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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他們的殺戮日記

這邊廂,江辰進這陣子都當白傾凜的遊戲指導。上次一時腦波弱說要學打遊戲,江辰進竟就開始認真教她,白傾凜也就跟着認真學習了。

在這之前,只有她一股腦把自己的事傾倒給他,但對於江辰進是個怎樣的人,白傾凜腦中只有個自己幻想出來的溫柔形象。

這些天來觀戰江辰進打遊戲的模樣,才讓她對這個人有了新的了解。上一秒話語裏還柔如水、輕如風的男孩,只要一進入對戰畫面,霎時變得像機械人一樣冷冰冰的。那是江辰進式的認真專注,帶着一點沉穩知性的帥氣。

不變的是他的細心入微,總是在她看不見的小細節上執着,白傾凜認為這才是他屢戰屢勝的原因ㄧㄧ看得到別人無視掉的小事情,從而對局勢作出最有利的判斷。

「看到了嗎?這個帕格身上沒有跟烈娜碰面過的痕跡,所以逃跑的烈娜肯定是去找安德補給了。他剛剛是從左下方過來的,這麼說烈娜應該躲在地圖的右下角。」江辰進滔滔不絕的解釋着思路,不覺通話那頭的徒弟早已走神,「傾凜,妳有在聽嗎?」

「蛤?有......」白傾凜迷糊低應,傻愣愣的想着,她沒打算成為甚麼遊戲大神,也不在乎自己把阿斯蒂莉亞這隻角色玩成甚麼樣,她只是想要活得更像江辰進一點,跟萬丈光芒更接近一點。

遊戲之於每個人,都有着各自的意義。而於白傾凜而言,那是一雙帶她離開無底深淵的、天使的翅膀。

如此簡單,而純粹。

一局遊戲結束後,江辰進又變回原來開朗的樣子,跟她討論着對局裏值得注意的教學點,笑意盎然。

「所以,那一個才是真實的你啊?」某次,白傾凜鼓起勇氣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我比較喜歡自己不笑的模樣。」沒想到他不作思索便答道,「可是,要能跟別人接軌,在同一個頻道裏分享心情,就必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聽到這裏,白傾凜突然多了一個想法。

或許她現在認知裏的江辰進,也不是他原來的樣子。

原來的樣子,該是在往後的日子裏,由江辰進自己告訴她的。

踏入初冬時分,江辰進的學業逐漸繁忙,上線的時間也隨之減少;反觀白傾凜沒有課業壓力,也多了不少時間待在線上,重新奪回帳號的主導權。

久違的重新登入自己的帳號,除了段位又上升了不少,另一個轉變明顯是自己的日記介面。

日記系統,可以讓玩家保存部分對局的數據,節錄某些有趣的遊戲時刻,寫上幾句備忘或信息,保存在自己的日記本裏,作為遊戲中的紀念或里程碑。

而她的日記本裏,數十篇寫滿文字的記錄,全是出於江辰進之手。有紀念段位上升到特定階段的記錄,有遊戲角色技巧的解說,更多的是一幅遊戲對局的圖片,配上短短幾句的日記,寫下他鮮少從口中吐露的日常小事。

那個不是遊戲玩家,也不是網友,就只是作為一個平常友人的江辰進。

「今天回家路上看到一隻流浪貓,把自己縮進角落裡,無論我語氣放得多輕都不肯出來,一副生怕受傷的可憐相。」這是兩個多月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跟某個人一模一樣。」

「那隻浪貓找到領養者了,雖然牠還是很怕人,但我對主人說,沒關係的,傷口需要時間慢慢癒合,那是長大的必經過程。」這是她一天到晚向他吐苦水的那段時間。

「學校裡有人作弊,鬧得沸沸揚揚,我倒覺得沒有這種必要,那是他們人生的事,只需要向他們自己交待。」這是她向他坦白方冉的事那天。

「她說她好累好累,可是我只能告訴,她再堅持一下,不要輕言放棄,別的甚麼都做不了。」這是他們跟寧羽櫻組隊的那天,「因為我知道,她對跳舞的喜歡勝於一切。」

一天接着一天,就好像一本心情日記,刻劃着這個男生一點一滴的想法,好像揭開了那個為了跟人交流而存在的溫柔面具。

窺探別人的內心,就是有種叫人上癮的魔力,讓白傾凜不知不覺間沉醉在他的文字裏,忘卻了自己的煩憂,心間像被注入了踏實的力量,以一種委婉的方式得到了療癒。

日記裏沒有提到她,寧羽櫻,甚至是江辰進自己,可是若只是作為個人記錄之用,大可不必放在一個不屬於他的帳號裏。

或許也有想讓她看見的矛盾情緒,蘊含在其中吧。白傾凜這樣猜想。

把一整本日記看完後,一字一句都在腦海內不斷迴響、碰撞,交織出無止境的複雜思緒。白傾凜沉默許久,驀然想起自己上線的目的,忙不迭用這個帳號打了把排位。

第一次用自己的帳號打排位,用盡江辰進教她的技巧也僅是拿了個平局,可對於遊戲小白的她而言,已然是莫大的肯定。她含笑把對局數據截圖下來,創建了一篇新的日記,思忖片刻,在手機上隨筆敲下:「師傅,我長大了,不用你天天擔心了。」結尾還補上一個大大的微笑。

白傾凜又再打了幾把排位,下線之時還莞爾的想着,或許江辰進看到之後也會會心一笑。

往後的日子裏,兩人依舊在line談天說地,但在日記系統裏留下給對方的話成了他們間不成文的習慣,就像是本私密的交換日記,時而輕鬆,時而沉重。

江辰進還回覆了她那天一時興起寫的日記:「這麼晚才開始防守,人都跑沒影了。才拿了個平局就敢自稱是我徒弟,妳還是多練練吧。」還附上一張大獲全勝的截圖,挑釁意味濃厚,恨得白傾凜牙癢癢的。

嘴貧歸嘴貧,江辰進對她的指導從不藏私,隨着遊戲技術與日俱增,白傾凜也漸漸找到電玩的另一番樂趣,那是在二次元世界稱霸稱神的優越感,汲取敵人俯首跪在黑亮皮鞋前的快感,享受在虛擬中掌控別人的命運,把人們的生與死握在自己手裏,這種純粹的控制慾望,彷彿能填補現實中的種種無力,作出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

現實中的我們太過疲弱,誰都需要一點慰藉,才能推得動千斤沉重的身軀。

白傾凜把這些寫在日記裏,隔天收到了回覆:「我倒不這麼覺得,遊戲是在一個二次元的小地方裏,把一件小事情無限誇大,把渺小的自己藏在勝負的洪流裏,學會被規則、機制、分數推着向前。」

不管如何,他們同樣在別個世界裏,以截然不同的身份幸運地相遇,共同背上了一雙天使的翅膀。

那雙雪一般的羽翼,帶着現實與虛擬的自己共同向前。

一個月後。

白傾凜今天心情好,喝了杯手搖獎勵一下自己,順便也寫在了日記裏。

日記上的事情越來越微不足道,也是一種幸福。

離奇的是,當晚她收到了一通始料未及的電話,螢幕上顯示的是某個她幾近遺忘的名字。

寧羽櫻。

自從那天組隊過後,寧羽櫻沒再上線過,據江辰進說是忙着準備舞團表演,不想她分心。

江辰進和寧羽櫻之間,好像只靠着一條幼細絲線連繫起來,稍一用力便會斷裂。但因為是江辰進,她相信他能好好保護這根紅線,細水長流,直到寧羽櫻學成歸來。

此刻,白傾凜顫顫兢兢的接起電話,一接通便是一句帶着哭腔的呢喃:「傾凜姊,我好辛苦......」

「妳怎麼了?」白傾凜心一沉,胸前因女孩低鳴般的咽泣聲隱隱作痛,「我幫妳打給辰進?」

「不!不要!」不知怎的,寧羽櫻反應極大的叫道,「傾凜姊,我求妳,別告訴辰進......」

白傾凜咬了咬唇,沒有應答。寧羽櫻斷斷續續的小聲嗚咽着,「我想放棄了,丟掉學院的一切逃跑。」

「不要。」江辰進的話語從腦海浮現,白傾凜下意識的反駁道,「那不是妳的夢想嗎?再堅持一下,至少別讓自己後悔啊。」

沉默蔓延了許久,通話那頭才再傳來聲音,「傾凜姊,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辰進。」寧羽櫻正色道,「不然我會去死。我真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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