑的眼神,她不禁要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了?!

馮實自街道另一頭走來,一眼就瞧見自個兒主子在小攤子前發呆。「爺?主子爺?您在想什麼?」一雙手還在他眼前揮動。

拉下馮實放肆的手,莫離問道:「你在做什麼?」

「爺,你在人家攤前發……發愣,我不放心啊。」說話的同時,還不時覷著莫離,就怕自個兒說錯話。

「我哪裡發愣?沒見我正同一位姑娘說話嗎?」睨著馮實,莫離懷疑他的眼兒有問題,活生生一個人竟然沒有瞧見?!「咦?那姑娘去哪裡了?」

「大爺,這哪來的姑娘啊?!」攤販老闆板著一張臉,口氣不悅地道:「要做夢到別處去,別妨礙我做生意!」

「你這人也忒大膽,竟如此和我家主子說話?!」馮實護主心切,說話也大聲起來。

「大膽又怎樣?不大膽又怎樣?你妨礙我做生意,我還怎麼過日子啊?!」幾天下來,商品一個也沒賣出去,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全仰仗他一個人過活,沉重的壓力無處可去,這下一股腦的全宣洩出來了。

「你!」馮實捉住攤販老闆的衣襟,卻被莫離制止。

「我不是帶你出來鬧事的。」莫離冷聲道,馮實的氣燄頓時消於無形。

「小的僭越了。」恭順地,馮實到一旁立著。

毫不在意攤販老闆的怒意正熾,莫離問道:「剛才你也沒見著我與旁人說話?」

「我說大爺,剛才你只顧著發愣,哪有空閒與人攀談?倒是你手上的飾物,你買是不買?」

「飾物?」他手上的?對自己是否有動手他沒印象,再說這小攤子能有什麼飾物值得他動手?

「就你手上的啊!」攤販老闆指著莫離手中一塊墨色的青礦石,雖然他不記得自己進了這款貨,但東西在他攤上,理當是他的商品。

攤開掌心,果然有塊墨色的青礦石,莫離心中納悶不已。「那我買了。」

「噯,好咧!算您三串銅幣……」有得買賣,攤販老闆一改態度,笑彎了眉眼,有了這筆錢,家裡的孩子和老人家就不必捱餓了!

只見莫離拿出一錠紋銀,笑道:「適才多有得罪,這些你拿去,石頭我帶走了。」

攤販老闆睜大了雙眸,是紋銀啊,完完整整一錠銀!愣了半响,他才恢復語言的能力,不斷彎腰致謝,笑得合不攏嘴。「謝謝大爺啊,謝謝啊!」

前行了一段路,馮實才忍不住問:「爺,您為什麼花一錠銀子買這不起眼的石子啊?」

「因為這石頭給我一股異樣的感覺,興許我是摸了它,才和一名你們見不著的女人說了話。」無視馮實嚇青的臉,莫離說道。

「看、看、看不見的……的女人?!」馮實結結巴巴才把話說完,怎麼天還亮著,他家主子就撞邪了?!

「雖然你看不見,但我可看得清楚了,那女人留著一頭不長也不短的髮,肌膚是白白嫩嫩,一雙呆滯的眼兒水汪汪的,還說在夢裡見過我……呵呵!馮實,別嚇成這樣,太難看了。」他記得,她說自己叫孟元湘是吧?

「我、我說爺啊,到廟裡去看看如何?」開玩笑,主子遇邪了,他得帶主子去驅魔的!

「不去。」

「爺啊!」馮實懇求著。

「你自己去好了。」莫離才不管那些鬼魅之事,再說,這世上比鬼魅可怕的東西多的是呢!

不過,就算那叫孟元湘的女子是鬼魅,作夢時倒也想著他呢!難道他真如馮實所說的貌似潘安嗎?想著想著,莫離扯動嘴角,露出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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