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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晨光照進見習生窩,月掌打了個哈欠。她睡眼惺忪的四下張望,一下子還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裡。

接著她想起了前一晚發生的一切。她和汐掌一起成為了見習生。雖然身邊沒有綿羊溫暖的氣息,月掌還有些不習慣,但是此刻她身體裡充滿著準備探索森林的興奮,蓋過了不安。

其他的見習生都還在熟睡。現在最資深的見習生──蜻蜓掌和常春藤掌睡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蜻蜓掌厚重的毛髮正隨著呼吸有規律的起伏,常春藤掌也在哥哥身邊睡得正熟。

榛果掌睡在洞穴最深處,玳瑁色的毛髮被陰影遮住。汐掌則是蜷縮在月掌身邊,小小的身子正因為清晨的涼氣而微微打顫。

月掌小心翼翼的起身,繞過其他見習生,溜了出去,鑽進通往如廁沙坑的小徑。等她從沙坑出來,正好看見副族長吼獅──一隻壯碩的金棕色虎斑貓──正在召集黎明巡邏隊。

吼獅看起來真偉大。月掌由衷的心想。我以後也可以變得像他那樣獨當一面嗎?她搖搖頭,覺得無法想像。

站在營地入口守夜的兩位新戰士──飛鼠躍和琥珀紋,此時正站起身來,伸展著僵硬的身子,然後紛紛打了個哈欠。

「早安,月掌,妳起得真早。」飛鼠躍看見她,於是朝她喊道。

她身旁的琥珀紋遲疑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不知道守夜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按照戰士守則,新戰士的守夜必須要禁語。

「辛苦你們了。」此時,吼獅走向他們,這麼開口道。「去吃點東西、把身體弄暖和,然後好好睡一下吧。」

「終於!我可以睡一整天。」飛鼠躍咕噥。她大剌剌的甩甩毛髮,從吼獅身邊經過。

副族長無奈的看了年輕戰士一眼,眼裡卻有笑意。

琥珀紋等待吼獅帶領黎明巡邏隊走出營地,朝副族長微微頷首致意之後,才轉身去追他的姐姐。

月掌看著兩位新戰士到獵物堆挑新鮮獵物,心裡很是羨慕。從昨晚去大集會之前,她就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但是她現在是見習生了,應該要先為部族狩獵,才能進食。

「妳可以先吃點東西。」當她正思考著這些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豹斑從戰士窩走出來,伸了個懶腰。「我和黑颶風今天會帶妳和汐掌去認識領地,妳們必須儲備一點體力。」

黑颶風跟在他後面,正努力眨眼想適應外頭的陽光。她打了個很大的哈欠。「早啊,月掌。」她喵聲道。「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月掌點點頭。參加大集會花費了她很大的體力,她幾乎是一整理好臥鋪便倒頭大睡。

「那就好。」黑颶風點了點頭。「我今天會帶妳去看看最適合狩獵的地方,還有雷族的邊界。妳昨天已經看過湖了──但我很建議在黃昏時分再看一次,會有很棒的收穫喔。」

「我去叫汐掌起床吧。」豹斑喵道,接著便往見習生窩走去。

月掌在獵物堆裡挑了一隻很小的鼩鼱。沒有狩獵,她不敢拿太大的獵物。等她兩三口吃完後,正好看見汐掌睜著迷茫的雙眼從見習生窩裡走出來。

「嗨,月掌。」她的好友抖抖身體,喵了一聲,聲音聽起來還沒完全睡醒。「我們這麼早就要受訓了嗎?」

「當然是越早越好。」跟在後頭的豹斑喵道。「等新葉季完全到來,早晨狩獵有助於抓到更多的獵物。好的戰士會盡力為部族帶回來更多的獵物,我也會希望妳能做到。」

「你別這麼死板啦,她們都才剛當上見習生耶。」在一旁舔舐毛髮的黑颶風噗哧一聲,伸出前掌揮了豹斑的身側一拳。「放輕鬆點,別把汐掌嚇著了。」

「但我希望能把最正確的事都告訴她。」豹斑眨眨眼,臉上寫著無辜。

看著兩位戰士打鬧,月掌開心的揚起了尾巴。汐掌抖著鬍鬚,好像也覺得很有趣。

豹斑回打了黑颶風一掌,然後才恢復正經的表情。「妳要吃點東西嗎,汐掌?」他和善的問道。

汐掌搖搖頭。「我不餓。」這隻淺奶油色的小母貓跳了起來。「我們現在要去森林了嗎?」

豹斑點點頭。「如果妳們都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我會在路上告訴妳們一些見習生應該知道的事。」

他們走出營地,由豹斑領頭,開始往上坡爬。一路上的斜坡很陡,但是他們沒花多少時間便到了山頂。豹斑和黑颶風帶著她們沿著山脊走,直到看得到整個領土。

「再走下去,就會到湖區。」豹斑喵道。「現在妳們可以往湖的方向看看。」

月掌順著他的指示往下俯瞰,不禁發出了讚嘆。湖還沒完全解凍,雖然看不見波光粼粼,但是還是很壯觀。

「湖的另一邊就是河族領地。」黑颶風開口。「靠近湖邊,有一顆老橡樹,雷族的狩獵隊通常會在那裡狩獵。河族貓會到湖裡去抓魚,但是他們不會超越與風族以及影族的邊界,也不會到大集會的小島上狩獵。」

「那如果他們偷偷上去呢?」汐掌問道。

「那代表他們違反了五族共同定下的協議。」豹斑沉聲說。「這是很嚴重的事,我相信他們不會隨意犯下。」

黑颶風點頭附和。「除了新葉季的狩獵分享之外,沒有任何一族的貓該在島上狩獵。」

月掌點點頭,表示理解。

「那邊的高地就是風族領土了。」豹斑用鼻子指向另一邊。「風族貓個子較小,但是他們很敏捷,擅長在高地上追捕兔子。」

「舊轟雷路的另一邊是天族領土。」黑颶風喵道。「天族貓是天生的跳高和爬樹高手,他們也擅長使用由空中發動攻擊的戰術。」

月掌抬起鼻子。她能隱約聞到風的味道,知道哪裡是風族住的地方。幫她把臉轉向天族領土時,風向突然改變了,森林和松鼠的氣味撲鼻而來。

「影族領土與天族和河族相連。」豹斑補充。「就在和天族領土連接的那片松樹林。影族貓擅長潛行,他們常常從陰暗處襲擊。」

「他們喜歡有遮蔽的地方。」黑颶風說。「他們也很聰明,擅長思考複雜的戰術。」她停頓了一下。「妳們聽過暗尾的故事嗎?」

月掌茫然的抬起頭,看到汐掌也是一臉迷惑。黑颶風正打算開口,卻被豹斑打斷。

「等她們再大一點再說吧。」金黃色戰士喵道。「那是一段很可怕的歷史。」

「說的也是。」黑颶風點點頭同意。「那我們繼續往下走吧。」

月掌和汐掌對看了一眼,兩貓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無盡的好奇。但是豹斑和黑颶風已經開始往下坡走,她們只好趕緊跟上。四隻貓開始往湖區前進。

在經過一處草叢的時候,豹斑突然停了下來。他蹲伏下來,示意其他三隻貓停下。

月掌在戰士身後站住腳,跟著豹斑的視線,她看見了兩隻在草叢底下對峙的老鼠。

「妳從另一邊包圍。」豹斑對黑颶風輕聲說。嬌小的黑貓點點頭,躡手躡腳的爬向草叢另一頭,一路上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月掌不禁感到佩服。

「月掌、汐掌,看妳們能不能抓到。」豹斑接著對她們悄聲說。「模仿我的姿勢。」

月掌緊張了起來。她認真的模仿豹斑的蹲伏姿勢,同時確認自己做的和汐掌是一樣的。她壓低身子,盡量無聲的匍匐前進。當她距離老鼠越來越近,才發現自己居然做的異常的好。

不難嘛!她開心的心想。汐掌也跟著爬到她身邊。她轉過頭,兩位好友對上眼,然後紛紛點頭。

就是現在!

她們幾乎是同時撲了上去。月掌的前腳精準的壓在老鼠柔軟的身上。她感覺到老鼠嚇了一大跳,小小的心臟跳得很快。

「快解決他!」豹斑在後面喊道。

對不起了。月掌在心裡默默的想。她低下頭,快速的給這個小東西致命一擊。當她把溫熱的獵物叼在嘴裡,眼裡不禁因為成功而放出喜悅的光芒。她看見汐掌也是一樣。

「做得好!妳們兩個都好棒。」黑颶風從草叢另一邊起身,讚許的喵道。

月掌快樂的發出呼嚕聲。她順利抓到了生命中第一隻獵物,她真的開始為部族服務了。

「記得感謝星族。」豹斑提醒道。「沒有獵物應該平白無故被我們宰殺,牠們也是一條生命。要記住:我們只會為了進食而獵殺。」

黑颶風點了點頭。「我們只能拿我們該拿的,並且應該盡我們所能的回報。」

月掌放下獵物。「感謝星族。」她低聲道,感覺到身邊的汐掌也正照做。

黑颶風和豹斑滿意的看著他們的見習生。

「好了,」黑颶風愉快的喵了一聲。「妳們可以把獵物埋在樹根旁邊,等回程再來拿。」

當月掌把土往獵物上踢的時候,他們身邊的矮樹叢突然發出聲響。

犬耳走了出來。「嗨。」他豎起尾巴打招呼。「第一次狩獵還順利嗎?」

「棒極了。」汐掌喵道。「我們都抓到老鼠了!」

「那真是太好了。」犬耳讚許的點點頭。他的見習生,月掌的姐姐榛果掌跟在他身後鑽了出來。

「我們其實不用這麼早出來吧。」這隻玳瑁和白色相間的見習生打了個哈欠。「我以為我可以睡到黎明巡邏隊回來。蜻蜓掌和常春藤掌都還在睡覺。」

「他們已經受訓好幾個季節了。」犬耳告訴她。「等妳和他們一樣資深,妳就可以不必花這麼多時間在訓練上。」

「我比他們早好幾個月圓出生。」榛果掌抱怨著。「我早就學會了狩獵、打鬥、追蹤技巧,甚至是簡單的藥草,我應該可以直接當上戰士的。」

犬耳和豹斑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這隻淡色公貓聳了聳肩。「嗯,我認同妳的能力,榛果掌。但是嚎星希望妳可以通過雷族的訓練和測驗。」他喵道。

「好吧。」榛果掌看起來開心了一點。她朝月掌走來,並與她互觸鼻頭。「嗨,月掌,第一堂課如何?」

「很棒。」月掌由衷的說。「我抓到了一隻老鼠!」

榛果掌眨眨眼睛。「妳讓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狩獵。我抓到了一隻幾乎和我當時的體型一樣大的兔子。」

月掌驚訝的睜大眼睛。「真的嗎?妳是怎麼辦到的?」

榛果掌抖了抖鬍鬚。「這沒什麼。妳或許下次就能抓到。」她喵了一聲。「現在,我想犬耳好像要帶我去練習一招雷族的戰鬥技巧。」她轉身,退到導師身後。「待會兒見,月掌。犬耳,我們走吧!」

她率先鑽進矮樹叢,尾尖消失在草葉中。

犬耳無奈的抽抽耳朵。「你知道──她應該要是位戰士了,我有時候不太管得住她。」這位戰士嘆了口氣。「我甚至不覺得我是她的導師。我希望嚎星早點讓她晉升為戰士,我真的沒什麼能教她的。」

他轉身,追自己的見習生去了。

黑颶風聳了聳肩。「榛果掌已經夠大了。」她喵了一聲。「或許她真的沒什麼需要再學的。」

「我可不這麼認為。」豹斑皺起眉頭。「如果她要在部族生活,她必須學會尊重比自己年長的戰士。」他搖搖頭。「不過那是犬耳要操心的。或許嚎星看得出來他總是太優柔寡斷,才派給他這個挑戰。」

這位金棕色戰士晃了晃尾尖。「現在,妳們都過來一下,好好記住這裡的草叢是什麼氣味。」

月掌和汐掌困惑的對看一眼。為什麼要記住草叢的味道?但是她們還是乖乖上前,分別在草叢上嗅了幾下。

一股帶有刺激性的味道竄進月掌的鼻腔,她皺起鼻子。

「這是石楠。」黑颶風告訴她們。「風族領土裡有很多石楠,所以風族貓身上常常散發著石楠的氣味。」

「它好臭喔!」汐掌厭惡的喵道。

豹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等妳們習慣,就會好一點了。」他安慰道。「至少我沒看過鹿歌拿它來治病,所以妳可以放心,我們不必去吃它。」

鹿歌是雷族現在的巫醫。月掌很憧憬那隻淺棕色的斑點母貓。她總是溫柔、有禮貌又謙遜的對待每一隻貓。月掌有次看見族裡最暴躁的戰士──里克暴,因為肉墊裡卡了刺而暴跳如雷。鹿歌冷靜又溫和,一下子便把刺拔了出來,那一瞬間,月掌看見就算是自負的里克暴,眼裡也出現了一絲佩服。

里克暴雖然現在是雷族戰士,但是月掌曾經聽到其他戰士說過關於他的故事。

他和弟弟哈里斯羽一起在幾個季節以前到來。當時五大部族貓口急劇減少,於是族長們在一次的大集會上公開招募獨行貓、寵物貓或是無賴貓,邀請他們加入部族。

很多戰士都不認同這個做法。他們認為這些外來的貓兒沒有部族貓的血統,甚至到現在戰士名裡還夾雜著寵物貓名。不過幾乎每一族都接納了幾隻外來的貓兒,並且到了今天,他們都已經成為各族忠心耿耿的戰士。

月掌其實有點害怕里克暴。那位戰士甚至比副族長吼獅還要高大,而且時常在族裡挑起紛爭。

哈里斯羽則是比較溫和。雖然月掌還是看過幾次兩兄弟吵架的場面,嚎星似乎因此十分頭痛。

不過無論如何,這兩位戰士都已經在雷族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都有了伴侶。里克暴的孩子──小葉和小羽在三個月前出生,他們的母親──沙塵暴是隻土生土長的雷族貓,也是巫醫鹿歌的妹妹。

哈里斯羽的伴侶──黛安娜湖,則是一隻比他們早來到雷族的寵物貓,現在肚子裡正懷著小貓。月掌待在育兒室時,黛安娜湖時常幫綿羊照看她。但是月掌不太喜歡那隻高傲的銀灰色虎斑貓。黛安娜湖是隻很美麗的貓,但是月掌覺得她很看不起自己。族裡的貓也都不喜歡黛安娜湖,到處都流傳著關於她的閒言閒語。

但是月掌也曾經同情過黛安娜湖。因為深紅棕色的戰士狐皮曾經嘲弄對方戴在脖子上的項圈。她覺得狐皮的名字取得很好,原因是對方真的長得像一隻邪惡可怕的狐狸,而且他常常和里克暴混在一起。

豹斑就很好,月掌心想。豹斑是狐皮的哥哥,但他從來不對別人冷嘲熱諷。

「嘿,月掌?」

月掌被黑颶風的呼喚拉回現實。她甩了甩頭。

「對不起。」看到豹斑和黑颶風都在看她,她連忙道歉。

「沒事就好。」豹斑點點頭。「走吧,我們去看看榛果掌的戰技訓練。」

月掌驚訝的抽動耳朵。「可以嗎?」

「當然。」黑颶風喵道。「有時候從年長的貓兒身上能學習到很多。」

「但也不是每一隻年長的貓都值得學習。」豹斑補充,聲音裡有一股警告的意味。「若是妳們在還是見習生的時候走上了歧途,我們會及時將妳們導回正途,這是導師應盡的責任。」

「是啊。」黑颶風也喵了一聲附和。她舔了一下月掌的耳朵。「但是我相信妳們都不會變壞的。走吧,我們去訓練場。」

⚡⚡⚡

他們一直在訓練場待到日正當中,森林開始充滿各種鳥類和小動物的騷動聲後才離開。豹斑和黑颶風領著月掌和汐掌回去拿了早上抓到的老鼠,才折返回營。

當月掌和汐掌踏進營地,頓時聽見母親的呼喚。

「妳們抓到獵物了!」暮尾驚喜的喵道。她開始大力舔汐掌的臉頰。「妳好棒!」

汐掌放下嘴裡的老鼠,躲開母親的舌頭。「別舔啦!」她抱怨道。「我的毛都被妳弄濕了!」

綿羊和鼠尾草從另一側走過來。月掌抬起頭,看見父親褐色的眼裡有驕傲和寵溺。她快樂的抬起尾巴,舉高自己的獵物給爸爸看。

「做得好,小傢伙。」鼠尾草用鼻子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綿羊也露出欣慰的眼神。母親讚許的向月掌點點頭。「妳長大了。」她欣喜的喵嗚。

「妳們可以把獵物放到獵物堆,然後去休息一下。」豹斑喵道。

「我們不上課了嗎?」汐掌問。這隻奶油色的小母貓舉高尾巴,急切的看著導師。

豹斑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恐怕接下來要學的東西不會讓妳們那麼開心。」他欲言又止。「我想蕨掌已經準備好教妳們怎麼用老鼠膽汁了。妳們等等可以到巫醫窩找她。」

蕨掌是鹿歌的見習生。月掌歪了歪頭。見習生們總是很討厭老鼠膽汁,但她從來不知道為什麼。

「等妳們做完,我們可以再出去狩獵一次,如果妳們還有體力的話。」黑颶風鼓勵道。「祝妳們好運囉。」

兩位導師肩並肩往戰士窩走去,一路上似乎交談著什麼。月掌叼起她的老鼠。

「我要把牠放在獵物堆最頂端!」她從齒縫擠出聲音。

汐掌睜大眼睛看著她。「那我也要!」她喵了一聲。

「好啊,我們一起。」月掌點點頭。

她們肩並肩走向獵物堆。月掌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把老鼠用鼻尖頂到最上面去。汐掌也跟著照做。當兩個好朋友退後一步,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禁相視而笑。

她們退開到一旁,等著看哪隻貓會來吃獵物。

月掌環顧營地一周。空地上的貓兒大多在分享舌頭,或是互相聊天。她的視線和狐皮對上。對方正趴在戰士窩外頭,和他的死黨──刺毛與里克暴在一起。月掌連忙移開目光。

想不到那位戰士居然站起身,筆直的朝她走來。月掌的心跳暫停了一拍。我做錯什麼了嗎?

但是狐皮沒有理她。紅棕色戰士經過她身邊,伸長脖子嗅聞獵物堆。月掌鬆了口氣。

狐皮選了一隻獵物,便離開了。月掌心不在焉的假裝玩弄腳下的一顆石子,直到汐掌推了推她。

「狐皮拿了妳的老鼠欸!」她的朋友興奮的喵道。

月掌訝異的抬起頭。狐皮叼著老鼠回到同伴身邊,並把那隻老鼠放在另一位戰士──刺毛面前。他似乎說了些什麼,刺毛伸出前腳,開玩笑的打了狐皮一掌。

然後刺毛的目光轉向月掌。月掌看見他黃色的眼睛,突然覺得不太舒服。她覺得刺毛的眼神好像在看一隻獵物一樣。

她移開眼神,站了起來。「我們去巫醫窩吧。」她喵了一聲。

「好吧。」汐掌心不甘情不願的喵道。

月掌順著她的眼神,發現她在看常春藤掌。她困惑的輪流看看他們兩個,不明白汐掌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對方。

汐掌發現了她的眼神,急急忙忙的收回了視線。「我們快走吧。」她說道,接著帶頭往巫醫窩走去。

月掌一頭霧水的跟在後面。蕨掌正在巫醫窩外頭整理曬乾的藥草。月掌聽見這隻白貓的嘴裡唸唸有詞,似乎正在背誦藥草的療效。

注意到她們,蕨掌抬起頭。「嗨,汐掌、月掌!」她開心的喵了一聲。「妳們是來拿老鼠膽汁的吧?等我一下哦。」

她毛絨絨的尾巴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巫醫窩內。不到幾個心跳,她便又叼著兩包東西走了出來。

蕨掌將那兩包東西放在她們腳下。

「如果有看到蝨子,把老鼠膽汁滴在那個地方,蝨子就會跑走了。」她喵聲道。「在用的時候可能會碰到腳掌,千萬不要舔喔,最後再到水邊洗乾淨。如果舔了,你的嘴巴裡會都是那個味道。」

月掌低頭嗅聞那個小包。一股苦味竄進她的鼻孔。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感覺到身旁的汐掌也倒退一步。

「好難聞喔。」她的朋友小聲說道。「難怪常春藤掌那麼討厭幫長老除蝨子。」

「常春藤掌?」月掌好奇的重複了一次。汐掌什麼時候和常春藤掌那麼要好了?

聽到她提出疑問,汐掌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假裝沒什麼事的轉開頭,開始往長老窩走去。月掌抱著滿腹困惑,叼起充滿苦味的小包也跟了上去。

等她們抵達長老窩,現在唯一住在那兒的貓──凍葉正爬出窩內,準備移動到陽光底下。

這隻黑白相間的老母貓是嚎星的母親。雖然年事已高,但是她綠色的雙眼卻依然銳利。月掌知道她偶爾也會溜出營地去抓麻雀。

「嗨,月掌、汐掌,妳們好嗎?」看見她們,凍葉沙啞的開口。「真高興看見雷族有這麼多年輕生命。」

「我們很好。豹斑和黑颶風早上帶我們去巡視了領地!」汐掌喵道。「我們還看了榛果掌和犬耳的戰技演練。」

「是嗎。」凍葉發出呼嚕呼嚕的笑聲。「榛果掌是隻很有自信的貓。」她的眼睛盯著月掌。「不過妳們並不相似。」

月掌緊張的看著長老。她的意思是榛果掌長得和我不像嗎?但是我們都有三色的毛髮,她心想。雖然她的毛髮顏色比榛果掌淡,而榛果掌身上雪白的毛髮也比她還要多。

不過凍葉沒有再說關於她們的事。這位長老在陽光下舒服的躺下,打了個哈欠並伸展著筋骨。「妳們是來替我清理蝨子的吧?我知道我背上有一隻,它害我癢了整個早上。」

月掌和汐掌對看了一眼。「我來吧。」汐掌喵了一聲。她咬起老鼠膽汁,小心翼翼的咬破一小角,並且將流出的汁液滴在凍葉背上。

一隻蝨子馬上跳了出來。汐掌一掌將它拍死。

凍葉舒了口氣。「謝了。舒服多了。」

月掌走上前。「換我來吧。」她告訴汐掌。「凍葉,妳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嗯……我的背已經好多了,但我想還有一件事是妳們可以幫我的。」黑白相間的長老伸長了前肢。「妳們能告訴我有關昨晚大集會的事嗎?戰士們都忙得要命,我還沒聽到任何有關大集會的消息呢。」

「當然。」月掌喵了一聲。她放下老鼠膽汁。不必咬這個臭東西讓她鬆了口氣。她突然感到對汐掌有點抱歉。但是當她回頭,看見汐掌正開心的跳到自己身邊,絲毫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她鬆了口氣。

我下次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月掌心想。

於是她開口,開始告訴凍葉昨晚發生的事。「族長們好像感情不太好。」她喵道。「尤其是隼星。她好像心情很差。」

凍葉嘆了口氣。「隼星。」她喃喃重複。「這幾個季節以來,我聽多了有關她的事──幾乎令人不敢相信,她曾經是一位高尚的戰士。」

月掌驚訝的眨眨眼。「她是嗎?」

凍葉憐愛地看看她,並在她頭頂上舔了一下。「是啊,她曾經是。」長老喵道。「但我想她再也不是了。星族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月掌和汐掌看了看彼此。月掌在好友臉上看見了不相信的神色,她自己也無法想像隼星「好」的樣子。

「雲星很老!」汐掌開口。「但是他還是很兇,我不喜歡他。」

凍葉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妳不會喜歡他的,我保證。」她喵道。「雲星是一位好戰士,但是他身上缺乏了某些東西。」

「什麼東西?」月掌好奇的問。

「除了狩獵和戰鬥技巧,還有更多重要的東西。」凍葉慈祥又嚴肅的看著她們。「妳們會在接下來的生命中慢慢體會到的──那是某些無法用言語闡述的東西。」

月掌困惑的歪了歪頭。她身旁的汐掌也是一樣困惑,但是後者只是聳了聳肩。「好吧。」她說。「天族有兩位新戰士和兩位新見習生!」她繼續剛才大集會的話題。「但我忘了他們叫什麼名字。」她看向月掌。

「我也不記得了。」月掌慚愧的說。「好像叫什麼……棉……棉花雲?」她努力思考著。

「沒關係,小見習生,大集會上的貓太多了。」凍葉告訴她們。「不如告訴我妳們記得哪些貓吧?」

「我喜歡岩星!」汐掌搶著喵道。「他不像雲星和隼星,他看起來很友善。」

「暗星也是。」月掌也說道。

凍葉點點頭。「他們都是偉大的族長。」她同意。「岩星很年輕,但是他做得很好。」老母貓眨眨眼睛。「來談談妳們的儀式吧!一切都順利嗎?」

「都很好。」汐掌喵道。「我一開始不喜歡大家都看著我,但後來,所有部族都幫我們歡呼的感覺挺好的。」

原來汐掌也不喜歡!月掌鬆了口氣。我不是唯一一隻不想被大家盯著看的貓。

「妳呢,月掌?」凍葉喵了一聲。

「嗯……我覺得還不錯。」月掌答道。

凍葉點點頭。「我還記得我的見習生晉升儀式。」她回憶著。「當時的雷族族長叫做斑星。我就像妳們一樣緊張,甚至在走向斑星的時候跌了一跤。」

「真的嗎?」月掌睜大眼睛,沒想過這位睿智的長老也曾經像她們一樣年輕又未經世事。

「是啊。妳們最終都會成長。好好把握年輕的時光。」凍葉喵道。

但是我等不及要長大了。月掌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我想早點當上戰士。

「黑颶風昨晚介紹了一隻影族貓給我們認識喔。」汐掌開口。「她叫做花瓣紋。我還以為影族貓全部都又高大又可怕,但是花瓣紋看起來很善良。」

「黑颶風還是一樣。」凍葉的喵聲裡有呼嚕呼嚕的笑意。「她喜歡與各族的貓兒做朋友──從小就是。」她的聲音突然黯淡下來。「但是每一族都有好貓和壞貓。妳們也必須謹記這點。」

月掌點點頭。她有時候不太懂凍葉話語深處的含義,但是她很尊敬這位長老。

「現在,回去找鹿歌吧。我想在陽光下小睡一會兒。」凍葉打了個哈欠。「替我向鹿歌和蕨掌問好。」

月掌和汐掌向這位長老道別。月掌撿起剩餘的老鼠膽汁,打算拿去還給鹿歌。

「我想先去水邊洗洗腳掌。」汐掌對她說道。「老鼠膽汁好噁喔!」

月掌點點頭。「我把這個拿去還給鹿歌,然後就去找妳。」她說。

她往巫醫窩走去。鹿歌和蕨掌都不在外面。就在月掌打算探頭進入巫醫窩時,一聲慘叫嚇得她縮了回去。

她伸長脖子,四處張望。慘叫聲再次響起,聲音來自育兒室。沙塵暴鑽了出來,一臉擔憂。

「鹿歌和蕨掌呢?」那位貓后看見月掌,朝她大喊道。「快去找她們,黛安娜湖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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