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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晨曦裊裊

      第一章.晨曦裊裊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我死死的抓著手裡的真皮書包,向公事包一樣形狀,只差在拿在一介學生手中少了些許的正式感。現在正巧是放學時間,走廊上擠滿了人,嘈雜的喧嘩聲佔滿了整條走廊,掩沒了我的雙耳。

      「對不起,借過一下。」

      我扯著嗓子近似於哭喊的嘶吼著,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之下只會被當成自言自語的傻子。

      那些三人併排在走廊上,堵住了大部分的去路,高聲闊論著各種膚淺的話題。還有那些將走廊和教室據為己有,用著簡陋的設備和隨手做成的紙球,打棒球、籃球、曲棍球、足球,等等各種運動的人。那些即便在我視線之內,卻彷彿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可有可無的稻草人。

      在走廊上狂奔,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特別是這個時段,總有人出了校門以後才發現忘了書、雨傘、手機之類的。然而有別於那些人,我並非因為遺漏了某些物品而沒了命似的狂奔。相反的,我很清楚我的目的,甚至能感受到意識和肉體只要有任何外在的干擾,就會十分輕易的一分為二。

      內心說不上來的興奮和悸動是牽引著我、乃至驅動著我的雙腿,促使著我前往心裡早已有底的目的地。

      「甞雁!等下去吃飯嗎?」

      「下次吧。」我舉起了手示意了一下,婉拒了向我問話,和我同年級的楊廷延,同時也是我的死黨之一。

      「那這個拿去。」

      我放緩了腳步,接住他丟過來的紙團。我打開了被揉成一團的紙團,然後臉帶疑惑地看向他。但他卻不發一語的看著我笑,似乎有什麼惡作劇在等著我。

      看著那團可疑的紙團,我有些忌憚的慢慢地打開。

      「──咦?電影票?」

      看著楊瑁得意洋洋的神情,我不由得感到困惑?

      「還是兩張電影票?這是給我跟──」

      「──好了不要廢話了,你還有事吧?讓她等太久可不好喔。」

      他拍了拍我的背,然後猛力的推了我一把。這一下來的太過於促不及防,使得我往前踉蹌了幾步後,才站穩腳步。

      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個得意洋洋的表情明顯是在自滿於自己各種體貼又或是聰明的舉動,看了有些討人厭。但不得不說這種被重視的感覺還挺好的。

      對此,我給了一抹笑容表達謝意,然後從眼前的樓梯一躍而下,興沖沖的繼續趕路。

     

     

      我出了校舍之後,飛快的衝到了停放腳踏車的棚子底下。林立的腳踏車,彼此的側柱和後輪全都糾纏在一起,還有一些腳踏車則是以很誇張的角度倒向了一旁,鍊條早已被硬生生地扯了下來。

      像是在一群複製人人海中找尋那個最不起眼的人,我一台一台的找尋我的腳踏車。一開始我只是純粹認為找個腳踏車不至於這麼困難吧。但在過了十分鐘後,我開始感到慌亂,也開始急躁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體型不怎麼碩大,大概是路上隨處可見的大小的白色米克斯,搖著尾巴浩浩蕩蕩的走到我面前。

      「啊!小白!你有看見我的腳踏車嗎?」

      我來回的撫順著小白的脖子,隔著一層粗糙的皮毛,指尖還能依稀的感受到牠脊椎,像拼圖一樣的每一小節。每一塊脊椎的隆起以及凹陷宛如巒峰,對著富有規律的起伏撫摸一小段時間,意外的讓人上癮,特別是在溫熱的體溫之下。

      小白「汪──汪──」地叫了兩聲,然後朝遠離我的方向跑開。而鑒於牠平時的功勞,我也索性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小白,是一隻類似於看門狗的吉祥物,平時住在學校腳踏車棚旁邊的小屋子裡,定期會由值班的警衛和一些學生餵食。說來奇怪,任誰將腳踏車牽進棚子裡時,只要小白恰巧看到了,那麼牠就會記得那個人的長相、聲音、動作以及腳踏車,而且記性十分的不可思議,就算是隔了好幾年也沒問題。

      所以許多放學後趕時間的學生,都會請小白幫忙找腳踏車。如果碰上了小白睡覺的時間,那些學生往往會偷偷塞一些零食叫醒小白。

      牠在一排擺放整齊的腳踏車前徘徊,然後又朝我看了一眼後,對我伸出了牠的右前腳。

      「是要和我擊掌的意思嗎?」

      小白高興的一面搖著尾巴,一面左右跳動。

      我輕輕地牽起了牠的右前腳,然後緩慢的上下晃動,像是在跟牠握手一般。牠見到我願意和牠像哄小孩一樣的願意回覆牠,於是牠又將左前腳騰空,並且抓住了我的衣服,半身的重量施加在我身上。

      雖然小白不算太重的狗,但牠的體態在同體型的狗當中也算頗精實的,所以多少還是會感到些許的沉重。

      迫於時間,我捧起了牠的前腳,讓牠鬆開我的衣服。小白到此也很識相地知道我要離開了,於是牠收回了前腳,歪著頭看我將腳踏車牽出。

      在我踏著緊湊的步伐來到校門後,我踏上了一側的踏板時也不忘回頭看向腳踏車棚。而小白就坐在棚子外頭,舉起前腳,彷彿在跟我道別。

      「汪汪──。」

      我從校門口一路猛踩著踏板,花了不到五分鐘就到了距離學校有一大段距離的海濱。

      湛藍的海平面和還仍未閃爍著橙色的夕陽的天際線交織在了一起,彼此似乎無限的靠近,兩者的邊界近乎要糊成一團的密不可分。但仔細一看,其中兩者之間卻隔了一層屏障,由在邊界游離的太陽光反射海水而成,形成了鬼斧神工的切割線。

      那一抹陽光的阻礙,好似隔卻了一對相愛的戀人,有別於牛郎與織女的分隔兩地,彼此面對面卻又無止境的遙遠才是最痛苦的。看到這一幕,連太陽也捨不得兩人的分離,與之一同掉淚。火球熔融的淚珠,拉成了無數條的細線,沉浮於海面之上,粼粼的波光同遨游的魚群翻騰、躍動著。

      大海的鹹味彷彿成著海風,搭著海鳥的翅膀亂竄,冷不防地竄進鼻腔,縈繞著身體四周,舔拭、嚙食著皮膚以及身體的疲勞感。

      海浪和礁石交互湧動、折騰著,搖著海邊嘉年華的沙鈴,迎駕著什麼人的到來。

      就在我駐足於海堤上眺望美景時,我看見不遠處有個和我身穿相同的制服,胸前綁了一個鮮紅色的蝴蝶結,衣領處還特地用了較高磅數的布料,讓制服看起來更加挺拔的少女。

      那個人,是我的目的地,是我之所以能無視周圍的一切而忘我狂奔的理由。不管那個人身處何時何地,我也必定趕赴那人的身旁……。

      「莫棠!」我將雙手放在嘴角兩側,大聲地呼喊。

      那人被我的呼喚聲嚇著了,於是膽顫心驚的回頭。在她看見我之後,原本戒慎恐懼的面容已然消退,她反而還朝我這裡小碎步的跑來。

      「甞雁!」

      她一步步的爬上了消波塊,連方才置於腳邊的書包也顧不得拿。隨後她來到我面前,猛烈的撞上我的胸膛,雙臂環繞著我,不時撫摸著我的肩胛骨。

      「不是都說了不要叫我的全名嗎……?」

      她閉著眼睛,一點也不像在責備的向我埋怨著。

      「沒什麼大不了的啦。」

      在我的懷中,我能細數她的每一絲溫熱,她身形的纖細,每一吋肌膚的柔軟,乃至髮梢間飄散上來的清晰的香氣。

      嬌小柔軟的身軀緊緊的依偎在我的身上,出於保護之情,我加大力度的緊擁著她。

      「太狡猾了,每次都用超能力比我先到一步。」

      「你還不是一樣,之前用過超能力作弊。」

      我們兩個時常像這樣調侃對方,偶爾抱怨一下彼此的小花招。

      莫棠是我的學姊,平時在學校算的上是一流的風雲人物,優等生中的優等生。而且她姣好的外觀也讓她成了眾人的愛慕的原因。反觀我,我只是個隨處可見的高中生,各方面也沒什麼出眾的。兩個看似毫不相干,活在最靠近的兩條平行線之下,不知為何,一陳不變的生活也開始有了轉機。

      正是我們彼此的超能力,使得看似毫無關聯的兩個生活逐漸混雜在了一起。

      莫棠把手伸向了我的臉頰,然後用著撫摸動物一樣的方式捏著我的臉頰和撥弄我的頭髮,徹徹底底的將我當成了寵物。

      並非出於反擊的心態,我也開始捏起了她白皙的臉頰,像黏土一樣往兩側無限的拉伸。正當她意識到我的目的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心連心。

      我用了我的超能力,能在一定時間內取得,或遇與那個人共享身體素質、或是狀態、或是技術等等,不論是心理還是身理層面都行。如果同為超能力者的話甚至能取得超能力。

      然而有一個很麻煩的條件,這個能力一次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而且我和那個人必須處在共同的「有意識」行為,或是想法上。

      舉例來說,如果是日常的呼吸和身體機能的運作,那麼這就不構成超能力能發動的條件。但是如果是雙方刻意的控制呼吸,那麼這就達成條件。雖然很麻煩,但是確實很好用。

      透過竊取莫棠的超能力,我在轉瞬之間,移動到她的背後。而她連一點防備也沒有,雙手還停留在剛才滯空的狀態,正要收手。

      她被我突如其來的瞬間移動所嚇著。她下意識的往前踏了一步,然後回頭看向我,但還是慢了一步。

      我從她的背後將她抱起,左手撐著她的膝蓋後側,右手則是讓她的脖子倚靠在手臂上。

      「等一下,你太突然了。」

      她驚恐地看著我,然後扭動著身子。

      「呐──放我下來啦!」她雙手捧著我的臉頰,然後像胡桃鉗一樣擠壓著我的臉頰。

      「呀啊啊──!很痛很痛!」我撕心裂肺的吼叫著,但是依舊維持著抱著他的力氣。

      如果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不,即便是男生這樣捏我的臉頰,力道也不會大到哪裡去。

      但是她同為超能力者,所擁有的能力是瞬間移動,可以使用在自身或是碰觸到的物品上。

      她的能力聽起來很實用,然而同樣有個條件──使用時必須要清楚了解物品的相對位置或絕對位置。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熟悉了我的頭骨,能用超能力玩弄的我的骨頭。

      出於無奈之下,我也只能用最簡單也最快速的方式擺脫。

      「棠……。」我壓低了嗓子,用著要死不活的微弱的氣息對她如此說道。「妳這麼討厭我抱妳嗎?」

      「甞雁……。」

      看來這招奏效了。我裝的楚楚可憐成功博得她的仁慈,這樣我就能毫無顧忌地繼續玩弄她了。

      於是我變本加厲地試圖擠出眼眶中的淚水,讓眼前的視線因為淚水盈盈而模糊不堪。

      「你有聽過所謂的可愛侵略性嗎?」

      咦?

      「所謂的可愛侵略性,就是看見可愛的生物之後,會浮現想要將其殺掉的衝動或想法。」

      「等一等……。棠,我們有話好說。」

      「真不巧我是個仰賴自己想法的人。」

      這也太奇怪了吧?

      「要怪就怪你喜歡上了我吧。」

      她露出了既嫵媚又令人心生畏懼的一抹微笑,基於她對我充分的支配權,宣示了其高高在上如同女王一般的風範。我甚至可以依稀的想像,她坐在人骨椅上頭,以俯視的角度看著我這個雙膝跪地的僕人或是階下囚,然後擺出病態般愉悅的神情。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我葬身在她手上也無所謂了……。

     

     

      「還會痛嗎?」

      她站在腳踏車後輪兩側的支架上,輕聲地在我耳邊說話。

      「會。」

      纖細的手指和柔嫩的肌膚滑過我的臉龐,在我的嘴角處打轉,手上淡淡的柑橘香氣也理所當然地竄進了毫無防備的鼻腔裡。

      「還是我的能力借你?」

      「應該不至於,暫時借用身體狀態就好。」

      「暫時借用身體狀態……要不順便共享心理?這樣就可以毫不害臊的傾訴愛意了。」

      她說完話後又更加地貼近我,將身體的重量盡數倚靠在我的身上,使得我的動作有些遲鈍。

      不過我的背部,被什麼很軟的東西壓住,不至於喘不過氣,然而多少有些不適感。雖然說我們彼此是情侶,但也有能說和說不出口的話。

      戀人的關係在言語上,有些情況是劣於好友間的談話。因為朋友之間有著能毫無顧忌地將背後交給對方的信心,而戀人則是會顧及對方的感受而有時隱忍痛苦。

      「那要想什麼來搭建橋樑?」

      「嗯……貓咪?」

      「嗯……。」

      我們彼此沉默了一段時間,過了幾分鐘後我的能力才終於起作用。

      「你是不是恍神了?」

      「沒有,我很努力地在用超能力。」

      「你是不是在想其他女生?」

      「沒有。」

      「嗯……。」她想了一下,然後隨後開口說道。「動搖了喔,你的內心都傳過來了。」

      她假意的裝出生氣的樣子,然後鼓起腮幫子的戳著我的肋骨,不過幸好她沒有對我的肋骨使用超能力,否則我們兩個可能會因此摔下腳踏車。擦傷是連瞬間移動也無法解決的。

      「才沒有。你惡作劇的想法也都傳過來了喔。」

      我仰起頭看著她的臉龐。

      深邃的眼窩、挺直的鼻梁,紅嫩的蘋果肌。

      不論是外在或是內在,此時此刻我們互相凝視對方,讓我更加確信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這不是玩笑。是掏心掏肺的真心愛著彼此。

     

      「你愛我嗎?」

      她點了點頭,然後快速的親了我的額頭一下。隨後她舉起了右手指向了前方。

      「看路。」

      話音未落,我們兩個一同栽進了路旁的樹叢裡。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栽進的不是玫瑰花叢,只是一般稀疏的樹叢。

      兩個擁有非常人一般的超能力,卻過著比凡人還要平凡的生活。沒有任何大起大落,頂多是一些家常便飯的打情罵俏,和一些稀鬆平常的拌嘴,或是一些卿卿我我的用超能力互相捉弄對方的幼稚行為。

      我們和常人沒兩樣,像是被貶謫的神在人間過著平淡卻無比幸福的日子。但我們也和常人相差甚遠,所謂和同儕間的小打小鬧在我們看來也要格外小心,深怕意外用了超能力誤傷自己所信賴的人們。

      幸福是什麼?在我眼中,是無限的靠近身邊,想要伸手觸摸時卻又會一溜煙的逃竄消失。在我心中,幸福的定義是無比的清晰且容易描繪,但真正努力回想時,它卻又無比的模糊而且連個大體的輪廓也說不上來。

      我無法否認任何人對幸福的定義。

      因為對我來說──我們擁有所有人各式各樣的幸福,卻也有著誰也模仿不來的幸福。

      好希望我們兩人……永遠能活在這種平靜卻不枯燥的日常當中。

      ……這不是許願。是乞求。

      這是我拚了命也想要守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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