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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

      他看着一个遍体鳞伤、苟延残喘的宠奴被人抬着丢出了王府,任其自生自灭。  

     在秋水眼里,这个结局还是好的,活下来是本事,死了也就死了;要像之前被充军妓的几个,那才是生不如死。嘲讽地笑了笑这些蠢货,甩了甩袖子回了宿雪阁。  

      有些人就是不本分,非要飞蛾扑火似的往清珏身上撞,并且手段还是那么蠢,一查就知道是自己还以为捡了什么便宜!

      对,恨铁不成钢。

      他清珏是谁?几年专宠下来,尊贵胜得过王妃;只要有他在,王爷就不会多瞧别人一眼,连瞥一眼都不可能。不瞧自己,哪来的荣华富贵?削尖脑袋往王爷身下爬,就是芙夕院的特色。

      包括秋水。

      虽然这次清珏没死成,却也能躺个十天半个月。一条贱命换这些时日的停幸,值了。

      三番两次的暗算心爱之人,王爷显然已经恼了,勃然大怒地下了禁令:“谁再陷害清珏公子,凌迟分尸!”

      这“勃然大怒”四个字,是听别人说的。反正秋水不信,他不相信那么冷着淡漠的人会露出吹胡子瞪眼的丑态。即使是为他心爱的清珏。

      说是心爱,有本事遣散了芙夕院的娈奴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还不是因为清珏长得像极了故去的柳将军。正如自己,就因着一个背影……便被带进了暗无天日的高墙之内。

      活着,就是为了俘获王爷的宠幸。

      有些人就是这样,死了还不死干净,反让人辗转反侧、长夜难眠。

      就算柳将军为这天下立过再大功劳,在秋水眼里也拾不起半分敬畏,有的只是嫌恶——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活得这么难熬!

      当年,他挥挥衣袖,自有人千金买笑;而到了王府,挥挥衣袖就当你扇了扇风。红极一时的头牌,到了王爷眼里不过是一粒草芥;吹走了就吹走了,淋烂了就淋烂了。

      想起来那时真是傻。

      站在水榭中央,跳着媚过女子的软舞,一袭红纱缠身,一笔墨发遮背,恣肆而张扬。惊鸿一瞥间,他瞧见了踏入门槛的卫暄。

      一身素雅的锦袍,一折墨香的纸扇,还有一双冷冽的丹凤同两片薄幸的妃唇。他就那么英挺的立着,台下的恩客都成了陪衬。秋水看得有些发愣,粗鄙惯了找不出文雅的词去形容。总之,就是好看,好看的想藏掖到心窝里细细欣赏。

      回过神来,才发现手脚上的动作早就停了,已是愣愣地站了良久。

      他见那人一步步走来,落在他的眼波里,落在他的心弦上。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清冷而磁惑。

      “秋水。”

      “的确是一双瞳仁剪秋水。”卫暄用纸扇敲了敲手心,思忖着问道,“你可愿同本王回安王府?”

      “愿。”秋水潋滟地笑了,他忘了眼前人的身份,忘了眼前人的目的……蠢的认为,只要能在他身边,黄连也能尝出甜味。

      他以为那晚王爷会宠幸自己,结果他身着厚重的铁衣站了一夜,王爷就这样看了一夜。细嫩的皮肉青紫了一大片,双腿酸疼得厉害,最后体力不支地倒下了。

      想哭,又想笑。

      朦胧间,听到了今生王爷对他说过的第四句话:“废物,连为玄烺提鞋都不配,倒是玷污了他的身影。”然后被安置在宿雪阁,再未受到召见。经过那夜,终于记起自己是谁,卫暄又是谁了。

      云泥之别的两个人,能有多深的牵绊?     

      他敛起了锋芒,冷眼旁观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怨恨着,又爱慕着。

      当初真是蠢得要命,没有任何许诺,他就这么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了。最令其悲哀的是,他不悔。

      本来就是卑贱的人,而现在是委身到埃沫里,卑微地开出一朵花来;却无人去赏。

      “公子回来了。”流萤一瞧见秋水,便嬉笑着迎了上去,还不忘用布巾拍打着他的衣裳,“看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可得把晦气关在门外。”

      “你倒是讲究。”秋水待流萤停手后,进了屋子,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

      “香不香?这是三管家赏的。”流萤一副讨要称赞的模样看着秋水,眼睛直愣地瞧着他。

      “是是是!我家流萤就是聪明伶俐!”说完,秋水笑出了声。

      流萤拍拍胸脯,自豪地说:“那是自然。这不霜降了嘛,我去领冬衣,三管家还多赏了两件呢,连花色都是任我挑的!穿在主子身上,铁定漂亮!”

      “三管家见你讨喜,拿你作亲闺女看待,我沾了光了。”秋水捏捏流萤的鼻子,吃痛的流萤拍开秋水的手,让他边儿呆着去。

      不管苦乐,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熬着,消磨着、虚耗着。想着霜降了就是立冬,过了大雪就是年;只能自我安慰着,反正清珏那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再等几年也终是等得起的。

      只是,走了清珏还会有别人;不会是不配同柳将军作比的秋水。

      他是娼妓同达官的私生子,出生地便是秦楼楚馆,后又长在那;仿佛是为了男人而生,为了男人而活。只会唱几首淫靡的小曲,跳几支香艳的媚舞;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所以每日枯燥的很,都是盼日中、盼日落,坐在芙夕院里的梧桐树下,等着凤凰来作窝。

      如果他真看见凤凰,王爷会不会因自己通禀有功,多瞧自己几眼呢?

      暗骂了一声蠢,秋水痴痴地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啧,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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