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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吊影!’

唐府偏廳之中,唐門的小師妹霍小青一聲嬌叱,使出一招自創的小青吊影,抖動著手中的青梨降魔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大師姐馮飛燕的肩頭,這一刺出,青梨杖頭幻出點點寒星,氣勢猛惡得實在駭人耳目。

馮飛燕雙手藏在淡紫色的輕羅袖中,見小青因運動青梨杖的關係,早已霞燒玉頰,揮汗如雨,她卻只是好整以暇,似乎比之那根青梨杖的攻勢,小青的粉臉更值得加以留神。

飛燕手不動,腳不抬,全身上下一動不動,便如一尊觀音菩薩像,以淺淺的微笑感化著眼前凌厲的攻勢。

‘飛燕迎風!’  

觀音娘娘發出一聲莊嚴的斷喝,恍惚光是喊聲便已挫掉了小青收畜良久的氣勢。小青被這一聲斷喝一嚇,氣勢登斂,一疏神間,青梨杖已被飛燕夾手搶了過來。

飛燕也沒有乘勝進擊,只是把青梨杖往身後一放,道:‘師妹,你已連續輸了三場,我們約法三章說好了,若你被我連續奪去三回青梨杖,青梨杖便算輸了給我,這回你該服了吧?’

小青看著師姊拿著自己那根心愛的青梨降魔杖耀武揚威,心中老大不樂意。這根青梨杖可貴處在於他並非僅僅是一塊舊木頭,卻是從後山那株神王寶樹得來的。相傳那神王寶樹裡住著一個仙翁、一隻精靈,曾有上山狩獵之人途經這仙樹,無意中摘下了一根連著青樹葉的椏枝,那知之後那幾人回到家後,枝頭上竟然開起花來,那椏枝也一天比一天粗大起來,那幾人驚駭無已,都道神仙顯靈,又是跪拜又是祝禱,到得最後,那根早已斷折了的樹枝竟然長成一株小樹,還生成一個不小的樹梢和樹冠,村裡的人聽著驚奇,紛紛聚到那幾人家來圍觀,大家都讚歎不已。此事之後很久也在沒有下文,卻在幾十載的寒暑以後,另一邊山的那些鄰近村落裡同齡的鄉親都盡皆風燭殘年,卻唯獨這一群看過碰過從神王寶樹摘下來而種成仙樹的村民們全都還是丰采依舊,健步如飛,精神清健如昔,不覺有衰萎之態。自此口耳相傳,漸漸便有了神王寶樹有著駐顏回春之功的種種傳言和傳說,至於其中哪些孰真孰假,多少是些好事無聊之徒一心欲惹些亂子出來,無風興浪,多少是真有如此神跡,那就難以一一深究了。

小青和飛燕兩師姊妹正值及笄年華,愛美之天性以女子最為強烈,既然聞得親近一寶樹便有保存芳顏之奇功,那是比什麼加起來也是更為要緊一萬倍的了,是以小青剛才到山上去偷摘樹枝,一心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剛好給從前村買菜回來的師姐飛燕撞破,人賍並獲下無從抵賴,小青扛不過飛燕的死磨爛纏,才有了之後約法三章的後話。那麼既是有言在先,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師姐了。小青原欲耍小性兒,怎奈跟師姐還未挑得著眼兒便已三戰全敗,唐府二小姐唯有小嘴一扁,哼的一聲,別過了頭,兩顆星星般晶亮的眼眸卻已水汪汪了。

飛燕見小青鼓起雙腮,只是對著青梨杖瞪眼,一言不發,也不生氣,只作淺淺一笑,道:‘既然師妹服輸,做姊姊的可就多謝你了。’小青聞言又是哼的一聲。

飛燕手中把玩著青梨杖,抬頭看向天空,正見著遠處緩緩飄來一片似有若無的雲絮,忽然勾起一件事,一時間忘了眼前的師妹和剛從她手中贏來的戰利品,呆呆不語。

正涉遐思,忽覺小青輕輕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立即回過神來,看著小青狐疑的神色,便從嘴角邊崩出笑容,前一刻短暫的失態頓時冰銷。

‘怎麼啦?’小青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師父。師叔說玉皇大帝邀了師父他老人家到凌霄宮去作客,很久也不能回來看我們了。二郎神啊,哪吒啊,這些天兵神將都兇得很,師父就是要回來接我們想去天宮玩兒,也只怕不許。’

小青聽到這話後轉嗔回喜,抿嘴笑道:‘哎呀,原來我們的大師姐天不怕,地不怕,竟然還怕二郎神呢。要是那哮天犬竟敢來跟我們倆羅皂不清,汪汪汪的吠個沒玩沒了,我們也不用怕,師姐你手執這根新得來的青梨降魔杖,就這麼威風凜凜的站在路中央,只要那頭畜生在路邊鬼鬼祟祟的蹦了出來,你不用跟他講什麼道理,只跟他來一招你的招牌殺手飛燕迎風,鏘的一下叩在那狗頭上,打他變成個揚州清蒸惡狗頭,看看他還怎麼逞威風?’

飛燕聽到師妹逗她的樂,也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用青梨杖作勢輕輕在她肩頭咯了一下,笑罵:“好,我這就打惡狗來啦。你這鬼靈精再胡說八道,我也不叫二郎神來抓你走,只引那些蝦兵蟹將都從海里跑上來,把你抓進龍宮,教你做不成生龍蝦,便做一隻不能再貧嘴貧舌的死泥蟹。”

小青嘻嘻而笑,拱手道:‘師姐饒命啊。’飛燕跟這個調皮師妹打鬧已慣,便拿著青梨杖在後作勢抓她。

正起哄間,忽然門庭前腳步聲響,腳步聲拖泥帶水,飛燕一聽之下,扯了扯師妹的衣袖,道:‘街角賣藥那個郎中來啦,這幾天藥櫃裡正缺藥,咱們去補買些回來。’說著,挽著小青的手,二姝腳步細碎,羅袖輕擺,青絲在走動中似波浪微微揚起,轉眼便已飄然出廳,遺下剛才幾縷女兒體香滿於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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