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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三章:試探

      早上簡單的梳洗後,我便尋著早餐的香味走到一樓的餐廳,才剛走進去,就看到在吧檯裝咖啡的戴洛。他一看到我,便對我道了聲早,我也點頭回應。

      我現在看到戴洛,總覺得心中有點沒底,昨天晚上他雖然說只是上廁所,但我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一起用餐?」戴洛問我。

      我點點頭,便和戴洛一起走向大餐桌。還沒坐下,原本正在餐桌旁吃著吐司的思吉比,便用一種帶著警戒的眼神望向我。

      「我沒有懷疑你偷了手稿,好嗎?」我直接對思吉比說:「就當作我們昨天是場誤會,如何?」

      我試著釋出善意,幸好,思吉比也領情的點頭說道:「可以,我很樂意。」

      這時艾蜜莉為我端上了一盤餐點,我趁機問她:「其他人都上哪去了?」

      「蘇芬妮小姐跟賀庫去討論要怎麼找回怒火狼煙手稿,以及什麼時候要回報這件事情給魔法公會知道。」艾蜜莉回答我之後,我又馬上追問:「那許瑞德人呢?」

      我本來以為我問題這麼多,會被艾蜜莉酸個幾句,但是她只是老實的回答我:「在旋優的陪同下,去參訪馬布魯蒐藏館了。」

      「逛馬布魯蒐藏館需要女僕的陪同?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所以你是在這裡盯哨?」我笑著說完,也不等艾蜜莉回應,便問她:「你們這幾天還開不開館?」

      「基本上不開了。」艾蜜莉搖搖頭,說:「鎮館之寶都不見了,還談什麼開館。」

      「不是還有黑龍石膽、魔晶金杯之類的嗎?」我隨口一提,繼續帶動話題。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白朗奇先生。」戴洛突然開口說:「黑龍石膽跟魔晶金杯當然也是鎮館之寶,可是來到馬布魯蒐藏館的人,除了要看看馬布魯家族中的蒐藏品之外,多半還是衝著十三本書的名堂嘛!」

      「所以你也是囉?」我轉口便問。

      戴洛一愣,接著才有些尷尬地笑著說:「當然,當然,我現在否認的話,倒顯得有些作賊心虛似的。這次會來亞美國會繞來魔金鎮,確實是想來一睹十三本書。」

      「那你呢?你也是專門來看手稿的嗎?」我突然把問題拋給思吉比。思吉比的反應就跟戴洛一樣,都先是一愣,接著才說:「是,我本來就很喜歡馬布魯十三本書,現在的主要研究也是在做艾薇亞魔法文史這一方面的研究,馬布魯也算是範疇內。所以有機會當然也想看一下原版的手稿。」

      「那其他本書的手稿你都看過了?」我接著問:「總不會連《幼犬》跟《與貓同行》都看過手稿吧?」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思吉比說:「除了這兩本跟怒火狼煙之外,其他十本書,我確實都看過手稿。」

      這時戴洛突然問:「呃……,我有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問。」

      「問啊,有問題就說。」我說。

      「為什麼白朗奇先生你會知道思吉比小姐沒有看過《幼犬》跟《與貓同行》的手稿?」戴洛說完又補了一句:「我只是好奇,隨口問問。」

      「你不是馬氏探索者吧?」思吉比沒有回答戴洛的問題,反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戴洛又是尷尬的笑了笑,說:「我的工作雖然也會碰觸文物,但是比較少研究文學或是書籍,比較多是在建築、雕刻上。總之其實我對馬布魯十三本書算是滿陌生的,只大概知道一些,像是馬氏探索者是指研究馬布魯十三本書的人,對吧?」

      「不完全是,但是馬氏探索者一定會研究馬布魯十三本書。」思吉比說起這個話題,倒是挺有興致的模樣。她繼續說:「馬氏探索者其實最早是指研究馬布魯歷史的人。你應該也知道,魔法十二支派中,後四家的歷史基本上已經在主流魔法歷史界中失傳了。」

      「當然知道。」戴洛點點頭,說:「你這麼解釋我就懂了,有人想要研究馬布魯也是挺合理的,畢竟後四家當中,真正四散的只有馬布魯家……,不過從小說中去研究歷史,這可行嗎?」

      「當然可行,小說、童謠、詩詞的歷史價值不會輸給史記,畢竟不同的文體與敘事核心,可能都反應著當時代的問題。我們部門主要也都是以研究文學為主,但依然有一部分的重心放在歷史研究上。」思吉比興致高昂的對著戴洛解釋:「而馬布魯十三本書又更特別,因為一直以來就有一個傳說,說這十三本書隱藏著馬布魯的歷史,不管這件事情是真是假,反正我是信了。而且不只我信,無數的歷史學者、文學研究者,也都紛紛踏入了研究之路;而近幾年這個議題在文史界中再次被炒熱,就是因為四年前,學術界中有一篇論文詳實的探究了其中一本《神射手軍閥》,並解開了文字背後暗藏的魔法。」

      「什麼魔法?」戴洛瞪大了眼睛。

      「馬布魯家的血統魔法:萬物祈福。」思吉比說:「如果有馬布魯的血統,也許打從一開始就可以直接啟動這個魔法了,但因為我們是用外力去破解的,才會導致費了這麼多心力才發現確實暗藏了這樣一個魔法。」

      「所以這是一個怎麼樣的魔法?我是指,暗藏起來的魔法。」戴洛好奇的問。

      「一段文字魔法,極其破碎,但卻又破碎的很有規則。」思吉比得意洋洋的說:「所以,現在主流學術界都相信,十三本書都有相同的魔法暗藏其中,而十三本書最終會完整拼湊出一個文字魔法,並揭示馬布魯失去的歷史。」

      「這樣馬布魯自己不會想要把自己的歷史找回來嗎?」戴洛問完這個問題,思吉比不但沒有回答,反而沉默了。

      話說到這,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把頭轉了過來。我看了他們一眼,這才說:「你們講你們的,看我幹嘛?」

      「呃,畢竟你……,就是馬布魯。」戴洛有些尷尬的說。

      「你們也知道布魯家族早就四散了,我自己也是六歲時,我爸才輾轉繼承了這棟房子。嚴格說起來,我就是在大流士城出生的大流士人。」我揚眉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才說:「而且坦白說,我雖然信十三本書暗藏著魔法,但我不信解開來,就會知道馬布魯家的歷史;更甚者,知道了又怎麼樣?歷史之所以成為歷史,就是因為他已經過去了,老了、舊了,可以扔了。」

      「如果不面對過去,人們永遠不會成長;馬布魯家族想要重新興起,就必須要回頭檢視自己的歷史。」思吉比對我說:「歷史就是我們的老師,你找不到這位老師,又要如何學習?」

      「歷史才不是我們的老師咧!它充其量只是一個討人厭的老闆,什麼都不會教你,但是你如果太過無知,它就會狠狠地懲罰你。」我說完我過去的洞見,最終只是聳肩:「但我討厭這個老闆,所以就讓我重蹈覆轍吧!總之,我對馬布魯的歷史是一點也不感興趣。」

      「感覺得出來你不感興趣,但是很多人有興趣。」思吉比接口說:「儘管目前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足以證明馬布魯十三本書的背後真的隱藏著馬布魯家的歷史,但是卻已經有許多的人投入研究之中,而且也獲得了不少的成就。」

      「那算成就嗎?不就是發掘了一堆線索,進而拼湊出了一堆野史?想要聽野史,找個有創意的人寫個故事不就得了?」我說。

      思吉比看了我一眼,似乎正打算要回我什麼,但是戴洛卻主動開口。

      「所以十三本書的研究者執著於手稿的理由,是因為他們要檢視上面的魔法,而不是文字囉?」戴洛說:「那又何必執著於文學或是歷史?找個純研究魔法的來,不是更快嗎?」

      「這你有所不知。」思吉比積極的對戴洛解釋:「追求手稿,確實是為了要檢視上面的魔法痕跡,但這些魔法卻跟文字內容緊密相連;可以說,過去的馬布魯用文字魔法隱藏了另外一個文字魔法,所以魔法的痕跡固然重要,文字的內容也同樣需要被檢視。」

      戴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然後說:「喔,了解。不過,這麼說來,應該也可以讀魔法複製本吧?」

      「也可以。如果不考慮複製不齊全的情況,魔法複製本跟手稿一樣。事實上,《與貓同行》已經正式宣告手稿永久損毀了,目前現存的七本魔法複製本則多為私人擁有,去年年底有一本《與貓同行》的複製本被拿出來拍賣,最後以兩千萬通用幣被魯孚奧博物館收購。」思吉比說這裡,似乎才想起最初的話題,便解釋:「所以我才沒看過《與貓同行》的手稿。但是《幼犬》更慘,根據目前學界的認知,這本小說並沒有任何的魔法複製本,而且手稿遺失至今,最後一次有《幼犬》這本書出沒的消息,還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遺失的書籍會不會成為了馬布魯十三本書研究上的一大障礙?」戴洛自己問完,馬上回答:「啊!我好像在問廢話。我應該是想知道,在研究其中幾本比較無法取得手稿的書,是不是特別難應對。」

      「當然多少會,不過我們會克服。應該說,我們此時此刻正積極的在克服。」思吉比說完這話,突然把頭轉向了我:「為了妥善保存馬布魯十三本書的手稿或是魔法複製本,幾乎每一本都是放在一些大型的圖書館、博物院或是機構之中,受到妥善的照顧與保護,唯獨僅有手稿而沒有魔法複製本的怒火狼煙,卻被馬布魯家私有。」

      「首先,你這句話沒有必要對著我講。」我看著思吉比,再度強調:「再者,對於你誤導式的發言,我有兩個疑問想要問你。」

      「誤導?這詞用的挺有趣的,且不提我如何誤導,又誤導了誰。」思吉比充滿了不認同,語氣有些激昂,但還不至於被稱為失控。

      「我就當你想要回答我的疑問。」我不理會思吉比的反問,逕自開口:「第一,為什麼馬布魯不該擁有『馬布魯』寫下的書?第二,你的說法聽起來,對於馬布魯擁有這本書很不滿,是嗎?」

      思吉比沒有什麼遲疑,便回答我的問題:「第一,不是我認為,而是現今魔法學術界,就沒有人主張十三本書是屬於你們的;你自己捫心自問,馬布魯這個姓氏,現在還真的算是十二支派之一?乾脆一點的問,你覺得馬布魯還能算是一個『家族』?確定有馬布魯血統的人,搞不好還湊不齊一個家庭咧!」

      我聽著,沒有特別想反駁什麼,因為這是事實,沒什麼好說的。

      「第二,我對於馬布魯私自擁有這本書很不滿,加上這兩天的鳥事,我當然就更布滿了。但是我知道,你們是透過正當的法律程序,得到了這本書的擁有權,我也知道你們願意開放這本書給申請的人查閱,所以我不打算做任何偏激的事情!我不爽,只是因為我甚至還沒有親眼看到手稿,就被掛上一個偷手稿的嫌疑!」思吉比說著,語氣又再度激動了起來。

      「冷靜點吧!我可沒有指控你任何事情。」我說。

      思吉比嘴上掛著一抹冷笑,說:「你現在得到我偷手稿的動機了,距離指控只差一步。」

      「喔?你明知你說出來的話會成為一種偷手稿的動機,卻還是說了?」我刻意反問。

      「我知道我沒有偷手稿,這樣就夠了。」思吉比看著我,彷彿有意較勁,但她卻又突然指著我身後,說:「你的朋友來找你了。」

      我的朋友?我轉過頭,看到許瑞德站在餐廳門口,並對我招了招手。

      「他不是我朋友。」我邊說邊站了起來:「我只比你早了十個小時認識他而已。」

      「但是他一叫你,你就過去了。」思吉比說:「相信我,他肯定有問題。」

      「謝謝你的忠告。」我回了一句,便向許瑞德走過去。

      「你找我要做什麼?」我劈頭就問。

      「確定你對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許瑞德說。

      我疑惑的看了許瑞德一眼,對他說:「我們剛才就在討論現在的情況,你可以一起加入。」

      「你們不是在討論馬布魯文學之類的事情嗎?」許瑞德皺起眉頭,說:「我是說的情況是:到底誰拿走了怒火狼煙。」

      「反正不是我。」我聳聳肩膀,沒有打算對許瑞德透露更多我個人的想法。

      「也不是我啊!」許瑞德說完,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大聲,看了餐桌一眼,便說:「邊走邊講?」

      我點點頭,接著率先離開餐廳。我一路往前走,許瑞德就在我身後跟著我走。繞到旅店大廳的另外一側,我們兩個人就這樣走進了通往馬布魯蒐藏館的通道。

      「所以你現在知道什麼情況了?」許瑞德問我。

      「你幹嘛這麼緊張?」我問。

      「我才想知道,為什麼怒火狼煙的手稿不見了,你可以這麼冷靜?」許瑞德沒有回答我,反而把問題拋了回來。

      「不管怒火狼煙現在有多少價值,他終究只是一本書,一本屬於馬布魯的書。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遺失了,就讓他遺失吧!」我說。

      「我以為馬布魯都期待有一天可以把全部的十三本書給收復。」許瑞德對我說。我刻意看著他的眼睛,卻看不出眼神中的絲毫狡詐;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這個男的,也許是真心的熱愛著馬布魯這個姓氏。

      看著許瑞德,我的心中只剩下一個最大的疑問。我忍不住開口問:「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對於馬布魯的想像到底都從哪裡來的。」

      「其他的馬布魯吧?」許瑞德沒有正面的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接著問我:「你不會真的以為,馬布魯只剩下你們家了吧?」

      「當然不是。」我沒有多說。

      「也是,畢竟你也知道新馬布魯,所以應該知道裡面的成員都有馬布魯的血統。」許瑞德點點頭,接著才說:「好吧,總之我的觀念就是從他們身上來的,我認識幾個馬布魯。」

      話說到這,許瑞德突然轉口,問道:「你要走去哪?」

      「你是要繼續聊天呢?還是你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我一邊拋出問題,同時腳步也沒有停下。

      「我是想找人說點話,我覺得思吉比看起來很可疑,而且她感覺喜歡擺出魔法公會的臭架子,不太想跟她在一起。」許瑞德算是承認了自己為什麼不打算和戴洛、思吉比共桌討論問題的原因。

      「我覺得只是你自己跟她的問題。」我隨口說了一句,說:「我不知道你跟馬布魯有什麼瓜葛,反正我是不想再有瓜葛了,我現在要作的事情就是找到手稿,然後離開。」

      我說完這句話,許瑞德先是沉默了幾秒鐘,接著他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說:「有些問題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介意,不過有一個問題我必須要問你。」

      我略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許瑞德,不過卻什麼也沒看出來。我便繼續走,說:「你問吧!」

      「當初你辛苦把怒火狼煙的手稿追回來,現在又為什麼一副不在意手稿的樣子?我覺得很奇怪。據我所知,你爸去世之後,有幾個家族和勢力也想要搶奪怒火狼煙的手稿不是嗎?你當時不是拚了命的也要把手稿給討回來?為什麼你昨天晚上卻可以說,怒火狼煙只是些破紙?」許瑞德一口氣問了一長串的問題,聽得出來這些疑問在他的心裡面已經醞釀了好一陣子,甚至在這些問題當中,有些恐怕是早在他親眼見到我以前就產生的疑問。也許就是因為我追回怒火狼煙手稿時的事蹟,讓他覺得我有責任接下新馬布魯。

      「那只是傳說。」我隨口說:「我沒有拚了命。」

      繞進了二樓靠近大門的位置,我帶著許瑞德走到了蒐藏館的一間展示廳。這個展示廳的空間不算大,如果以地坪的規模來看,其實頂多算是比較大的房間。

      牆上一張張的圖示及照片,搭配著文字解說,內容正是對於馬布魯歷史的簡介。悠久,卻也遙遠,看似令人引以為傲,然而魔法十二支派中,哪一個家族不是有著幾千年的歷史呢?

      最後我在逐漸增多空白的歷史處停下了腳步。

      四百年前左右,沒有人還能夠準確地道出那個年代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在歷史紀錄的痕跡下,很明顯的可以看見馬布魯以極快的速度,在這段時間之內消散,逐漸沒落,成為了四散的家族。

      還沒等許瑞德開口,我已經說:「這裡以前是我的房間,因為改建成馬布魯蒐藏館的時候,我並不在家中,所以我的房間也被改建成了其中一個展間。」

      我說完這句話,地板上已經亮起了一個奇特的金黃色圓圈,把我和許瑞德圍了起來。許瑞德見到突然啟動的魔法,臉上的驚訝一抹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鎮定的表情。

      「吐真魔法?誠實之圈?」許瑞德默默地猜著這個魔法的用處。

      「我討厭別人在我的房間中說謊。」我淡淡的對著許瑞德說:「所以我勸你不要說謊,除非你打算承受說謊的代價。」

      雖然有些魔法師可能真的可以正面抵抗「代價」;不過即便如此,至少我也已經知道了對方是否說謊。

      「你想問什麼,我可以回答你,但是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許瑞德說出了他的條件,卻被我直接忽略。

      「手稿的消失和你有關嗎?」我看著許瑞德,直接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他盯著我,眼神突然有些動搖。我不知道是魔法帶給他的壓力使他如此,還是他本來就是一個這麼不會說謊的人。

      「我不確定。」許瑞德說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但是顯然,至少魔法的判定是,他自己也深信他不確定。

      我既然已經幾乎等於得到了答案,我也不等他進一步說明,便又繼續問:「你知道手稿可能在哪裡?」

      許瑞德這次肯定的搖搖頭,並且肯定的說:「被誰拿走、在哪裡、基於什麼理由,其實我都不知道。」

      這下子我突然明白了許瑞德的意思,我便說:「所以你確實想過要拿走手稿。」

      「對。」許瑞德誠實的點頭,好像他本來就未曾想過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一樣。他坦然面對考驗,卻毫無畏懼,至少我是這麼感受的。

      「不單是你,恐怕戴洛、思吉比甚至是賀庫也都想要手稿,說不定,連旋優也想要。」我開口說完,便想起了昨天晚上蘇芬妮的話。稍微停頓之後,我便繼續說:「蘇芬妮也知道,所以她昨天才會做出那樣的警告,他就是在對你們說的,誰都別想動手稿。」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在不在意怒火狼煙的手稿?」許瑞德問我。

      「那是我爸的遺物。」我回答的模稜兩可,但是沒有說謊。

      「所以你是在意的。」許瑞德幫我下了結論。

      「你到底找我回來做什麼?」我直接了當的問許瑞德,在魔法幫助下,我不怕他不說實話。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許瑞德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在開玩笑,也沒有刻意裝神弄鬼的感覺。

      我看著他,接著才驚訝的說:「天啊!你是認真的?你想要找我加入你們的小丑馬戲團?」

      「其實不一定要加入,只是我們希望在對抗全新馬布魯的路上,我們可以有同伴。」許瑞德坦承的說:「找你回來,只是想要確認你的態度,你到底怎麼看待怒火狼煙、怎麼看待馬布魯、怎麼看待『全新馬布魯』。」

      「但你本人其實並不期待我加入,是吧?」我假設性的說完,兩眼直盯著許瑞德的反應。

      許瑞德聳聳肩膀,說:「我確實還在觀察。」

      「行。那麼你觀察到了什麼?我嘴巴上苛刻,實際上卻在意怒火狼煙?所以我是一個可以幫助你們的人選?」我對許瑞德說:「別傻了,我在意怒火狼煙,是因為那是我爸的遺物,是因為那個東西提醒著我,有太多人為了馬布魯不該回想起來的歷史,付上了不必要的代價。」

      「為了歷史,沒有人付上的代價是過大的。」許瑞德辯解著,也訴說著他的價值觀:「而且不正是因為太多人,用錯誤方式去探究馬布魯的歷史,才會造成你所指的那些代價嗎?那麼你不是更應該要加入我們嗎?至少,跟我們一起阻止那些用錯誤的方法,想要得知真相的人。」

      「如果探究歷史是每個人都該做的,那麼每一種方式就都應該有他的道理。」我對著許瑞德說:「但你顯然認為有些方式不對,不是嗎?我不在意馬布魯的歷史,不在意找尋歷史的人用什麼方法去找,我也不認為每個人都有找尋歷史真相的義務。」

      我們兩人沉默的對望了幾秒鐘,我見許瑞德沒有話要說,便撤掉了地上的魔法,準備要離開這間描述著馬布魯歷史的房間。

      這時,許瑞德突然又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其實知道怒火狼煙的手稿在哪裡,是嗎?」

      地上的誠實之圈在許瑞德問完問題之後,發出了一陣淡淡的金光。看來這個魔法許瑞德也懂一點。

      「我知道你沒有拿到手,這樣就夠了。」我回過頭,看了許瑞德一眼,接著隨手解除了魔法,並對他說:「還有,別用我設下的魔法。」

      我回到餐廳時,發現只剩下正在打掃的梅根。我一靠過去,梅根馬上停下了動作,並對我微微鞠躬,問道:「您想要問什麼問題?」

      「我走過來你就知道我要問問題?」我半笑著說。

      「還是我誤會了?」梅根反問我。

      我見梅根沒打算解釋她判斷的理由,也只是笑了笑,便接著說:「其他人去哪裡了?」

      「戴洛先生去了圖書館,思吉比小姐被蘇芬妮小姐請去約談。」梅根回答我。

      「蘇芬妮都約談些什麼?」我好奇地問。

      「這點您得去向小姐確認。」梅根禮貌地回答我。

      反正我本來就不是真的期待她給我答案,便只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接著我又對梅根發問:「那個魔法裁判所的……賀庫呢?」

      「賀庫先生在旋優的陪同下去參訪蒐藏館了。」梅根說。

      「嗯?賀庫獨自行動讓你們不放心嗎?所以艾蜜莉是跟著戴洛囉?」我問。

      「是賀庫先生主動的請求旋優陪同,他希望有人可以帶他參訪這裡。」梅根說。

      「參訪這裡?他不是魔法裁判所的人嗎?他真的有興趣,平常想來就可以來,為什麼非得要在出事的現在參訪?」我忍不住問。

      「我沒有特別過問。不過畢竟現在也沒有別的事情需要客人們忙碌,小姐的意思是,原則上還是讓他們自由行動,只要不離開馬布魯大宅就好。」梅根說。

      「我也一樣不能離開嗎?」我隨口一問。

      「您想要離開嗎?」梅根反問。

      看來梅根並沒有打算告訴我太多事情,我只好說:「總之我的直覺告訴我,賀庫這個人有問題。」

      「或許您覺得每一個人都有問題。」梅根沒頭沒尾的接話讓我一愣,但是我隨即點頭,稱:「是,也不是。至少我不覺得你、艾蜜莉和蘇芬妮有問題。」

      「六年沒有回來,您依舊是馬布魯的一份子。」梅根的話更是讓人摸不著頭緒,她沒有解釋,也沒有讓我發問,只是接著說:「有些事情我不該說,我就不會說;但有些事情我能給建議,您想聽嗎?」

      「當然。說吧!」我說。

      「當您再次決定離開時,希望您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墓園。」梅根說。

      果然,即使梅根表現的在怎麼自然,她也同樣介意我沒有回來參加蘇珊喪禮的事情。雖然想起蘇珊,讓我有點沒來由的生氣,但是想起梅根為我做過的種種,我還是選擇點頭,對梅根說了一聲:「好。」

      「如果您真的去了墓園,別急著離開,多看幾眼。有些事情您肯定會注意到。」梅根說完這句話,突然話鋒一轉:「另外一個提醒,您終究六年沒有回來了。」

      這到底什麼意思?梅根反覆地提起這件事情,到底有何用意?

      「也許您想去蒐藏館逛逛。」梅根再度把話題扯到十萬八千里外,並遞上一張蒐藏館的地圖。

      我接過手,梅根便點頭致意,並且對我說:「我先去忙了。」

      看了地圖一眼,我突然有個想法:既然我也覺得賀庫古怪,不如主動出擊。

      「你知道賀庫在哪嗎?」我問梅根。

      梅根露出一個微笑,似乎就是在等我這麼問似的。但是梅根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我:「看看地圖,您認為他最想去哪裡?」

      賀庫最想去哪裡?順著直覺思考,當然是整個事件爆發的起點:馬布魯十三本書的展示間。

      我緩緩來到了展示廳的三樓,並未轉進展示間,已經聽見兩個人的對話聲。我刻意停下腳步,凝神的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

      「麥肯錫˙胡迪尼(註)是個瘋子,儘管他的提議在怎麼誘人,都必須要小心謹慎。」男子低沉的聲音從展示廳中傳來,聽起來就是賀庫的聲音。他繼續說:「但是要考慮他的提議,首先得要確定,麥肯錫如何證明自己真的解開了手稿呢?」

(註:麥肯錫˙胡迪尼。銀月族,原本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魔法研究者,甚至考不到魔法師執照。於三九七六年,他聲稱透過馬布魯十三本書,解開了時空魔法之秘,其中的內容足以顛覆魔法界的現存理論。於是他提出和魔法公會交易,但交易的具體內容至今眾說紛紜,不過魔法公會並沒有真的將這件事情當成一回事,反倒是在魔法界中被人們到處傳來傳去,變成版本眾多的故事。最後麥肯錫的下場是徹底失蹤,沒有人知道他實際的去處,也因此又衍伸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傳說故事。)

      一個女子的輕笑聲傳了過來。緊接著女子說:「他一但證明了,魔法公會也就不需要和他交易了,不是嗎?所以我覺得,魔法公會只能考慮是否接受他的提議,反正麥肯錫如果真是說謊,難道魔法公會還奈何不了一個麥肯錫?」

      短暫的沉默後,男子的聲音再度傳來:「有道理,不過不管怎麼權衡,魔法公會都不會貿然答應。」

      「你昨天晚上是跟著我的吧?」女子的聲音突然把話題一轉,但是男子並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女子繼續說:「現在沒人會跟著你。希望這可以讓你好好考慮我的提議。」

      感覺他們的話題要結束了,這時我便邁開我的腳步,刻意的撞了一下展示廳外的門。我故意一邊看著門,一邊走進展示廳,原本在展示廳中的兩個人同時望著我。

      我轉頭對著他們說:「啊哈哈,你們也在參觀這裡啊!這門應該不會被我撞壞吧?」

      「不會。」女僕旋優馬上對我說:「請問先生您……,是來參觀的嗎?」

      我點點頭,同時補了一句:「順便看一下竊案的現場。」

      「你陪白朗奇先生看看吧!他應該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賀庫說完這句話,便準備要走,但是我卻說:「你們剛才不是聊到一半?繼續聊,別在意我;還是你們聊的東西不能讓第三者知道?」

      「我們也沒聊什麼,而且也告了一個段落了。」旋優的語氣聽起來是不慌不忙,就好像很單純的只是在回答我。

      「喔?這麼神秘,何不說來聽聽?」我帶著玩笑話的語氣問道。同時移動腳步,慢慢移動到馬布魯十三本書的介紹看板前,刻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旋優一時語塞,但就在這個時候,賀庫卻反問我一句:「關你什麼事情?」

      「是不關我的事情啊!但是你這樣子我就更好奇了呢!」我說話的同時,也把頭轉向了他們二人。

      「你對什麼好奇,也不關我的事。我沒有義務告訴你任何事情。」賀庫對著我說,眼神中透出他的不善。

      「確實是跟你沒有關係,但是我就是很好奇,魔法裁判所的人從哪裡生出來對我這麼多的敵意?」我盯著賀庫的雙眼說道:「我有厭棄魔法裁判所的理由,但是我想不透他們對我抱持敵意的原因。所以我真的很好奇,自稱是魔法裁判所的你,到底是哪裡來的?」

      賀庫盯著我,沒有絲毫退卻,但也沒有回話。我們兩個人就在沉默中互相瞪視了幾秒鐘,賀庫才終於開口。

      「是,我很討厭你,但純粹只是個人因素。」賀庫直接了當地對我說。

      「這麼巧,我剛好也是。」我冷笑著回他:「我討厭別人說謊,也討厭魔法裁判所。而你恐怕兩者兼具。」

      旋優表情尷尬地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賀庫盯著我看,沒有回嘴,只是靜靜的折著自己的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響。我看著他,心中盤算著下一步棋要怎麼下。

      他沒有凝聚魔力,表示他的理智還在,這對我而言不夠好,畢竟我期待的是等他失去理智後失言,而不是把情況弄僵。

      賀庫繼續折著他的手指,一語不發的看著我。他似乎在想要說什麼,卻又怎麼想也想不到。

      旋優似乎是無法繼續忍受尷尬又緊繃的情緒,終於率先開口:「我們剛才真的只是在討論《血所歌頌的生命》(註)而已。」

(註:血所歌頌的生命。馬布魯十三本書之一,故事講述一個魔法人造玩偶為了追尋主人而展開了旅途,並在旅途中認識世界、體會愛與生命的故事。有的部門傳言認為,麥肯錫是透過此書得到靈感,才解開了他宣稱的時空魔法,因為在麥肯錫個人的手稿筆記中,有大量的插圖似乎與本書的故事有關。)

      賀庫對著我使了個眼色,並對我說:「你還有什麼意見?」

      我張開雙手,笑了出來:「早說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說到《血歌》,就會讓我想到麥肯錫˙胡迪尼;你們知道這個人吧?自稱自己解開了《寫歌》,還想要以此跟魔法公會交易呢!他說不定可以說是近代馬氏探索者的先驅咧!」

      賀庫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是並沒有開口說話。這也難怪,畢竟我這麼說,他肯定會認為我剛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然而,他們的對話若真是坦蕩蕩的,他也不必在意我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當然知道,他當時也算是造成了轟動。不過先生相信麥肯錫真的解開了《血歌》嗎?」旋優用輕鬆的語氣發問,並打破了我與賀庫的沉默對峙。

      「不管他有沒有解開,反正魔法公會最終並沒有跟他交易,不是嗎?」我說到這,話鋒一轉,便說:「有時候重點根本不是他有沒有解開,而是魔法公會願不願意相信他解開了。」

      短暫的沉默後,賀庫再度開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你不是對這個話題有興趣嗎?」我故意問他。

      「但是我並不想跟你一起談。」賀庫回話後,便打算要離開。

      「你不是不想談,你只是知道話多了,就容易說錯話。」但是我刻意在賀庫身後多說一句。  

      賀庫回頭瞥了我一眼,突然問我一個問題:「那你說,魔法公會最後為什麼沒有接受麥肯錫的提議?」

      「因為魔法公會斷定麥肯錫解不開《血歌》嗎?」旋優似乎是為了讓氣氛不要太過僵硬,盡可能用輕鬆的語氣來發問,可惜生硬的感覺還是很明顯,似乎只是故意要讓人覺得她真的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不是。」我搖搖頭,說:「是因為魔法公會相信,如果麥肯錫可以解開,他們也可以;而麥肯錫就算真的解開了,不借助魔法公會的力量,他也不可能做什麼影響魔法界的大事,畢竟,麥肯錫連魔法師執照都考不到。」

      「對。魔法公會根本沒有必要跟麥肯錫交易。」賀庫說完,一個轉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又對著賀庫的背影說:「魔法公會也沒有資格拿走馬布魯家的任何東西。」

      但是這一次,賀庫沒有回頭、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對我說了一句乍聽之下沒有道理的話:「你沒資格和魔法公會談判。」

      「我不需要,那是蘇芬妮的事。」我對著賀庫說。

      賀庫的腳步停在樓梯口,他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用著嘲諷的語氣對著我說:「你真的很有擔當。」

      說完,賀庫終於不再停下腳步,離開三樓的展示廳。

      沉默、尷尬、詭異的氣氛再度佈滿展示廳的空間。

      旋優尷尬地笑了笑,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地對我說:「如果先生沒有什麼問題需要我的幫忙,我就先告辭了喔?」

      「怎麼會沒有呢!關於手稿不見,我可是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我轉過身,對著旋優露出一個微笑,並且說道:「畢竟,你是我現在唯一沒有談過話的嫌疑人了。」

      「嫌疑人?我有什麼嫌疑的地方嗎?」旋優對著我問。表情有些驚訝,但是驚訝的有些浮誇,看上去反而像是演出來的。

      「你完全不緊張呢!看來你的城府很深喔!」我笑著對旋優說。

      「呃……,先生,我不…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欸!」旋優說話的速度開始放緩,並有些許結巴。

      「現在演戲就太遲了。」我對著旋優說:「你不會要跟我說,剛才我和賀庫的對話,你一句都聽不懂吧?」

      「啊?這有什麼關聯?」旋優發出疑問,並馬上說:「我當然聽得懂啊!就是……就是……你們對於麥肯錫…和魔法公會交易有不同的看法,不是嗎?不過……,我不太確定為什麼先生您會說:『魔法公會沒有資格拿走馬布魯的東西』。您是指……《血歌》裡面的秘密嗎?」

      「前天,戴洛和思吉比來參訪,你終於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因此決定下手偷走怒火狼煙的手稿。」我對著旋優說起我到目前為止的推理:「等到事情鬧大了,賀庫到了這裡,你便打算和他交易。賀庫既然身為魔法裁判所的人,肯定很樂意帶走馬布魯蒐藏館的鎮館之寶,以便藉著魔法公會之手,削弱馬布魯對於魔金鎮的影響力。只不過,賀庫根本不相信你有手稿,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你交易。」

      話說到這,我停了下來,盯著沒有開口講話的旋優,說:「這才是我剛才跟賀庫對話的內容。」

      旋優看著我,終於不再支支吾吾。她說:「我非得聽出來你們兩人的啞謎嗎?而且我也沒偷手稿,更不知道手稿在哪裡。還有,先生,在您的推論中,有很多疑點不是嗎?您怎麼推斷出是我偷手稿的?證據是什麼?所謂千載難逢的機會又是什麼?我在這裡工作了四年,真的要偷手稿,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而且,您不是認為賀庫根本不是魔法裁判所的人嗎?那麼又怎麼能以他是魔法裁判所的人為前提,去討論我與他的行動準則呢?」

      「頭腦很清楚呢!所以被質疑是嫌疑人的你,突然又不會結巴了,是嗎?」我問旋優。

      「嗯……,您總不能因此說我就是偷手稿的人吧?我真有點搞不清楚先生您想要我怎麼樣。」旋優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是刻意地掛著純真的笑容;但是在我看來,她狡猾的眼神早就出賣了她。

      「沒要你怎麼樣,只要你說實話。」我看著旋優的雙眼。

      旋優的雙眼中透出一種虛偽的無辜,她瞪大她的雙眼,對著我說:「我沒有做的事情,我就是沒有做!我說的話如果先生不信,何必問我呢?」

      「你在這邊工作了四年,對吧?」我突然把話題一轉。旋優一愣,但還是點頭。我又繼續說:「那麼你就肯定多少知道一點魔金鎮上的勢力問題。我想,對你而言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是一個只有幾個觀光客的時候,最好這幾個來訪的觀光客中有魔法公會的人,這麼一來,只要誣陷這個人,就可以令這個人提議把問題回報給魔法公會;然而,問題回報給魔法公會,是蘇芬妮所不樂見的,因此蘇芬妮不得不介入,並選擇折衷的辦法,就是連繫魔法裁判所。我不確定你在四年前的身分到底是什麼,但是既然會來應徵馬布魯蒐藏館的女僕工作,就算認識魔法裁判所的人也不奇怪吧?不管你是自己一時起了貪念,所以想要把手稿賣給魔法裁判所的人,或是魔法裁判所的人要求你這麼做,總之,你就是這麼做了。」

      「毫無根據。」旋優只是堅定地回我一句。

      「你有下手的動機。」我對著旋優說:「也有下手的能力和機會,而且你在昨天晚上,還有機會可以將手稿的藏匿地點替換,不是嗎?昨天晚上你可是值晚班的人。」

      「我是值晚班的人,但是那又如何?」旋優繼續反問我。

      「其實你要不要承認自己做了什麼,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突然冷笑著說:「反正你把手稿交出來,剩下的問題跟我都沒有關係。」

      「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反正我真的不知道手稿在哪裡。」旋優堅持。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我也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我對著旋優說:「你就別裝了,如果你還是不想說,也許我的魔法可以幫助妳開口。」

      說完這話,我的手中便凝聚起了魔力。

      但是這會兒,旋優臉上的表情卻更樂了。她濃厚的笑意裡,藏著再明顯不過的奸詐。她笑著對我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怎麼會覺得,是你可以威脅我?」

      「什麼?」我還沒有意識到旋優的意思,她已經強硬的拉開她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大半胸部和肩膀。這個畫面衝擊我的同時,我也意識到了旋優的打算。

      任何一個企圖非禮女性的人,肯定不會得到任何人的信任;哪怕我把手稿拿出來,都難保不會被人懷疑其實我才是當初盜走手稿的人。人的心思有多麼的盲目,我可以是親身體會過的。

      「住手!」我急忙的大喊,幸好,旋優也停下了動作。

      「你的魔力一凝聚,全屋子的魔法師都肯定會知道有事情要發生。」旋優對著我說,剛才單純又羞澀的小女僕早已蕩然無存。她靠了過來,硬是把她的胸部往我的身上一貼,她又用充滿誘惑的輕聲細語,在我耳朵旁邊說:「但是……,會是什麼事情發生呢?」

      「你現在等於是在告訴我,你這個女僕很有問題啊!」我用肩膀稍微把旋優給頂開,接著側身站著,兩眼盯著她看,一刻也不敢大意:「難道你不怕我揭露你的身分?」

      「呵呵呵,你打算接露我的什麼身分呢?一個好色的女僕?還是一個貪心的女僕?你不是應該要擔心你自己失去信任嗎?呵呵呵。」旋優樂呵呵的說著話,一轉眼,又帶著提醒的口吻對我說:「喔,對了,也不用急著製造我和小姐之間的懷疑,反正小姐早就知道我只是聘來的人,沒有什麼忠心可言。她聘請新的女僕,不是因為要一個忠心的僕人,只是需要有人來幫忙而已。」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問旋優。我當然知道旋優不會正面給我答案,但我還挺好奇她又會透露出什麼來。

      「那麼你又想要做什麼呢?」旋優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不是真的想要反問我,因為她根本不打算等我回答,便已經接著繼續說:「六年沒有回家,你真的以為小姐信任你?我反而很好奇,她連做了四年的女僕都不信任,怎麼會信任離家出走的兄長?你又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她信任你?」

      「我們兄妹間的信任用不著你擔心。」我看著旋優,評估著現在打起來的後果,最後還是選擇收起我凝聚起來的魔力,問了一個不會得到答案的問題。我問旋優:「你真的不願意自己把手稿交出來?」

      「我沒有手稿。」旋優看著我,給了我一個沒有什麼意義的答案。

      「我姑且信你一回。」我說完這句話,便打算結束這個對話。旋優正要把衣服拉好,這時艾蜜莉卻走了出來。

      她看到我們兩個人的模樣,先是一愣,這才問說:「你們沒事吧?我感覺到有人想要施展魔法。」

      旋優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帶著驚嚇的語氣對艾蜜莉說:「沒事,只是白朗奇先生想要試試我的魔法水平。」

      「喔?」艾蜜莉發出一聲好奇的聲音,接著轉頭看向了我,似乎在等我解釋現在的情況。

      她眼神中的懷疑令我驚恐,我想起了梅根給我的提醒:我畢竟六年沒有回家了。

      「你們管好這個女僕。」我說完這句話,不多做解釋,便離開了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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