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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願望 (上)

黏膩的風輕輕吹過,厚重的血腥味隨著風四處飄散,在夕陽映照下彷彿空氣也被染上一抹鮮紅,兩道模糊的人影正在營帳邊交談著。

「丹,你有信心嗎?」其中較嬌小的人影輕聲詢問道,她是娜恩‧迪斯帕爾,一名擁有著柔白肌膚,一頭黑直長髮隨意梳成馬尾綁在腦後,即使以嚴格的標準來看也稱得上是美人的少女,然而此時這位少女卻眉頭緊皺向著身邊的男子詢問。

「這次的任務誰敢說有信心?」男子苦笑回應,他是丹‧德萊恩,一名長相普通,存在感極低,屬於丟到人群中跟隱形沒兩樣的存在,而今年已經25歲的他在19歲的娜恩面前卻毫無年長者的氣勢可言。

「這次的任務恐怕就算是傳說中的大英雄也不敢保證能夠完成吧?唉……」丹不曉得想到什麼,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們倆個是隸屬於革命軍暗部的特殊任務人員,而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暗殺奈特‧迪斯康奈德,統治摩拜爾大陸長達五百年之久的死靈君王。

這位暴虐的君王據說是過去一位死靈大賢者對自己進行實驗,成為半人半屍,變相擁有悠遠生命的存在,他靠著屍山屍海征服了整座大陸,成為摩拜爾大陸的君主。

想當然的,暴虐的他在位五百年間遭受的刺殺可以說是數以千計,這也導致他對於自身的安全重視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丹和娜恩光是到達王城附近的森林就遇上了不下百波的亡者軍隊,可說是殺出一條血路進來。

短暫的沉默之後,丹像是要重振精神一般拍拍臉頰。「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開始行動了。」

丹在營帳外設下警戒術式及防禦術式後便和娜恩一起進入營帳休息,養精蓄銳以面對新的一天的挑戰。

*

經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周遭的血腥味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郁的香味,其中似乎混雜了新鮮菇類、野菜及一些野味的香氣,輕易地勾起生物最本能的欲望—食欲。

「早安啊!娜恩。早餐快煮好了,你再等一下吧!」正在熬煮早餐的丹看到被香氣從被窩中勾出來的少女,神色輕快地打了聲招呼。

丹始終相信早晨是一整天中最重要的時刻,因此在條件允許的狀況下,他都會早起製作早餐並利用這段時間調整自己的身心狀況,才能以最好的狀態應付接下來的任務。

「還……要多……久啊?」娜恩有氣無力的向丹詢問。

和每天早起的丹完全相反,娜恩有嚴重的賴床傾向,如果沒有任務在身的話甚至可以在床上待超過二十個小時,除了進食跟如廁外的時間都待在床上。根據本人的說法,這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執行任務而在平常進行體力的節省與儲備。

沒有讓娜恩等待太久,丹很快將早餐遞給娜恩,順便幫自己也盛了一碗。快速地將早餐消滅之後,收拾好行李的丹與恢復正常狀態的娜恩攤開了地圖開始制定滲透王城的計畫。

「按照原先的計畫,我們兵分兩路潛入王城……」丹將兩根代表他與娜恩的小釘子插到地圖上王城的位置。

「娜恩妳負責刺探能夠接近奈特的方法,我則是負責安排撤退路線,爭取在得手之後能夠以最快速度脫離王城。」丹侃侃而談,娜恩則是低頭沉思具體細節。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向來都是由較有大局觀的丹制定整體計畫以及後援角色,而進攻及潛入等工作則是由隨機應變能力較強的娜恩負責,這是他們經由一次次的戰鬥磨合出的最佳工作分配。

丹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計畫的敘述上,依照他與娜恩的默契,一些細節不用說出來,彼此也能想到一塊去。

「大體計劃就是這樣了,如果沒問題的話就準備動身吧!」

「我沒問題!」娜恩顯然對於丹的能力十分信任,沒有提出什麼意見便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十分鐘後,已經整裝待發的兩人將待過一晚的痕跡抹除之後便分道揚鑣潛入王城了。

*

厚重的巨城屹立在空曠的平原之上,傳說王城四周原先是一片萬年古林,但奈特‧迪斯康奈德上位之後為了避免有敵人藉由樹林的遮掩混進去王城之中,於是便下令將這片萬年古林夷為平地,連同居住其中的樹人族也慘遭屠殺,軀體被煉製為巨像拱衛王城。

此時的娜恩已經易容成一名臉色焦黃,走幾步路便得喘口氣的中年農婦混在等待進城的人群之中。

雖說是死靈君王居住的城市,但維持國家運作的官員依舊大部分是由活著的人類擔任,也因此這些官員或者可以說貴族每天的飲食享受必須由城外的農民運送至城內供給他們享受。

入城檢查的隊伍不緊不慢地前進著,過了約莫半天的時間才終於輪到了娜恩接受檢查,負責檢查的士兵不屑地掃了娜恩扮作的農婦一眼,才傲慢地開口詢問。

「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進城幹什麼?」

「稟…稟告大人,小的名…名叫莉絲,是…是艾波村人,進城是…是為了賣咱家自…自家釀的蘋果酒。」

聽到「酒」士兵的眼神都亮了,看著「莉絲」的眼神彷彿看著獵物一般。

「莉絲」對於士兵的目光似乎感到十分害怕,忍不住抱緊雙臂,顫顫巍巍地開口求饒。

「求…求大人放過小的吧!小的已…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切!本大爺怎麼可能看上你們這些賤民,別自作多情了。」士兵似乎發現了自己的欲望表現得太明顯了,連忙轉移話題。

「好了!妳可以進去,不該說的別說。」士兵揮揮手便讓莉絲進去城門裡了。

「謝…謝謝大人!」

*

成功進入王城之後,娜恩一邊在城中閒逛熟悉環境,一邊在城裡各個不起眼的角落插上一根根銀針。

這些銀針都是她自己研發的煉金道具。每一枚銀針都是一枚迷你炸彈,威力不算太大,但聲光效果十分驚人,在撤退時用來聲東擊西效果還是不錯的!

花費了五個小時之後,娜恩終於將王城大概地走過一遍。

整座王城是以同心圓的形式建造,以中心的魔宮向外推進,共有三道巨大的城牆將王城切割成三個部分,每道城牆上設有重兵把守,只有她跟丹兩人的話根本無法正面突破。

在城中晃了一大圈,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突破點的娜恩決定先和丹會合,在城中閒晃的時候她有好幾次都遇到化妝成旅行商人的丹,雖然沒有太多的交流,但他們已經約好了一個碰頭的地方。

「扣!扣—扣—扣!」娜恩站在一扇破舊的木門前輕輕敲出暗號。

很快地,屋子內的人給出了回應。

「米連‧哈斯帕恩是貓派還是狗派?」

「…都不是,他是蜥蜴派。」

「米連‧哈斯帕恩目前的職稱是?」

「革命軍總指揮官兼文書官兼金主爸爸。」

吱呀一聲,木門輕輕被推開,滿臉笑意的丹從屋子中走出。

「有什麼發現嗎?」

「完全沒有,王城的防禦實在是太完美無缺了!」對於今天的結果,娜恩感到很沮喪,奈特‧迪斯康奈德對於安防的重視超乎他們的想像,唯一的好消息是王城對於空間的封鎖是單向的,雖然無法移動進王城,但離開王城卻是簡單了許多。

聞言,丹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

「雖然說是在意料之中,但當事實如此的時候還是覺得很灰心啊…」似乎受到她的情緒影響,丹也變得有些低落。

「看來也只能…」丹話說到一半,突然將娜恩撲到一旁。

「碰!」一聲巨響,粉塵紛飛,丹擺手示意娜恩警戒,自己也掏出武器警戒著。

他的匕首和娜恩的單手長劍都是革命軍特製的魔力武器,能夠承載魔力,此時更是他們唯一能夠倚靠的東西。當變故發生時,他和娜恩很清楚,雖然不知道哪裡露餡,但他們已經暴露了。

煙塵緩緩散開,一道黑色的人影浮現出來。

「歡迎歡迎!久違的貴客,已經十多年沒有人可以闖到我的城中!」黑色的人影無視了他們的警戒自顧自地說著。

無關乎禮儀,純粹是實力差距,沒有人會對螻蟻保持禮儀。

娜恩僵硬地看著正在講話的男人,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娜恩就知道他們這次的計畫有多可笑。

面對男人的威壓她甚至連呼吸都是勉強,全身的肌肉都因為恐懼繃得緊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哀號,哀號著催促她逃離這個地方。

「勇者啊!為了嘉許你們的勇氣,寬容的我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   一個挑戰我的機會!」漆黑的死靈君王張開雙手,彷彿是賜給他們天大的榮耀。

「那麼…你們是誰先來呢?」奈特‧迪斯康奈德露出戲謔的笑容向丹和娜恩發出惡魔的邀請。

「我先吧…」娜恩還沒反應過來,丹就毫不猶豫地先應下了死靈君王的邀請。

「但我要求跟我的同伴先說一下話,相信寬容的陛下不會拒絕我這小小的請求吧!」

「哼!交代遺言嗎?」死靈君王不屑地嗤笑一聲,沒有拒絕。

「丹…」娜恩無法理解丹的作法。

「娜恩妳聽我說,我會努力製造機會破開空間的封鎖,一旦空間封鎖破開妳馬上回去請求司令發動總攻,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丹將一枚小小的銀色金屬球塞到娜恩掌心中,這是他們原先預計用來撤離模王城的道具,然而此時看來卻多了一絲諷刺。

娜恩此時也懂了丹的想法,丹這是要用自己來換取那渺茫的一絲希望啊!

理性上娜恩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感性上她實在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她受過的嚴格訓練讓她至少維持住沉默,沒有讓死靈君王看出端倪。

丹似乎看出了娜恩的情緒,他輕笑一聲,摸摸娜恩的頭。

「我是丹•德萊恩,是在遠方為妳祈禱的蒲公英!不需要為我難過,人死不過回歸塵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那你在抖什麼?」即使眼眶含淚,娜恩依舊毫不留情地拆臺。

「這不是沒死過嘛!」丹此時也只能苦笑,他知道娜恩只是想緩和氣氛。

「你們講夠了沒?」死靈君王不耐煩地出聲。

「啊?好了!」丹結束對話,轉身面對死靈君王。

「好了那就開始吧!作為憐憫,我可以讓你三招。」死靈君王狂妄地張開雙臂任由丹攻擊。

「那還真是謝謝您的憐憫了。」面對死靈君王的狂妄,丹沒有絲毫大意,一上場便是傾盡全力。

「偉大的光明神啊!祢忠誠的信徒在此獻上祈禱,賜予我照耀大地的神之榮光吧!」隨著丹的詠唱,丹的身周浮現出繁複的法陣,大量的光元素也圍繞著他聚集。

雖然光元素的濃度讓死靈君王有些不安,但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使他依舊沒有做出任何防禦。

丹的詠唱依舊正在繼續,他看準了死靈君王驕傲,所以一上場就自顧自地開始詠唱。

「…讓光明之火降臨世間,吾願以身為引,蕩盡世間邪祟,焚盡吾軀,還世間安寧。」伴隨著詠唱的結束,丹幾乎被光元素所淹沒,熾烈的光芒另娜恩已經看不清丹的身影。

死靈君王心中的不安在此時也達到最高點,也顧不上先前的承諾悍然出手。

然而娜恩怎麼可能讓丹的努力付諸流水,她一個閃身來到了死靈君王的面前,張開雙臂。

「遊蕩之風聽從我命,風靈守護!」風元素聚集在娜恩張開的雙臂之間形成一層青色的護盾。

下一刻,死靈君王含怒出手的攻擊擊中護盾,只見護盾迅速染上灰白色,三息之後便嘎然破碎,接著擊中娜恩的身軀。

娜恩只覺一股巨力襲來,喉頭一甜,鮮血止不住地噴湧而出,皮膚和肌肉也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撕裂開來。

雖然慘烈,但娜恩也成功為丹爭取到時間,揮開娜恩的死靈君王下一刻看見的便是攜帶著大量光元素朝他狂奔而來的丹。

「以光明女神悉斯禔雅之名,聖焚!」丹一把抱住了死靈君王,同時身周的光元素開始瘋狂的燃燒,他的肉體也隨著熊熊燃燒的光明聖火不斷消融,但他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地死死抱住奈特‧迪斯康奈德。

他不會讓任何人,就算是死靈君王也一樣,阻擋娜恩前進的步伐,賭上自己的性命、賭上丹•德萊恩之名,一定會讓娜恩‧迪斯帕爾成功逃脫。

「該死!你這個該死的臭蟲,快點放開本王,你以為這樣就殺的死我嗎?」死靈君王憤怒地咆哮著。

「別小看我了,就算燒光了自己又如何?」死靈君王瘋狂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就算燒光了,本王頂多重傷而已,結局是不會改變的,本王要你們,死!」

娜恩看著燃燒起來的丹,死死地摀住嘴巴,拼命眨著眼睛不讓眼淚流出眼眶。

「永別了,丹•德萊恩,我的朋友。」娜恩默道。

下一秒,銀光乍現,娜恩手中的銀色小球發出銀色的光芒勾勒出空間陣法包裹住娜恩的身軀。隨即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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