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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腳

安寧高中是同安鎮唯一一所高中,幾乎所有同安鎮的鎮民都讀過安寧高中。

雖然這所高中名字十分不吉利,但是創校以來從沒發生什麼事情,學生也一屆比一屆優秀,因此雖然同安鎮很小,人口不多,安寧高中也沒有面臨過廢校的窘境。

--直到今年六月,都是這樣的。

六月開始,校門口的鳳凰花開得火熱艷麗,學生們卻開始經歷怪事,像是大白天的聽見廁所傳來沖水聲、無人的走廊裡的腳步聲、音樂教室外的花盆突然一夜間枯萎......校園裡人心惶惶。

校長沒辦法,只好請來法師作法,但做完法後仍然沒有改善怪事發生的頻率,最後校長也沒有辦法了,反正怪事沒有傷害到學生,那就沒事。

但一所學校總有些學生不信邪,好事之徒們相約著半夜三點的夜遊,打賭說如果誰能夜遊一圈學校就請吃麥當勞。

「隨便你點喔。」郭一信對圍在他四周的朋友說,他聽見人群開始躁動,他很滿意自己心起來的波瀾,但突然有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憑什麼我們要冒這個險啊,該不會是你不敢所以才要把別人推出去當替死鬼吧?」

這個聲音一出現,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三天前,二零三和二一五老大間的打賭是全校的學生都知道的事。

他們打賭誰能在這三天裡在學校夜遊就是二年級小混混們的老大,「要錄影為證。」二一五的林維祥謹慎地說,畢竟是能影響到地位和名譽的大事,他們誰都不能馬虎。

「當然。」郭一信不屑地笑了,只是夜遊而已,誰不知道郭一信是全校最大膽的學生?

只是那天他剛來到校門口,他就看見了。

有亮光從三樓晃到四樓。

郭一信盯著身邊的人沉默下來,他倒也不是擔心那燈火是什麼,鬼的話還好說,如果是人呢?

他還不至於傻到莽撞。

只是那些視線讓他覺得沒面子,於是他當下就莽撞了。

當事人只能說,後悔啊。

安寧高中沒有夜間保全,同安鎮就那麼大,人也不多,沒有人會想偷一間學校,尤其是以怪事聞名的學校。

郭一信來到校門口的時候他特意看了一眼東樓的樓梯間,果然是一片黑暗。他鬆了口氣,翻過低矮的圍牆,雙腳踏上地面的瞬間突然一陣風吹過來,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但晚上氣溫低是正常的,郭一信也沒太當回事。他走向中廊,沒看見在他踏上階梯的瞬間,東樓的樓梯間閃爍了一下。

他先開了手機的攝像頭,盯著手機裡的自己撥了撥前劉海,郭一信的外貌是小女生喜歡的那種類型,五官雋朗,但眼睛卻有點細長,睫毛也很長,如果放在普通人的臉上會讓人顯得有點媚,但因為郭一信的五官輪廓是深邃的,那雙眼睛只給了他一點神祕感,讓人更想了解他。

他滿意再次確認自己很上相之後按下了紅色的錄影鍵。

「半夜的學校除了有點冷清而且氣溫也是真的低以外沒什麼特別的。」他對著手機說,一邊逛過一樓的教室。「一樓大部分是科任教室,喔,傳說中的美術教室到了。」郭一信笑了一下,「怪談裡說的那什麼,」他邊說邊伸手從窗戶進去開門:「畫像的視線會看著......嗯?」他感覺他碰到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嚇了一大跳而迅速的縮回手。

他從窗戶小心翼翼地看進去,看到了一隻貓趴在門旁的櫃子上盯著他看。

「看起來我們不小心打擾到別人睡覺了,」郭一信說著,又把手伸進去開門。

門開了之後他走進去,把攝影機對著牆壁上的肖像細細地掃了一圈。

「看吧,根本沒什麼。」他不屑的說,就在這個時候他剛好看向剛剛門旁邊的貓,然而貓仍然盯著他剛剛在門外站的位置,他又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們走吧。」他快速地說,走出了教室並把門鎖好。

然而他在上樓梯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隻貓,這次他再看過去的時候,本來望著某個地方的貓突然快速地轉過來,在黑暗中發光眼睛盯著他動也不動。郭一信嚇了一跳,慌張地轉上了二樓。

「二樓是......二樓都是一年級的教室。」郭一信看著熟悉的地方不禁感嘆起來:「那個時候我剛進學校,就已經打趴過很多人了。」他自豪的說著,語氣不自覺的往上提,音量也跟著提了幾分,在空曠的學校迴盪。

「半夜的學校好空。」他聽著腳步聲的回音小聲說,「回音變得好大。」

他從一零一逛到轉角的一零八的時候,突然回頭。

背後除了路燈照亮的走廊和被樓梯擋住的地方照不到光以外,空空如也。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郭一信皺眉,對著手機小聲地說。他又轉回來,剛剛還沒什麼的走廊突然像被驚醒的獸,他只是轉了個彎,面向下一個走廊的時候黑暗突然朝他迎面襲來,他總覺得有麼撲過來,像是潮水一般要將他淹沒。

他用力喘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剛剛那是怎樣?」他脫口而出,看了一眼螢幕冷靜下來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走廊。

但當他望向被一團黑暗盤據的走廊底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挪不動腳。

「反正二樓大家都熟,我就不走過去了。」他說,轉身回到樓梯間,直到走上樓梯才發現背上都是冷汗。

「幹......不會吧。」他罵,「我哪有這麼膽小。」

腳步聲迴盪上了三樓,郭一信聽不見,有另外一個腳步聲從一樓傳來。

踏上三樓的瞬間,郭一信才知道二樓並不算什麼。

三樓像是進入到另一個空間一樣,剛剛還能聽到的鳥叫聲和狗吠,一走上三樓卻突然什麼都消失了,他不安的望向身後的樓梯。

手機微弱的光提醒他的任務還沒完成,反正他都已經到三樓了,剩下兩層而已,怕什麼。

郭一信給自己打好強心劑後才走向左邊的走廊。

他沒看見,右邊的走廊出現了一雙腳。

手機的手電筒發出的光是蒼白的,讓本來就安靜的三樓更詭異。

郭一信快速地走向二零三,到了熟悉的教室門前他才鬆了口氣,但還是驕傲地看了眼螢幕。

「沒什麼嘛,就是沒有人還有點暗而已。」他說,從早上故意留的窗戶進了教室。

他專心地爬窗的時候,放在窗戶旁的手機螢幕突然暗了一下。黑暗的螢幕上映出了他身後站著的那雙腳。

爬進教室之後,郭一信繞到講台前,在擦得乾淨的黑板上寫下了『郭一信到此一遊』幾個大字。

就在這個時候,他眼角餘光瞄到窗外有燈光由遠至近,他緊張的關了手電筒,躲在講台邊。

亮光快速從二零三過去了,沒有停下。郭一信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謹慎的等了五分鐘之後才往門口移動。

他探頭出去,看見燈光上了四樓。

是他那天看到的東西嗎?是什麼東西?那東西每天都會從三樓逛向四樓嗎?郭一信的頭腦裡突然浮出了很多問題,但他的理智叫他不要想,他也不敢再開手電筒深怕被四樓的東西發現。他慌張但仍然謹慎地衝到樓梯口,卻傻在那裏。

樓梯不見了。

他又跑到另一邊的樓梯口,那裡的樓梯也不見了!

亮光還在四樓,他甚至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剛想喊出聲,腳突然被什麼東西擦過。

他低頭一看,腳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白紗,一直延伸到黑暗裡。

黑暗裡,一雙白淨的腳安靜地站在那裏,而那雙腳在郭一信的視線掃過他的時候,提步向他走去。

郭一信看向黑暗中,他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雞皮疙瘩再次布滿了他的皮膚。他想尖叫,但在他叫出聲之前,黑暗已經向他撲來,大浪一樣吞沒了他。

他在意識消失前只看見了一雙腳,穿著黑色的皮鞋站定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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