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遭遇亂流

   「那後來呢?」米莉雙手拖著下巴,專注地盯著我。

   「之後再說。妳先喝完妳的咖啡。」

   「啊!聽你說故事都忘了要喝咖啡呢。」

   「咖啡冷掉了吧。」我取笑她。

  

   和捲捲的故事不過是在三個月前,三個月後我再次離開自己的國家。

   米莉,我在飛機上結識的朋友。從倫敦飛抵冰島的班機空空蕩蕩,環顧一周只覺得空虛迷惘,我想其他乘客也是,所以大家都坐在附近,而跟在我後頭上機的米莉則是毫不猶豫坐在我旁邊。

   這個熱情奔放、沒有淑女氣質的英國女性,張口第一句話是:「嘿!夥伴,你從哪來?」不等我回答她就繼續說:「你若是觀光客,就是瘋了!懂我的意思嗎?冰島耶!一月耶!」

   我懂她的意思,冰島一月的天氣糟糕透了,是觀光淡季。但害羞的我只冷冷回應:「大概吧。」她卻給我一個非常驚人的微笑,用「驚人」來形容是因為我沒見過有人這樣笑。看著她的笑,我也忍不住跟著笑,渲染力十足,就好像跨年的花火。她笑說:「我叫米莉,蘇格蘭人。」並主動跟我握手。握手時我還「驚魂未定」,手是伸出去了,卻喪屍般不協調。

  

   我們維持大約半小時的沉默,直到開始操弄刀叉吞食飛機餐,不巧遭遇一陣亂流,她將咖啡端起,我下意識也跟著提起來,但我沒能穩住、一震晃動後、咖啡就撒在她身上。我嚇傻了、拚命道歉,耳根子燙的不行,情急下把圍巾脫下來讓她擦拭。她卻大笑,且一發不可收拾,連我都莫名傻笑起來。亂流結束後,她將自己的咖啡倒了一半給我。

   她舉杯說:「沒關係、不客氣,你的臉色有點糟,快喝口咖啡吧!」之後她不斷挑逗我的愧疚感,藉此逼問我來冰島的理由,我向她解釋,我不住在當地,這次旅遊是為了找「東西」。

   「找什麼?」她覺得有趣,也不管我警告故事很長、或是我並不想分享,堅持要我講給她聽。

   「可是該從何說起呢?」我不擅長講故事,難道真的要從頭說起?

   結果我們倆在雷克雅維克機場逗留,盯著機場外巨大裝置藝術喝咖啡。在那石堆上,是顆發芽的蛋,或即將破殼而出的野獸,裡面是什麼?愛情或慘劇?必須由淺意識決定。這讓咖啡都哲學了起來。

   米莉靜靜聽我回憶一小部分的故事,然後就是現在,我正催促她喝完冷掉的咖啡。「變苦了吧,虧妳還特地買一杯。」但她絲毫不在意。

   「黎仔,我本來只是計畫來冰島四處亂晃,但我覺得你的目標更有趣!」米莉背起黃色登山包。把剩下的咖啡連同杯子一齊扔進垃圾桶,轉頭看著我,等我接話。

   「妳是在開玩笑吧。」我頓時覺得登山包變得沉重。

   「不是。」米莉露出兩排潔白牙齒,金色髮絲放肆地貼在唇邊。「如果跟你同行,你就可以慢慢講你的故事。」

  

   「妳大概沒弄清楚,我沒有事先計畫行程。而且我只有一點錢和一個睡袋。」我想說的是,我會拖累妳。而且我更想一個人。

   「哈哈哈那你會需要我的湯罐頭和鍋子。」米莉大喇喇地拍胸脯表示:「放心。」

   我一點也不放心,如果我們在機場分開,也許會是不錯的回憶。一起旅行?我簡直不敢想像!看著她藍色冬衣上的咖啡漬,竟暗自覺得她是我的債主。

   雖然百般不願意,但一出機場我就明白,若沒有米莉,我哪都去不了。我是個沒錢又沒駕照的背包客。冰島比我想像中大多了,租車費又高,簡直就像在西歐城市旅行。我對於自己的無知萬分羞恥。相較之下,米莉顯然早就做足準備。沒一會兒就找到租車店,表示已經預訂,嫻熟地出示護照與駕照。

   「租好車之後,我們在雷克雅維克晃一晃過一晚。」米莉說。

   「但我恐怕沒錢住太貴的飯店。」我還想藉機讓她死心。

   「有車啊!你的睡袋應該有抗零下十度吧?」

   「那當然。」

   等待租車手續的時間裡,我不禁要回想起三個月前,我自己到了租車店,拿出機車駕照的日文翻譯本,付了一筆不小的費用,換取一台油電機車,之後幾天載著捲捲在沿海公路奔馳。度蜜月似的,我們朝夕相處,我們說話的方式、我們眼神的交會。我只花了五天就喜歡上她。

   當米莉指出她租借的車子,我內心激動地吶喊。那是輛小型的豐田汽車,原來在冰島最便宜的車款是日本車。我起雞皮疙瘩,滿腦子想著,這趟旅程該不會是被誰計畫好的,上天還瞞著我什麼?是否我去找捲捲是注定的、來到這裡也是注定?

   我是否能拼湊出什麼秘密?

  

   一坐上車,米莉勾著我的手說:「去哪、吃什麼都交給我,你只需要負責說故事。」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