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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02

或許是察覺到我異常的僵硬,亞奎納回握住我的手緊了些,而那安撫似的舉動起了很好的效用,幾次換氣後我重新抬起頭。      

「怎麼可能?私生女?」一個貴族如此說道,車夫在一旁附和說:「難怪我常看見她在附近出入,卻沒人知道她是誰。」      

「如果接下來又冒出一個姓溫斯卡也不足為奇了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快啊奧絲塔菈,跟他們解釋清楚啊。

我咬著嘴唇,無法對人們不堪入耳的臆測做出反抗,聽著荒唐譏諷的話做不到為家族辯解,而這事實喚醒了我的自知之明。      

我只是一個從頭到腳,徹徹底底,膽小、懦弱又自以為是的人。      

神遊片刻間,視線被一道影子覆蓋,看清他的臉後心中的壓迫才稍微減輕。   

尤爾,我的弟弟。   

「這裡怎麼了?」尤爾看起來是匆匆趕來的,原本筆挺的西裝溼得像剛從河裡打撈上來,塌陷的瀏海蓋住他的左眼,而他四目張望,試圖掌握現場混亂的狀況。      

「看好你姐。」亞奎納簡短交代,並把我交給他,一邊掃視密不透風的人群尋找能讓我們離開的空隙。      

「放心,我這就帶她離開。」尤爾點頭。      

就像是為我們創造一個喘息的時間,空中落下了一道驚電。長長的紫色穿過雨幕綿延至盡頭,下一秒,震耳欲聾的轟隆聲炸了開來,不少夫人嚇得驚叫出來,開始推擠著要進到馬魯塔。

而尤爾一抓住這個機會便拉著我奮力奔跑,經過為了給我們開出一條路,和侍衛擠身到隊伍最前方的亞奎納時我停了下來,憂心忡忡看著他。   

「你們先去達芙尼宮躲躲風頭,我一會兒就來。」亞奎納用眼神說著不必擔心,而我的確也幫不了他。      

所以我又被拉走了,即便知道這麼做違背禮儀更有損形象,他還是任由尤爾帶我遠離此處。   

由於馬魯塔連接著達芙尼宮的中間有一段溫室打造的花園,所以往那方向繼續前進就能到達宴會主場,當然那裡現在只有負責準備事項的侍者們。   

寫著花園二字的玻璃大門被奮力推開後,雨水混著泥土獨特的味道便灌進我的鼻子,奇怪的是從以前我就很享受這種雨後的清新感。

尤爾沒有絲毫停下休息的打算,我只好驅使著短腿努力不落後,但這地方也太大了吧。      

在我跑得身體幾乎快透支時,一道曙光從出口照射進來,給了我最後衝刺的力量。      

側門被碰的一聲打開,一離開飄著花香的房間,迎接我們的便是金璧輝煌的景象。

皇宮主場內懸掛著數個水晶吊燈和古典油畫,以及從未看過的奇珍異寶,侍者紛紛在長桌擺上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有我喜歡的巧克力雙層蛋糕、烤牛肉、蘋果派,可我還沒大寶眼福夠就被拉著踏上占據北面的雙向樓梯了。到達中間平台時尤爾突然往左側樓梯一拐,害我失去平衡腳滑了下,我一邊看著男孩調皮的笑,一邊擔心階梯會讓我摔個狗吃屎。

「妳真該慶幸哥剛好在那。」尤爾說這句話時毫無預警轉了過來,厚實的胸膛撞得我臉疼。「還有我。」

「噢!」我捏著鼻子臉皺在一起,沒事胸前長那麼結實幹嘛。   

他站在二樓看著我喘著粗氣,海水藍的雙眼瞇成一條線,原本還要說點什麼,但在看到我驚魂未定的模樣後,眉角責備似地皺起,晃了晃頭。      

我在扶手末端處停了下來,腦袋抵著牆,雨水沿著衣角滴落在地上,頭髮就像海藻一樣無力地垂下。   

「不愧是姐姐,讓全城上下都騷動了起來。」他恢復往常陽光的笑容,嘴角大弧度地揚起。      

尤爾,我的麻煩精弟弟,也有唱衰我的一天。我斜眼看著他,這次換我無奈地晃了晃頭,邁步遶開他走在前面。   

要說我和尤爾的相似處,那真是一個清單也列不完的。當我還牙牙學步時,就已經對惡作劇產生了極大興致,身為鼻祖卻沒有徒弟的我,再之後更是傳授了不少獨門秘術給弟弟,比如把兩種無害的藥草搗碎熬煮後不僅無色無味,還可以代替常規的瀉藥,諸如此類。   

而尤爾雖然調皮,但和我一樣都有上天賜予的天賦在,我的音樂之於他在劍術、騎術上的優越。想當然,我們姐弟倆也都有見人說人話的機智。      

難為我們尊敬的哥哥就是了。

「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尤爾問。   

「只是提前讓人知道我來自溫斯卡家。」我轉頭對上他疑惑的眼說:「你也看到了,反正我是覺得結果差不了多少。」相信就算等到宴會開場時才說人們的反應也會同樣糟糕。      

「說實話,我一直在想他們拖到現在才讓妳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原因。」尤爾悶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有預感他又要說錯話了。

「就算妳以前曾經失語過這也不是……不是一個讓人信服的解釋。」他的聲音逐漸變得跟螞蟻一樣小。「對不起。」      

任何人會這樣想都很正常,就連我也一度以為自己是被撿回來的,但在這個家感受到幾乎要把我滅頂的滿滿的愛,還有和媽長得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這個念頭從此被我打消。

我想讓他振作起來,於是開玩笑說:「我還不知道你會道歉呢!」當事人都不在意了。「反正不管想知道或不想知道的事,爸都會在之後的宴會上一同說明。」我說,然後往臥室的方向繼續走。

「父親?」他攔住欲走進房門正握著把手的我,一雙炯亮的眼睛透著疑惑與不安。「妳是指什麼?」

看來這事爸和媽只告訴了我。但在我開口前,門已被人打開,我縮回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溫柔臉孔讓我硬是把話吞回。   

希望她能不計前嫌。「我遲到了,媽。」            

「謝天謝地妳平安無事!奧絲塔菈,我的寶貝女兒,快進來換身衣服吧。」我原以為在這種重要日子,她會破例為我不合規定的舉止而發一次怒。      

所有擔心瞬間煙消雲散,我感覺眼睛都在微笑了,媽的手放上我的肩,高聲呼喊著兩位年輕侍女。   

「總之,外面現在有亞奎納和妳父親主持,妳就放心在這洗個熱水澡,忘掉剛才的事,好嗎?」她一定也聽說了,發生在鄉巴佬身上的狗血淋頭的臭罵,被扯過頭髮甩到地上,還不爭氣地掉了淚。

「媽,很抱歉發生了那種事,我已經儘快趕到,可是新來的侍衛不認得我。」               

「噢,奧絲,妳沒事才是最重要的。」她親吻我的額頭,細聲說道。我把頭埋在母親的頸中,雙手緊緊抱住她,就像以前傷心難過時,她總會為我做的。      

「奧絲,妳要記住家人永遠都會陪伴妳,無論何時。」

「我會的,媽媽。」我軟聲軟氣說。我永遠都會銘記在心的,要知道家人可是我一直以來最大的牽掛。      

媽在離開前跟尤爾說了幾句話,我只聽到「陪著她」和「宴會」,大概是叫我弟好好讓著情緒低落的姐姐,以免我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在兩位侍女領著我走到湯池門口時,我停住了腳步。「我想,我需要獨自待會,謝謝。」我朝旁邊的兩人點頭示意,她們微微欠身後便退開。

尤爾一路上都沒開口,眼神低垂,高晀的身影倚在了門旁,看著人影遠離才移回視線。      

「要跟我如實相告了嗎?」      

走入敞開的大門,我順手從架子旁拿了個罐子,在平靜的水面上灑幾朵安神用的花瓣,而他走到我身後看我攪著水,等我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我聳肩,起身對他欲求不滿的表情說。      

「真的不是什麼大事,畢竟,我注定會嫁給一個男人,和他共度餘生,多麼浪漫啊,不是嗎?」尤爾唇瓣微張,眼睛瞪得老大,不知在想什麼。      

「但,爸一直很疼妳的……」   

「爸絕對是疼我的,可在這世上,我們都有自己的任務,而很多是不容我們做出抉擇的。」   

衣食無憂的生活,美滿幸福的家庭,我總是不停問自己真的有資格擁有這些嗎?我不像亞奎納,天生是個優秀的領袖和政治家,更沒有尤爾在騎士團表現出的精湛武力。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只會偶爾彈彈琴、唱唱歌的人,嫁人可能真的是我唯一能為家族做的事。我的任務。

能講的我都講了。

我背過身,繼續往水池做灑花瓣的動作。      

「要我說,妳就是太軟弱,從來都不去反抗自己不想要的東西!」我被尤爾的怒吼嚇得手抖了下。

他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整個人籠罩在可怕的盛怒當中。

雖然跟尤爾有過幾次衝突,但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對我動怒,我想要走過去抱抱他,但走到一半卻停了下來,因為他撇過臉不願再注視著我。   

「尤爾……」我開口,聲音卻變得哽咽。「不要生氣好嗎?」      

他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面露疲憊。「算了,妳等會記得跟緊侍衛,媽今晚好像又看到什麼了。」尤爾說完,又補了一句:「照顧好自己吧。」他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後還是走了出去,碰的重重關上了門。      

他離開後,我舉到一半的手才終於放下。   

不許哭,奧絲塔菈,不許哭!我告訴自己要忍住,於是故作安定,壓抑體內的複雜情感——弟弟對自己失望的悲傷,被一針見血指出的惱怒——胡亂脫下髒衣服後一腳踏進湯池,全身浸泡在熱水裡,讓蒸騰而上的白色霧氣模糊感官。

軟弱。我回想尤爾口中描述的我,而那讓我深感羞愧,鼻尖一酸,乾脆掩耳盜鈴般沉到水底下,而我也在憋氣到極限時的最後一刻,意識到了非常重要的事。

原來我連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都一無所知。   

我唰的一聲站了起來,停留在睫毛上的水珠讓我不得不眨眼。在我狼狽抹臉時,水面突然出現一個紅點,定睛一看,原來是安神用的花。   

我愣愣地看著被水流捎來的紅花,竟把它聯想到形單影隻,孤孤單單,飄泊無依在異鄉國土的自己。   

這種念頭,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我裹著浴巾快步走出讓人心煩意亂的湯池,而原本只有幾本書的桌上現在堆疊著大大小小的首飾,會從箱子裡隨意翻出它們的大概只有她吧。這麼想著時,溫妮,我的專屬侍女從衣櫃探頭,直直向我跑來。      

「謝天謝地您終於來了!在宴會時間到來前快來試試這些衣服吧。」她拿著禮服在我身上比劃,最後為我選中一件能突顯身材的暗紅色長裙,上層的墨綠色薄紗甚至鑲有碎鑽。   

「奢華極至啊,溫妮。」我接過裙子,細細感受上等綢緞的觸感,對這件來路不明的禮服表達由衷的讚嘆,它唯一的缺點就是讓我的手臂在沒有衣料包覆之下坦露出來。      

「那必須的,想知道這都是誰送的嗎?」她故意拉長語調俏皮地問,水藍色的靈眸一閃一閃。      

「噢拜託,以我們的交情還需要遮遮掩掩的?再說了,不是爸媽就是我兄弟其中一個,不好玩。」我把頭先套進衣服,再伸出雙臂。      

「就猜妳會這麼說,但很遺憾,都不是。」

「都不是?」

她的話勾起我的興趣,在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中,還能有誰會送我這些貴重禮物,思及至此,一個人選閃過我腦海。

「……老佐?佐哈比?」我狐疑地說出他的名字,溫妮興奮到像隻兔子跳上跳下,懷裏抱著一個盒子。

是那個節儉到要靠菇類存活的蘑菇怪人,一毛不拔到連一杯請女士的美酒都給不出的邪惡男人,他竟捨得為我破費?雀躍湧上心頭不久,一想到稍早對他的冒犯我便覺得愧對這身美麗衣裳,心底瞬間一垮。

溫妮把一個盒子遞到我面前示意我打開,我收斂起下垂的嘴角,從盒中取出一張亞麻質地的小卡片,和一朵沾著露水,看起來才剛摘下來的紅玫瑰。

花很美。

我請溫妮替我把玫瑰插上花瓶,然後打開卡片,如果不是知道這背後的人是老佐,優雅的筆跡會讓我錯以為是一名紳士寫下的。

『親愛的奧絲塔菈,真心想賠罪的話,就在今晚穿上它們                                                                                                   好友•佐』

溫妮湊近偷看,問我賠罪的事,我只好隨口應了句沒什麼,好打發她那無窮無盡的好奇,她見我明顯撒謊的模樣還笑我不解風情,但指的是哪一方面我就不曉得了。

盤起頭髮後,我堅持不要戴又大又重的珠寶首飾,溫妮難得妥協了,說我是今晚的主角想什麼都行。沒有了那些沉重的負擔,似乎連腳步都輕快多了,我在走出房間時這麼想。

就這樣,一年一度的奧奎夫拍賣會在晚鐘第八次的重重敲響後,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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