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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夢

「老王,你說我爸媽都是厲害的靈修對不對?」男孩興奮道。

「呵呵,小棠啊,你的雙親確實都是靈修吶,是非常厲害的大靈修!你可是靈修的孩子咯。」和藹的老者被喚作老王,柔和地望著身旁的男孩。

「那我也要成為靈修,帥氣地飛天遁地,拯救世界!」男孩開心地叫道。

「呵呵,小棠一定能行的,一定。」老王柔笑道,牽著男孩的手,漫步於回家的路上。

...

「又是這個擾人的夢……」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手機鬧鐘響起,少年關閉鬧鈴聲,睡意稍緩,起身走出房門。

「小棠早安,今天要一起吃早飯嗎?姊姊幫你準備。」少女親切地說道。

「不必了琪姊,我梳洗後這就出門,晨間還有考試,我這就要到校溫習準備了……」少年不待少女回應,自顧講完後快步離去。

少年名叫莓皓棠,十二歲,金武國武莓市人,一頭俐落黑短髮很是清爽,蒼藍色雙瞳讓他增添幾分氣質,是個耐看的青澀少年。

說是趕去溫習課業的他,獨自漫步在人行道上;街道周遭都是投影海報、各類廣告,大肆傳揚著諸位靈修的新聞、代言、戰績…等,莓皓棠時有停駐地讀閱這些資訊。

自古以來就有一群神秘族群,他們的力量神秘玄奧,法術、巫術、魔法、道術…等,對於神秘力量的稱呼流傳至今;而如今,這群人現身了,他們不再藏匿行蹤、不再不問凡俗,他們掌控世界,左右諸國發展及戰爭走向,科技的力量終是不如那股神秘力量,而他們便是現今社會統稱的「靈修」。

世界數十億人口,靈修為金字塔頂端的百分之一,他們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們供養、服務,而他們提供國家交涉籌碼及保護,參與戰爭、爭奪資源;這世界從不悲憫凡人,現實殘酷絕望,人們也被迫接受及麻木,逐漸地推崇靈修,視他們為核心信仰。

「六月二十日起,為期十天,武莓學院畢業表演賽,歡迎各位共襄蒞臨,我是武莓星河,你我不見不散!」

「嗨,我是靈修克羅羅絲,早晨清修喝上一杯『靈力大補飲』,讓我可以滋補靈力,養氣修心;辛勞工作的各位更是要喝,養顏美容、強身健體,現在網路訂購更享八八折優惠!」

「藍藺國與長幽上國正式開戰,雙方靈修死傷慘重,我國是否把握機會漁翁得利呢?請準時收看十八點晚間新聞直播。」

「……」

投影海報人聲迴盪,為晨間人煙鮮少的街道點綴喧鬧,莓皓棠看著、聽著這些海報內容,心中似乎還對於一些事物懷有淡淡地嚮往。

他是個凡人。

不折不扣的凡人,人口數百分之九十九的一員。

他始終無法相信兩年前的評測報告,猶如宣判自己的死刑。

國家於國民滿十歲時實施「人民靈基潛力普查」檢測;這項檢測報告,造就不知多少傳奇色彩,也扼殺不知多少孩子的夢想,莓皓棠便是其中之一。

一天課程依舊枯燥地過了,莓皓棠沒有什麼夥伴朋友,他待人和善,卻不喜近人,與同學們相處數年都是如此,是個教室角落旁不被注意的孩子。

有的孩子在初學校畢業前,通過了「人民靈基普查」,得到國家認證成為了靈修「幼苗」,這般孩子猶如登天,連帶整個家庭幸福美滿,受到國家重點照顧及保護,而莓皓棠就讀的初學校就檢測出兩位幸運之子。

絕大多數家庭早已教育著孩子:「普查檢測不用多想,咱家本就是凡人子弟,好好讀書,以後賺錢工作養家活口……」,多數的孩子們也逐漸接受這種觀念;將成為靈修當作是不會實現的夢,夢中成就傳奇,而現實中好好讀書學習,長大後努力工作報效國家才是正確的觀念。

不過,孩子們依舊對於靈修懷有莫大嚮往及興趣,兩位「幼苗」在初學校內成為超級風雲人物,根本沒人在意最初的他們是何種性格及為人,受到其他學生瘋狂的追捧及擁戴。

放學,莓皓棠離開教室,獨自踏上回家的路途。

一人默默地回到家,默默地看著自己房內擺設,靈修投影海報、靈修自傳、周邊商品、專刊…等,已覆上厚厚灰塵,莓皓棠的興趣及夢想,對比著這層灰塵,無情地遭到蒙蔽。

自兩年前評斷結果出爐後,他喜愛的一切全都變了調,這些東西自那時候起再也沒有拿起把玩或閱讀。

「小棠、小棠!你在的吧?回來怎麼不出點聲呢?」少女清晰可人的聲音叫道。

「琪姊,我累了想睡一會,晚餐就不吃了。」莓皓棠回應道,說完倒頭一躺,面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

「小棠今天做了什麼呀?課業這麼勞累嗎?不來吃飯就睡了怎行呢…。」少女思索道,她擔心莓皓棠會餓著。

少女名為武琪,金國武莓市武族人,十四歲,小臉蛋端正可人,紮著馬尾辨,深棕色的長髮亮麗動人,溫和地碧綠色雙眸更能突顯她的清秀貌美。

武琪自小與莓皓棠相依生活,由老王扶養兩人成長,隨著她年紀增長,開始分擔家務,後來一手包辦了一家的三餐伙食,照顧莓皓棠這位青梅竹馬的弟弟絲毫不馬虎,對於這弟弟她可說是疼愛不已。

飯桌上留下一人份地晚餐,武琪又忙著其他家務去了。

夜晚來臨,莓皓棠根本睡不著,離開房門,一人坐在家門前,呆呆地望著夜空。

「小棠,起床了啦?姊給你留了飯菜,幫你溫熱吧。」武琪靠前說道,捏了捏莓皓棠的臉。

「…我進去吃吧,端來端去挺不方便的,謝謝琪姊了。」莓皓棠起身跟進了廚房。

扒著飯,夾起菜猛送口中,莓皓棠餓了,雖說心境上沒了胃口,一旦開口吃下則是停不下來,畢竟是個成長中的孩子,身體需要養分吸收。

看著莓皓棠好好吃飯,武琪心底也好了些;兩年前的那天,這孩子彷彿被抽離了靈魂,那段日子少了對事物的憧憬及興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幾個月,都令武琪十分心疼,他是這麼地嚮往著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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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四號,莓族莓家,莓皓棠,上前受測。」評測官喊道。

「是!」一聲更稚嫩的答聲道。

「小棠加油,你一定能通過檢測的,姊姊替你加油打氣,今晚我們跟王伯去吃大餐!」武琪鼓勵道。

「姊姊,老王常說我爸爸媽媽都是靈修,我一定也能成為靈修的,到時候我要陪姊姊一起去靈修學校!」莓皓棠滿心期待道,眼神閃爍著光輝。

「好的,姊姊會等著你的小棠,快上去吧!」

鬆開武琪牽著的手,莓皓棠踏出小小地步伐,快步上前受測,臺上那是座透著神秘光輝的晶柱,似乎還刻著令人費解的符號,他緩緩伸出小手,觸碰晶柱……

十數秒後,晶柱隱隱閃爍光芒後再無動靜。

「…可以了,下去吧孩子。」一旁和藹的老評測官說道。

「三百六十四號,廢靈基。下一號請準備。」年輕評測官喊道。

「啊…什…等等…等等!評測官大人,一定是有什麼問題!拜託讓我在檢測一次!拜託您!拜託……」他慌了,上前抓著年輕評測官的衣角喊道。

「小子,勸你別胡鬧,快下去吧。」評測官無情地說道,總會有懷抱著夢想或近乎幻想的。

「求求您…再測一次就好!我求求您…評測官大人!」莓皓棠苦求著評測官,眼淚滾滾而下。

「休得胡鬧,來人,趕出去!」

「等等…拜託您…嗚…拜託您了……」他哭喊著卻也無人理會,人們對此見怪不怪,畢竟靈修的資格可不是多次檢測就能有不同結果的;而國家絕不容許檢測晶柱有絲毫誤判的情況,此設備傾注國家之力打造,精確度不言而喻。

「稍等一下!請你們放下我弟弟,抱歉!是我們胡鬧打斷了普查儀式了,非常對不起!」武琪見到被兩壯漢保全架出場外的莓皓棠,心急下直衝上前求情。

「啊…妳是…!您是前年受測通過的武琪大人吧,原來這位是您的弟弟呀,放心我們沒動粗,只是您弟弟纏著評測官造成困擾了,我們將他帶了出來。」一保全說道,他似乎想起了武琪的身份,是兩年前通過評測的女孩兒。

「沒事的,謝謝你們!我們回去吧,小棠?」武琪牽起莓皓棠的小手。

「嗚……姊…姊姊…,我…我是…廢靈基…無法成為靈修…嗚啊啊啊……」他哭喪著臉,被武琪緩緩帶離會場。

遠離人群後,武琪緊抱住莓皓棠,「沒事…沒事的!姊姊永遠會陪著你的!小棠…嗚…嗚嗚嗚…小棠……」,武琪放聲大哭,為什麼世界這麼殘酷,將她弟弟夢碎,一絲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嗚啊啊啊…姊姊…我什麼都沒有了…嗚嗚…什、什麼都沒有了啊啊啊啊……」莓皓棠的嚎啕哭喊時刻刺痛武琪的心,她寧可將自己的靈修資質讓給懷中的弟弟,也不願看著弟弟這般心碎。

這位她最最寶貝的青梅竹馬弟弟,幾年下來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靈修,成為了靈修該做什麼?想去幫助弱勢的人們、想打敗強大的靈獸保衛國家……等。

夢碎後,該醒了。

自那天起,莓皓棠從夢想中清醒,平凡的上下學,平凡的過著生活,順應著平凡人的生活。

他漸漸地失去笑容,情感封閉,一切都無所謂了。

回想至此,武琪揪心不已。

「小棠,今年六月…我畢業後……」武琪望著扒飯吃的莓皓棠,猶豫道。

「琪姊,妳要進入武莓學院了對吧,我以姊為傲呢!我會好好努力,將來討份好工作,賺很多的錢,琪姊的修練費用讓我也貢獻一份心力吧!」

「…是、是嗎?那姊姊先謝謝你了…,小棠你……」武琪頓時續不上話,莓皓棠不願多提這方面的事情,那武琪便不再提及。

隨著莓皓棠梳洗後回房休息,武琪一人坐於客廳內苦思。

「琪兒,怎麼了?有心事兒會對修練產生影響的。」老王進了客廳,瞧見武琪這般狀況。

「王伯…真沒有讓小棠成為靈修的辦法了嗎…,我好不希望我們分開…,而小棠這麼…渴望成為靈修……」武琪苦惱道。

「…嗯,讓妳知道也無妨,老夫自有方法,可讓凡人得以修靈入門。」老王神神秘秘地說道。

隨著老王道出許多靈修秘聞及凡人修靈的辦法後,武琪接連變換表情;凡人修靈,其實方法非常之多,不過機率均是極低且具喪命的風險。

「王伯,真沒有別種辦法了嗎…?,您的境界高深,應該還有其他辦法的吧!」武琪問道。

「…呵呵,靈修再怎麼高強…也不是萬能的,孩子,老夫只有這樣的法子;求教許多高人後得知,老夫這辦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且…確實已成功一人……」老王苦笑道,他尋遍高人,以自己的名聲、財富為籌碼,依舊無從討要更好的辦法,流傳至今的修靈入門之法,近乎斷了傳承,越來越少了。

「什…?真有成功之人…?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若真如此…我希望小棠能夠拒絕這個辦法,好好地生活下去,讓我守護他一輩子…,我不想他面對這樣的困境,凡人修靈之法太過殘酷了……」武琪苦澀道。

「得由那孩子自個兒選擇了…,不管小棠做什麼決定,老夫都會支持他,也是對於兩位托付予我的一個交代……」老王深深遙望窗外那靜謐的夜空,憶起了過往種種。

武琪望向莓皓棠上樓的方向,想那時刻低落的背影,她是多麼不希望莓皓棠選擇凡人修靈之法,武琪更加願意陪伴、守護莓皓棠一輩子,讓他平凡地生活下去。

「唉……」武琪嘆聲。

伴著武琪數度的嘆息聲,這個夜晚苦澀、漫長,她真希望自己並不是什麼靈修苗子,若將這個資質讓給莓皓棠,一切都會不一樣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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