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起申請的稿費,匯款日改為一個月兩次
HOT 閃亮星─真月耽美稿件大募集

03-回答

我需要一個答案。

唐續從不曾談起未來,卻也不曾明白說過他的未來,不會有陪伴多年的我,以至於我相信他永遠都在,那麼疼愛我的他,值得捧出一顆心完全信任。

直到分離那日,他匆匆帶我至新旅館,要我先住在那裏,怎麼可能?我沒有其他家人,唐續是我唯一的家人,自我有記憶以來,雖有小別,卻不曾與他分開。

他說過會一輩子照顧疼愛我。雖然常對他嗤之以鼻,愛理不理,但我知道他永遠會在那裏。

「寶貝過來,讓我抱一下,嗯?別這樣嘛,一下就好。」

「別突然走開呀,這樣我會冷。」

「寶貝,我永遠愛妳,妳也是吧?」

他帶著乞求卑微的嗓音總被我拋在身後,那時,比起他的懷抱,我更喜歡鑽進被窩裡。

⋯⋯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來到唐續公寓所在的社區,渾身疲憊不堪,餓過頭,又因心情低落,嚥下愛吃卻無法消化的東西,胃裡翻湧難受。

清晨這時間,街道上冷清無比,零星來車,沿途見過幾名街友翻尋垃圾桶,收集塑膠瓶罐。天際透著薄霧近似透明的淺藍,朦朧的視線隱隱約約,正好遮去我瘦弱的身影。我踏上公寓大門前的台階,腳步悄然無聲。

這麼久沒見到唐續,我的心臟加速直跳著,心想著會不會他真的是不要我了?或許此時此刻,他根本不願見到我,擺在眼前的事實已過兩個多月,是否,他早已忘了我?

我仰頭,尋找窗口的光。

唐緒嚴重日夜顛倒,半夜到凌晨是靈感泉湧時,他不會輕易就寢。偌大的社區,灰藍與白色相間的圍牆,在破曉之際的光線下,好似翻湧吐沫的海浪,我沒流淚,嘴邊卻隱約舔到鹹鹹的哀傷。

──唐緒,他是否依然想念我?這段時間,他是否尋找過我,是否曾後悔離開?我不只一次想過,會不會是從前的我流漏太多驕傲,在跟他的關係裡,築造海市蜃樓的幻覺,不小心讓他以為,我一點也不需要他?

一陣清晨涼風襲來,順勢帶著我的目光飄向藍牆側邊窗口,噢!怎會忘了,那扇窗在廚房與和式房區域之間,唐緒總在此來來去去,從這裡能窺見他俊逸挺拔的身影。

我輕巧地翻牆來到窗下。

唐緒的公寓在一樓,這點高度對我不成問題;然而,自驕傲被破碎的那天起,自卑感像發酵的麵團不斷膨脹,取代我對自己的印象,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比起被發現不請自來的行為,我更害怕唐緒第一眼看見我的反應,害怕答案是他真的不要我。

僅僅猶豫幾秒鐘,我還是攀上公寓側牆,朝那窗口探去⋯⋯

「唐緒?」我輕輕出聲。

屋內燈火通明,和式屋的門緊閉,廚房內無動靜,我轉頭望向公寓大門,唐緒的拖鞋整齊擺放地上,外出鞋卻不在⋯⋯

不在?那麼是忘記關燈?很像他的作風,不是忘記,是故意,他總說這樣不會讓人知道屋主太多天不在家。

我頹然地將頭輕靠窗邊,牆邊一排盆栽的花草香竄入鼻內,嗆地我輕輕甩頭,不經意瞥見屋內晃過一道瘦削人影,不似唐緒,難道⋯⋯是小偷?

還在驚訝之餘,一串清脆的鑰匙撞擊聲自門口傳來,引起我的注意,運動外套配丹寧牛仔褲的碩高身影,揹著一把深黑吉他袋,低頭正用鑰匙開門。

略顯疲憊的眉眼下,是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唐續?

我微微發抖,小心翼翼凝望前方專心開鎖的男人,反覆確認──

是唐續,是唐續!他回來了!

狂喜和興奮頓時排山討海湧來,從我的胸腔漫延至喉嚨,全身血液傾刻沸騰,一時之間竟讓我發不出聲音,只知道趕緊跳下牆,柔軟的草地吞沒我的落地聲,無人發現,我三步併作兩步衝向大門。

唐緒小心!屋內有小偷,千萬別開門!

我著急奔向他,不顧一切地,不管他到底還要不要我,也不管他是否願意讓我重回他身邊,此刻我只擔心他的安危!唐緒小心!

「晶⋯⋯晶晶?」

「Honey!你終於回來了。」

唐緒呼喚我的聲音,與門後陌生的女聲幾乎同時響起,我全身重心下放,陡然停止腳步,驚愕望著眼前這幕──

唐緒循聲回頭,尚未開口,就被一雙纖細玉手勾住頸項往下拉,他一時重心不穩,連忙伸手扶住門框,不怒反笑。

女人的紅脣覆上他薄毅的唇,嬌甜的嗓音抓住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竟收回幾秒前發現我的訝異目光,深情凝視那女人,彷彿將一輩子的溫柔傾倒給了她。

「怎麼還沒睡?我自己用鑰匙開,就是怕這時間點,按門鈴會嚇到妳,怎麼,在等我回來?」

「對呀,你說半夜的飛機,回到這裡應該也才一點多,誰曉得會這麼久?」女人微嘟雙唇,明明是不高興的表情,唐緒瞧見,卻像被融化般。

「想睡就去睡呀,傻瓜。」他輕捏女人的臉頰。

「不要,沒有你陪,我睡不著。」

「任性,那我現在回來了,趕快去睡吧。」唐緒說完,朝我的方向瞥過來,我早已躲進角落,大門旁的柱子遮去我的身影,我往後退一步,以為唐緒會走過來找。

「你在看什麼呢?」

女人微踮腳尖,循著他目光看過來。

「沒什麼。」

結果卻沒有。

他只是搖搖頭,將往日給我的俏皮微笑給了她,「可能我看錯了,我們進去吧。」說完,大手攬上女人的腰。

「過敏有好一點嗎?我買了過敏藥。」

「老樣子,我剛剛在床下用吸塵器吸了好多灰塵和毛,簡直是CIA犯罪現場,幸好我帶了口罩。」

「抱歉,我該打掃徹底的,下次讓我來吧,妳別太累。」

兩人的聲音被沉重的大門擋在門後,越來越遠,我的腳卻像被綁了鉛塊,動彈不得。

天際破曉的光穿透雲層撒下,黑暗褪去,所有人都進入光明,唯獨我留在殘破的曉夜裡,躲在柱後,全身像凍結般,連發抖都做不到。

背叛撕扯著我的心,令我痛苦地快要窒息。答案,我找到了,卻也回不去想像中的依戀。

唐緒真的不要我了。

原來他是為了讓那女人住進我們的家,才將我驅逐。

僅僅幾分鐘,一直以來成為我離開你的理由,同時也是我回頭尋找唐續的盼望,連同我的全世界,頃刻瓦解了,碎地猝不及防,碎地不為我留下任何編尋藉口的餘地。

原本蜷縮身軀的我,起身快跑離開,驚愕與失望使我霎時之間失去方向,漫無目標跑著,也沒留意前方逐漸沸騰的車潮。

我通常會避開人潮走進角落的,若不是受到驚嚇,我不會如此失控,闖進車陣,突如其來的大燈照地我瞳孔瞬瞇⋯⋯

「叭叭──」

「幹什麼!找死啊?」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