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1960歲月臺灣-滄桑的雙十回憶

1960年雙十國慶閱兵大典（18）http://photosoftaiwan1960.ddcite.com/historical-events/451/
黑白相間的照片透露著歲月的痕跡，久遠的年代順著時光推長。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這是我的祖先告訴我的。
當年1949年我的祖父帶著兩個兒子，坐著最後一艘船，從香港來到台灣，一條未知的旅程，無法回頭的未來，我的祖父是個讀書識字的軍醫。
1960年盛大的總統府慶典代表我們凱旋而來的歡呼，各個閱兵手上懷著理想的槍枝，裝著滿堂熱血的子彈，揮舞著革命的國旗，鞭炮聲此起彼落的歡呼，人民露出燦爛的容顏，鼓掌著創新的時代來臨，歡迎我們這些來到台灣的中華民族。台上的領導與台下的人民們，卻有著一條看不清的彩帶線圍著，剪不斷理還亂，沒錯，我們是從大陸來的炎黃子孫。
在人民的歡呼聲中卻不知道，台上亮麗的功成，背後付出的艱辛代價。在新時代來臨前，慘無人寰、人吃人的時期，我們是如何過日子的。
在大陸當地，因為列強國的分割，各路軍閥搶佔著更大的權力，人人都想稱王，有的人想有個安生的日子也無法過，血腥殘忍，數大就是美的道理用在戰爭上是慘無人道的，靠著人海戰術抗日戰爭成功，緊接著就是國共內戰的來襲，又不得安寧，從江蘇一路跑重慶、廣州、香港等地，如何抱著一線希望，卻必須拋棄割捨自己的親血，想盡辦法來到台灣的。
我的祖父站在後線幫助站在前線的軍人，生死存亡一線之間，救與不救，打與不打，是非黑白，他們一邊是我的兄弟，一邊是我的親人，這樣的矛盾，苦在心裡誰人知道，這讓我想到一部李安的電影「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在台灣許多人沒有經歷過戰爭發生在自己的土地上，幾乎連場的戰爭席捲而來的生活，是如何過下去的，曾經的稱兄道弟戰友，卻沒有了明天，最後的生存機會，背叛出賣也有這樣人的存在，明知道自己隊裏的兄弟受重傷快要不能活了，活下去也是萬分痛苦，只能聽從兄弟的話，放棄急救，好安生痛快的走。但兄弟，我想有一天你也能站在亮麗的台上，穿著英俊挺拔的軍裝或者西裝，露出你瀟灑英姿的風氣好讓後人能敬仰你的功不可沒，人生的旅程不能缺少你，看著結婚生孩子，看著哪一天與妻子孩子重逢，而不是寫下如同林覺民所寫的「與妻訣別書」的遺書啊，我攙扶著快要斷氣的你，祖父不停地說：「兄弟，聽話，撐下去，你能活的好嗎？」，兄弟露出像是永別了的表情跟祖父說：「兄弟啊，我知道我自己不能活了，補給藥肯定不夠對吧，讓給其他兄弟去，給我個痛快吧，哪天能回去了，幫我找到我的妻小，照顧好他們，你是軍醫，你知道你該怎麼做的」，兄弟斷送在祖父手上了。祖父一生總是握緊拳頭，咬牙硬撐，軍人就是該做好自己分本，如果不想傷亡太多，斷送太多亡魂，就得服從。可砲戰槍械是無情之物，人是有感情的生物，歷史必須走下去，這是前人所寫的歷史，鬥得過可以改寫歷史，鬥不過就只能順從命運，無疑就是想過安生日子，並懷抱著理想去實踐它而已。
祖父生前遺留下來的照片，另一張是沒有消息的在大陸的太太跟女兒親戚們的照片，另一張是他與他的生死共患難的革命同胞作戰兄弟，感情的思緒總是亂了理智線，感情如水一般的一湧而來帶來了男兒淚的痛哭。
我們是靠著無數的人血所換來的榮譽勳章獎狀，祖父從來不說的往事，卻寧願自己承擔著，曾經因為戰爭，無法唸書，整整一年無法開口說話，年老了坐在椅上總是呆晌著看著白色牆壁，回憶著不堪的回憶與美好的回憶，不自覺的流著淚，手上捏緊的是黑白照片，錯綜複雜的苦澀，有時撕心裂肺著，有時痛苦萬分，站在榮譽台上的強顏歡笑，全都是硬撐著來的。
因為有美援，所以我們有補給，還有新技術跟新的槍械戰炮跟飛機戰車，勝利的儀式是很重要的，就像在祈禱蒼天為我們人民的幸福祈禱，鼓勵著能朝著光明未來前進，我們家算是落地生根了嗎？未必，畢竟很多習慣、思想與在台灣生存已久的漢人有些想法不同了，我們知道，總是有些人對於我們的到來，滿懷仇恨還帶著日治時期留下來的思想與我們對抗，不人道的手段處置也有，人道的手段溝通是最和平的，但是地大人多見識廣的我們知道，如何統治就必須做出甚麼樣的手段跟道理出來，包裝著亮麗外衣的總統府，裡面存在著各種各式各樣的角力。
祖父的兄弟們、親人們、長官們，祖父就站在台灣總統府的前面，看著雙十國慶的煙火，就屬煙火最亮眼漂亮了，人生如有這一刻時間是停頓半晌的該有多好，但是物換星移了，滄海桑田了，仰望藍白天空，他們是否看到的是同樣的煙火，低頭看向台灣的綠地，已經不是堆積如山的屍體了，團圓可能是還在做夢而已。
人就跟國慶煙火一樣，各有複雜的心思在，卻也屬人類是最美、最聰明的動物，理想與現實就跟西方天秤、東方太極一樣必須取得平衡。前人的思緒情感，我們後人如何能去體會和身在其中，就是只能靠著遺留下來的文化，載滿著記憶的照片，走過多少的風雨，留下了多少血淚，人老珠黃了，回憶難道就能淡忘嗎？曾經的革命情感，是否該放手給我們後人去做，長江後浪推前浪，繼承文化與革新總是要並存的，「幸福」這個名詞是否伸手就遙不可及，又是否就存在身邊而察覺不到，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祖父只知道兄弟的死不能白白犧牲，時代的演進，讓祖父能穿上挺拔的黑色西裝，看起來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的書生一樣，祖父的夢想做個醫生是做不到了，反倒成了軍醫，但不習慣的終究不習慣權力之爭，祖父想好好照顧我的妻小而已，如果祖父的兄弟還活著，他肯定能誇讚一番吧。
國家的生日，我們又老了，年輕人的精氣旺盛，就好像生意盎然的春機一樣蓬勃發展，想著這國家有希望的，祖父是個念舊的人，回憶著過往歷歷在目的情節，光陰似箭，複雜的感情又總是隨著眼淚不自覺地下來，流下的時間淚痕不比汪洋大海的巨流還差，這一點相似的個性，讓我跟祖父又走的近些，能略懂體會從中的情感吧。
國家的進步跟命運都掌握在我們手上，但願總統府的美麗慶典，中看也中用，而不只是表面作秀，而是更有實力的去保護生命中重要的親人、愛人、孩子、兄弟們，不管在哪個年代，過去還是未來，守護永恆是不變的真理，也許歲月會把我們生命中重要的人、事、物帶走，那也是大自然的不變真理，但是傳承下來的文化是不能帶走的，革新也是不可或缺的人類帶來的突變道理，走至今日，再看看我們的總統府閱典，肉眼看到的沒有甚麼變化，肉眼看不到的靈魂，卻隨著時代而一直改變著，
我們還是得飲水思源，為那些歷代英雄們所帶來的歲月成果掌聲鼓勵，並且下台一鞠躬，下次站在總統府的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