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禮拜五了啊……企劃案的繳交日期是禮拜二，也就是說最多只剩兩天。羅巧馨兩眼盯著桌曆，右手的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臉頰，在心裡規劃著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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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她的目光便慢慢飄向不遠處的課長室。從上次齊皓雲送她回家之後已經過了兩天，到目前為止，除了送案子與報告公事之外，他們就沒再說過其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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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家工作都很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失去了交流，羅巧馨就會忍不住懷疑，想和齊皓雲變得親近，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那天晚上的愉快氣氛，也僅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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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無聲地嘆了口氣，抬起眼來就看見課長室的門被人打開，她肩膀一抖，趕緊收回視線，認真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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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打開門以後就逕直朝她這邊走來，羅巧馨僵著肩膀，還以為他是要對她說什麼話，沒想到他直接略過了她的座位，去找了坐在隔壁的章振之，害她肩膀瞬間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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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了自己剛才的期待，羅巧馨無奈地扶住額頭，心想她的自我意識也太過剩了，默默地為此感到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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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斂心神，用電腦整理著資料，但耳邊仍能聽見旁邊那兩人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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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似乎是在和章振之討論他交上去的案子，聊了一會後，章振之不知道印了什麼東西出來，對齊皓雲說：「課長，這份初稿先給你，剛才說要加的東西，我這邊處理完之後再印兩份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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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齊皓雲習慣性地做出簡潔回應，感覺到他準備要離開，羅巧馨打字的手漸漸停滯，然而他卻出乎意料地又轉了回去，對章振之說了一句：「謝謝，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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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章振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發出了錯愕的聲音，幾秒後才連忙應道：「不會不會，謝謝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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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聽見了這段對話，猛地扭頭看去，而齊皓雲竟也恰好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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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到視線的那刻，齊皓雲抬起了手碰了碰鼻子。羅巧馨不必聞味道，光從這個小動作就知道他是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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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笑了起來。齊皓雲是真的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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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齊皓雲揚了揚眉毛，試圖露出讚揚的表情，鼓勵對方再接再厲，他卻窘迫地撇開眼，拿著資料快步走回了課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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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著他一路留下來的香氣，羅巧馨好笑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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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齊皓雲是年滿三十的上司，行事嚴肅又面容冷淡，但是只要搭配上他標誌性的香甜氣味，現在不論他做了什麼，羅巧馨都會不小心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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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情愉快地轉回到電腦前，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那抹掛在嘴邊的微笑都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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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羅巧馨覺得她今天的工作效率不錯，但那並不表示她就能夠準時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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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組的同事人都很好，但就工作分配來說，資歷最淺的她要做的事本來就比別人多一些，再加上她自己有會把資料校正許多次才出手的習慣，所以每每都會成為辦公室裡最晚下班的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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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知不覺就十一點了……」羅巧馨將頭枕在椅背上，按了按疲憊發酸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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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天花板，思考今天要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到哪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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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明天是假日，不如今天乾脆就多做一點吧？企劃案也只剩最後一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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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好後，羅巧馨拿出便條紙記下清單，並決定下樓買杯咖啡以延續戰力。走出辦公室之前，她特地望了眼課長室，毫不意外地看見某人也還在辦公，於是她到附近的超商買了兩杯熱咖啡回來，主動敲響了課長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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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我是巧馨。」她沒聽見對方的回應，打算再敲一次門就進去，齊皓雲卻先她一步，從裡面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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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又待到這麼晚？」齊皓雲露出了一副「她怎麼都不聽勸」眼神，無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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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想起他上次的叮嚀，有點心虛，「我沒注意到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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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低頭看著她手上的兩杯咖啡，問道：「找我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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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杯拿鐵是給課長的。」羅巧馨將杯子舉到他面前，臉上堆滿了笑容，「然後……能不能借用一下課長的時間，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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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想賄賂。」齊皓雲沒有拒絕，接過咖啡之後放在手裡轉了轉。「但幫忙是我先提的，我可不能佔妳便宜。咖啡多少錢？我拿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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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羅巧馨覺得花點小錢無所謂，更何況這只是超商的咖啡，她都不知道齊皓雲喜不喜歡就買了，怎麼好意思收他的錢，「這杯咖啡有一部分也是想感謝課長你送我回家。不然你就當作是我付你的油錢好了，這樣就互相抵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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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樣算的？」齊皓雲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他看著手上的咖啡，心裡有了別的打算，「要說抵銷的話，還是用食物來抵比較合理吧？既然妳這次請我喝咖啡，那下次換我請妳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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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不想為了這種小事推來推去，又怕拒絕的話齊皓雲就會直接掏出一百塊丟給她，便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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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對這結果似乎還挺滿意，輕飄飄軟乎乎的氣味都要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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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想讓我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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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企劃案最後一個部分卡住了，越寫越覺得跟前面的部份接不太起來，想請課長看一下，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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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對於組員的二次檢查是在下禮拜一，基本上主軸、架構在一檢的時候就審核過了，所以二檢齊皓雲只會幫忙檢查文句，至於整篇寫得如何，能不能實行，那都是上層的部門主管決定的，跟他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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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理論上來說，主動拿著企劃案向齊皓雲求教完美沒有問題，只是大家一來怕這樣做顯得自己工作能力不足，二來也擔心會不會企劃被上司批得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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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遇到問題，先請教層級最低的同事或學長姐屬於常識，羅巧馨任職一年也幾乎沒主動問過齊皓雲問題，都是自己摸索，或者接受好人同事的幫助。 現在既然有機會讓齊皓雲來指導，當然得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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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把齊皓雲請回了座位，讓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然後調出了檔案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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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趁著她在操作電腦的時候，從旁邊拉來另一張椅子，對她說：「別站著了，坐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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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在微小的地方表現出細心，羅巧馨看了他一眼，坐下的時候低頭淺淺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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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齊皓雲把企劃案的文檔和簡報全看了一遍，沉吟了半晌，開口道：「我一檢的時候也說過，妳的案子方向沒有問題，但是推廣商品的項目太發散了，導致最後妳收不回來，除了和前面寫的東西不連貫以外，也容易讓人忽略掉重點，覺得這份企劃太過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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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是建議我拿掉幾個嗎？」羅巧馨認真地記著筆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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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如妳最後的這兩點，跟其他商品重複性太高，公司發現標題是類似的，都會直接跳過不看。」齊皓雲一進入工作的模式，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平淡，就連身上的味道都變得細微，而羅巧馨此時專心致志地聽他說話，一時竟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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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就把這兩點刪掉，然後深入分析其他的項目。」羅巧馨和齊皓雲重複確認。幸好她多寫了一點頁數，這樣刪掉之後要補的內容也不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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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妳寫的內容最好直白一點，不要太堆砌詞藻，最好也不要出現太主觀，或是自己臆測的文字。」齊皓雲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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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我明白，學長姊他們之前都教過我。」羅巧馨故意這麼說，讓齊皓雲知道其他人也有在認真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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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教就好。」齊皓雲看出了她的意圖，但對他來說，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於是他不多做表示，反而催促著羅巧馨修改企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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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羅巧馨來找他的時候，時間就已經很晚了，現在時間更是逼近午夜，再等她修改完，都不知道會是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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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先簡單擬了大綱，齊皓雲看過表示沒問題後，她便開始對文檔進行修改。她以為在這段時間中，齊皓雲會回到課長室繼續忙他的業務或下班，沒想到他卻是將工作搬了出來，坐在她的旁邊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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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齊皓雲這麼做會讓她緊張得連字都打不下去，然而她知道對方現在是為了讓她有疑問能及時解決，才會選擇在這裡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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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受寵若驚，同時也感動不已。為了回報齊皓雲的好意，她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專注，盡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改好了企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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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讓齊皓雲看過一遍後，被他點頭通過的瞬間，羅巧馨整個人倒向椅背，忍不住嘆了長長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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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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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下周一只要再修改一下簡報，就能了結這個重要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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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就下班吧。我送妳回去。」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齊皓雲說起這話來就變得順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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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次下班的時間比上次還晚，羅巧馨便很乾脆地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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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收拾收拾東西，一齊搭電梯到了地下室。羅巧馨已經記住了齊皓雲的車，走到了他停車的地方，她便乖乖地站到旁邊，等著對方把車開出來，動作自然到齊皓雲不禁多看了她兩眼，她卻毫無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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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前兩天他們是開到了中途才開始說話，聊天的時間短得可憐，於是這次羅巧馨一上車，便開口問了她好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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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我能請問你為什麼會想進行銷企劃部工作嗎？」這幾乎是每個人進入公司必定被詢問的問題，羅巧馨也不可免俗地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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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不怎麼需要思考，很快回答：「因為有趣。而且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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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聽了他的答案，有種果不其然的感覺。畢竟以他在人前展現出來的印象來說，總不可能跟她一樣，是因為朋友介紹這裡有空缺才來應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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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如果企劃能被採用的話，一定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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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只是如此。」齊皓雲說：「對我來說，行銷企劃並不只是在考慮如何賣出商品，還有商品所帶來的後續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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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效應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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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從頭開始解釋起來，「在規劃商品行銷的時候，我們要考慮的東西很多。過去的銷售數字、市場調查、消費者習慣等等，還必須思考我們面對的受眾種類，在這些前提之下設計出能吸引他們的行銷方式，在商品本身的功能之外，增添它的購買價值。而商品的後續效應，也是額外的購買價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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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是說商品爆紅，產生搶購熱潮之類的嗎？」羅巧馨知道的，大概就是趁著商品推出的時候，除了原本的行銷方法之外，再增加個飢餓行銷，製造商品被搶購一空之類的話題，有很多產品就是靠著這樣的方法，陸陸續續賣了好幾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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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可以算是一種。」齊皓雲點了點頭，「不過就我自己解釋的話，我認為後續效應指的是消費者對於商品的連結能有多深。以妳剛才舉的例子，那種行銷方法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爆炸性的銷售量，但可能不到一個月，銷售數量就會呈現雪崩式的滑落，而這時候就得看商品的後續效應能撐到什麼時候。倘若商品足夠優秀，經過之前的行銷手法，消費者的印象可能會持續得久一些，但若商品平平無奇，在搶購熱潮退去之後，大部分的人轉眼就會忘卻那些紅極一時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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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開會的時候，羅巧馨很少看見他說這麼多話。雖然此時他說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但她並不會覺得不耐，反而認為這些都是平常難以獲知的經驗，因此聽得格外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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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如果商品能讓消費者更加印象深刻、在需要的地方上連結性更深，就代表後續效應越強？」羅巧馨消化完齊皓雲那一番話之後，試圖透過自己的理解，將重點重述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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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齊皓雲瞥見她跟隨著自己思考的模樣，很輕地笑了一聲，繼續說：「好的行銷策畫，可以使一項商品改變消費者的生活，將非必需品變成必需品，或是讓商品變成某種潮流、象徵，成為人們生活上的追求甚至是文化。能作用這種程度，後續效應就已經不是單純的乘法累積，而是指數累積，並且這股效應能夠橫向傳播，也能夠縱向傳播，這代表的涵義就是在商品不會停產的情況下，使用該產品的父母會將這個習慣傳給子女，讓他們也跟著使用，並且將這個習慣不斷傳遞下去，效應非常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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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突然在這個瞬間感受到她與齊皓雲的巨大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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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切地認知到，這個人和總是安於現狀，別人交代什麼就做什麼的她完全不一樣，她眼前所見的只是小小的辦公室，而齊皓雲眼中看到的，是更高更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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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己之力，影響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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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羅巧馨近似呢喃的疑問，齊皓雲抬起了眉轉過頭來看她，那表情好像在訝異著，她居然能夠準確而清晰地說出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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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他將手指握拳抵著唇邊，低咳一聲道：「但是怎麼被妳說出來之後，好像一點也不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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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很帥氣啊！」羅巧馨沒理解他的玩笑，睜大了眼反駁，末了還轉而懺悔起來，「其實我剛進公司的時候，也曾覺得課長是不是嚴厲過頭了，明明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你卻半點容忍也不給，要求還很多，工作上既潔癖又龜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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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齊皓雲的神情變得微妙，氣味也開始染上酸澀的味道，羅巧馨只好先暫時停下安撫他，「我話還沒說完，課長你先別難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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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齊皓雲不懂羅巧馨怎麼就認定他是難過而非生氣。但是乍聽到她以前對自己的評價，他不得不承認羅巧馨的感覺很敏銳，他確實有感到些微難受，於是便在想否認的時候心虛了，「……算了。妳繼續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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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課長你和我分享完剛才那些之後，我終於理解了。你並沒有任何不好，相反地，是你太好了，導致我們追不上你。」羅巧馨沒有想要諂媚或吹捧的意圖，她是真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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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職場上還算是個新人，因此她自然而然就會覺得，上司和下屬有能力差距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其實並非如此。如果繼續抱有這種誤解，那麼她可能一輩子就被自我侷限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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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級的關係當然還是必須存在，但是那是為了要在團隊遇上無法解決的情況時，由階級高的人來為大家做出指引。然而若是論完成企劃，不論其階級如何，只要是實力堅強的人，就應該吸納他們的能力和意見，讓企劃能變得更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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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齊皓雲對待工作的態度可以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自栩為上司，就不能容忍下屬強過他，或是對他提出建議的人。可是羅巧馨他們太過保守，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在工作的事情上和他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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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更根本的原因，是他們沒有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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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就只是工作，所以沒必要為了一件小小的案子，給自己添這麼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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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存在著這種想法的人，從那時候起，就已經注定無法踏上和齊皓雲同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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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的，羅巧馨恰好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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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誇張的說法讓齊皓雲一掃剛才的低落，柔聲笑了出來，「在妳的眼裡，我真的有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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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這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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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碰了碰鼻子，因為他的反問而回想起，在她還不能聞到情緒以前，她總以為齊皓雲是個除了工作外什麼都不關心的人，雖然嘴上沒說過貶低人的話，但心裡多半瞧不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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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齊皓雲什麼也不瞭解，就擅自解讀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並對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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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能聞到情緒之後，她才發現她的想法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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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負面情緒繁雜的辦公室裡，只有齊皓雲的氣味特別突出。雖然他的味道也偶有起伏，但他通常都能很快回到原本的狀態，維持住他身上的清香。尤其是當他完全投入到工作中時，木質類的氣味會摻入到他的味道中，完全展現了他性格的安定與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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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真誠對待工作、常具正面思考和心理素質強大的人，絕不可能像他一樣，總是散發出那麼好聞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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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上的感受是最騙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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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從羅巧馨時不時就會被吸引的那道香氣來說，就能知道齊皓雲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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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她當初為了探究他身上特別奇異的那股香味，對他投入了比以往更多的關注。而她眼中所觀察的，以及這幾天相處下來所體會到的，都讓她覺得齊皓雲是個令人敬佩，會讓人想要好好跟隨的好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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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個能帶給別人安心與溫暖，讓人渴望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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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安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在車速趨於緩慢，甚至停下的同時轉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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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她望著齊皓雲愣了愣，帶著一點疑惑回望過來的表情，對他微笑，「在我眼裡，你就是有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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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空間中的香氣突然從原先的輕盈柔軟，變得濃郁且帶有熱意，就連車裡的溫度彷彿也因此跟著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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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還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猛地握緊。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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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齊皓雲馬上撇開了視線，羅巧馨在心裡笑得很開心。男人的害羞實在太過明顯了，窘迫而造成的熱度讓她聞了，胸口也跟著發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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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謝謝你今天的幫忙，還送我回家。」車子早已停在路邊，羅巧馨就是看準了有可以隨時落跑的時機，才對齊皓雲說了那麼正經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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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還沒從剛才的情緒裡緩過來，只用了單音回應。羅巧馨眨了眨眼，難得看到他弱勢的樣子，心裡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想再逗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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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課長，你還有一個特別好的地方。」羅巧馨在下車前對他說：「你挑香水的品味很好。下次可以跟我分享你用的是哪幾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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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沒聽懂她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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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知道，那是因為他根本沒在噴香水。直接對男性說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可能會有些不妥，所以她才假裝自己誤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暗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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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課長再見。」羅巧馨不等他回應，自顧自地道別完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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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身關上車門的剎那，她看見了齊皓雲終於理解那句話的意思，而反手掩住臉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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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嘴角彎起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還是忍不住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按著肚子好玩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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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當你被他灰撲撲的外表蒙蔽的時候，你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好；然而當你終於開始意識到他時，他身上的每一個部分，你都會覺得萬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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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覺得齊皓雲之於自己大抵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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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沒什麼感覺，但當她將心裡認為齊皓雲的優點明確說出來後，他的舉手投足看在她的眼裡，似乎處處都能顯露出他的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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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的強大會令人心生嚮往。然而羅巧馨景仰他的同時，也會為了兩人目前的差距而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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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擔任課長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由於能力出眾，聽說他一直是接任企劃部總經理的熱門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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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毫不懷疑，齊皓雲必定會不斷地往上走，最後站到旁人企及不了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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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能映入他眼中的，或許是她這輩子都無法看到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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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垂眸整理檔案，然後「啪」地一聲，將檔案夾的外殼用力蓋住，彷彿在藉由這個動作一併封印住她胡思亂想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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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馨，妳等下是不是要去美宣課？」章振之坐著椅子，從隔壁滑出來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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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學長怎麼了嗎？」羅巧馨手上抱好手上的檔案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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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課長等一下三點有個會議要開，這是他要的更新資料。他人現在就在美宣課那裡，妳可不可以順便幫我拿去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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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小疊紙而已，羅巧馨自然爽快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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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離三點的會議還有約半個小時，但重要的資料她還是得趕快轉交。羅巧馨怕不小心與齊皓雲錯過，走在走廊時格外注意周遭，因此一經過轉角，她就發現了在美宣部門口外頭聊天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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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齊皓雲說話的是美編文宣課的課長陳宥蘭，羅巧馨先和她打了招呼，才又轉向齊皓雲，把手上的資料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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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是專程來送的？」齊皓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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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宥蘭朝她投來了目光，羅巧馨搖搖頭道：「也不是……我這些東西要送到美宣課裡面，所以振之學長託我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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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她太過誠實，陳宥蘭輕笑出聲，不著痕跡的瞥了齊皓雲一眼，「原來是來拜訪我們家的，你只是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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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無奈地看她，而羅巧馨和美宣課的課長不太熟，靦腆地回以微笑之後，就進到美宣課裡去送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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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分送檔案，她幾乎在裡面繞了一圈，偶爾和比較熟識的人打招呼。等她從裡頭出來之後，齊皓雲和美宣課的課長居然還站在原本的地方，兩人幾乎併著肩，不曉得在說些什麼，陳宥蘭偏頭笑得相當開心，而齊皓雲雖然滿臉的無可奈何，但從他身上逸散出來的味道，羅巧馨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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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喜歡的，在柑橘的酸甜中夾帶著鮮花般的清雅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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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羅巧馨此時聞到的，甚至要比她平時經過他身邊時還要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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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透過這股氣味感到受了齊皓雲的心情。他正和陳宥蘭有說有笑著，羅巧馨還以為除了自己以外，沒人知道齊皓雲其實也可以有情緒豐富的一面，甚至曾為此感到高興。然而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之所以能看見齊皓雲更多的樣貌，只不過是因為她擁有別人沒有的能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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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能讓齊皓雲情緒外放，展現出豐富表情的人，從來就不是她，而是和齊皓雲更為相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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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臉上掛著微笑從兩人身旁經過，背對著他們走遠後，費力撐上去的嘴角卻因承受不了心中的重量而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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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她有點好奇，如果她能嗅到自己的情緒，那她此時會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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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的嫉妒和難過也會透過氣味竄出，就如其他人一般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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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的企劃已經順利提交了出去，同事們都如釋重負早早下班，然而羅巧馨今天卻依舊在辦公室待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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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室的燈就如預料中的還亮著，羅巧馨朝那個方向望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看看那根本毫無工作進度的電腦畫面，掩住臉低聲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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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呢？明明齊皓雲之前都只是擔心她的安危，才好心送她回家罷了，而她居然還想要藉由加班來試探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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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並不喜歡這麼自作多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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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把多餘的想法從腦中甩開，下定決心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她揹起了包包，靠好椅背，轉身時一抹人影卻倏然進入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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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無聲地倒抽一口氣，還未說話，齊皓雲就已經搶先問道：「妳要下班了對吧？等一下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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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部線條有些緊繃，流露出一絲緊張和急迫。羅巧馨愣了愣，猶疑地問：「……課長，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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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說過要請妳吃東西，我想今天正好妳的企劃案結束了，可以順便當作慶祝……」齊皓雲說著抿了抿唇，「妳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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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仍舊無法解讀從對面傳來的清甜香氣代表著什麼情緒，她因此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一個為了履行約定而來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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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她清楚知道，不管這是怎麼樣的邀請，只要是齊皓雲提出的，她都難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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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羅巧馨心想，就如同齊皓雲說的，把這次當成她完成企劃案的獎勵。反正以後大概也不會有單獨和他去吃飯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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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齊皓雲跟著她重複了一遍，臉上極快閃過一抹淺笑，「妳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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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站在原地等他收拾東西，然而離開的時候齊皓雲電梯按的是一樓，並非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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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沒有要開車嗎？」她疑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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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晚點還會回來一趟。」齊皓雲說得模糊，羅巧馨猜他應該是吃完飯後還需要回來繼續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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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工作狂。她點頭表示理解，問道：「課長待會想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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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喜歡吃蛋包飯嗎？這附近有家好吃，公司的人又不太知道的店。」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羅巧馨的臉色，「如果妳不喜歡，我就再帶妳去吃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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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細心周到的體貼總是能讓羅巧馨有種被照顧著的溫暖，然而此刻她的心情卻有些複雜，甚至有種「他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的危險念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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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暗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起伏不定的情緒，微笑道：「不會，我很喜歡。謝謝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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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她的回答，齊皓雲看起來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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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著電梯到了一樓之後，因為店家位置的關係，齊皓雲帶羅巧馨走了比較少人走的公司側門。羅巧馨雖然走在他身邊，步伐還是有意識地落了半步，沒有真的和他並肩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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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眼看了看兩人錯開的腳步，狀若無意地問起：「對了課長，今天下午我送資料的時候，看見你和宥蘭課長聊得很開心。你們是在講工作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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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她的問話，齊皓雲欲言又止。等羅巧馨不解地望了過來，他才低聲否認：「不……是在講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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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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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我嗎？」這跟預想中的答案完全不一樣，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神情懷疑又困惑地再次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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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說覺得妳很不錯，下次想問妳對他們課有沒有興趣，要轉課可以找她什麼的。」齊皓雲無奈地說完，皺著眉告訴她：「那個人是真的有可能會來騷擾妳。如果妳不曉得該怎麼拒絕，就馬上告訴我，讓我來處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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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這麼一本正經地叮嚀，羅巧馨哭笑不得地點頭應下。她沒想到原來自己耿耿於懷的對話居然是這個樣子，可是奇怪的是，為何談論這種事時，齊皓雲的心情聞起來會甜得那麼濃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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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的不是藉著自己在打情罵俏嗎？羅巧馨的思緒一時陷入了混亂，而此時她的鼻腔突然傳來一陣好久不見的熟悉酸澀，猛然竄上的癢意逼得她偏頭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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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課長，對不－－哈啾！」她一旦過敏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話還沒說完，又接連打起好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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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事吧？感冒了？」齊皓雲跟著她在側門口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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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過敏而已……」羅巧馨吸了吸鼻子，往包包裡翻了翻，卻找不到最重要的東西，臉頓時垮了下來，「啊，沒有面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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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買吧。」齊皓雲接話的速度快到她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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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等一下，我去買就－－」這種小事怎麼好意思麻煩上司。羅巧馨急忙婉拒，頭頂卻驀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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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徹底愣住了。頭上的那隻手雖然動作輕柔，只碰了一下就很快撤開，然而手掌所帶來的溫度與重量卻無比清晰，手指無意間勾弄到髮絲的動作，更是直接癢進了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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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呆站在原地，只聽到齊皓雲說外頭會冷，讓她留在原地等著，接著便留給她一個背影，跑到外頭去幫她買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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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是……？」羅巧馨忍不住碰了碰自己的頭，心中的騷動還有些緩不過來，臉頰似乎有熱度在上升，胸口也緊得好像快吸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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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狠狠吸了幾下鼻子，試圖緩解彷彿快要窒息的狀況，原本因為過敏而變得遲鈍的嗅覺又立刻靈敏起來，鼻腔瞬間被濃烈又熟悉的香氣盈滿，嚇得她踉蹌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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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這不是課長身上的味道嗎？羅巧馨馬上就辨認出了這股氣味，但奇怪的是，這次的香氣實在太濃了點。先別說她這段時間裡還沒聞到過濃郁成這樣的味道，課長現在又不在她身邊，為什麼香氣的存在感還能這麼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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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聞起來距離又近又清楚，都快像是從她身上冒出來的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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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想著想著，忽然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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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開了齊皓雲方才站過的位置，撇除對方氣味的干擾後，激動地拉起自己的衣領一通猛聞，然後愣愣地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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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聞得出來，這跟別人氣味傳過來的清晰度相差太多了。這確實就是她自己的味道。她非常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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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以為她是聞不到自己的氣味的，怎麼突然又可以了？而且這股香氣，為什麼會跟她在齊皓雲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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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回想氣味爆發出來的那個瞬間。她記得那時候，齊皓雲正好輕撫了下她的頭，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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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當下的情緒，羅巧馨頓時明白了這股與齊皓雲相同的香氣，到底表示著怎樣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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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渾身熱了起來，心臟跳動的力度之大，隔著厚重的衣服都能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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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裡此時有個大膽的猜想，而她迫切地想要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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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走出了側門，站在寒風裡等待著那個男人。當她看見齊皓雲以小跑步的姿態回來的身影，她便情不自禁地主動向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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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身上的獨特氣味隨著冷風傳來，被羅巧馨確確實實地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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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與她有著微妙差異，熱度卻無比相似的香氣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為她驅散了寒冷，並摀熱了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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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羅巧馨都想知道，這股好聞的氣味到底屬於怎麼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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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從自己身上找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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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出來了？外面很冷，妳過敏的狀況還好嗎？」齊皓雲一見到她便因為擔憂而皺起了眉頭，趕快將買來的面紙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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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的過敏症狀早在她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時就莫名地緩解了。她望著眼前因為關心而不斷審視自己狀況的男人，在為這份溫柔而心動的同時，酸甜愉悅的心情讓她完全壓抑不住嘴角的上揚，忍不住對著蹙眉的齊皓雲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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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我剛才一個人待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羅巧馨說的話成功轉移了齊皓雲的注意力，她見對方在認真地聽，便帶著笑容緩緩地說：「我覺得我用咖啡換來一頓飯好像太占便宜了。所以我想，課長請完這次的晚餐之後，下次再換我請課長吃別的東西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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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說這話的時候，全程直視著齊皓雲的眼睛，沒有移開分毫。而後者似乎沒料到她要說的是這個，在她做出提議之後，又和她對視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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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突然反手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視線也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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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瞧見他下意識的舉動，羅巧馨就知道他理解了那番話的涵義，而從他身上發散出來，與她相似到幾乎像交纏在一起的甜美氣味，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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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了一會，齊皓雲放下了手，在消化完窘迫之後，他也對著羅巧馨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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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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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重複了一遍，說得比剛才還要更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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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聞著空氣中花朵欣然綻放的味道，羅巧馨微微彎起的眼裡閃爍著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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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我很期待課長的品味哦。」她打趣地說著，在獨特香氣的圍繞中，跨步至齊皓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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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側過頭看她，帶路的時候溫柔地放緩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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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這一次，羅巧馨一步也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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