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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廢棄神殿-3

      愛格莎沒有給梅莉緹絲攔阻的機會,她伶巧轉身,手腳並用以半伏地的姿勢快速退行下樓。梅莉緹絲則等愛格莎稍微遠離洞口,確定不會踩到對方後,也仿照愛格莎的動作跟著爬下階梯。

      階梯本身沒有過度毀損,幾處些微坍塌的地方也只須越過一階便能避開。此外樓梯通道內還有陣陣涼風,吹淡了原該有的潮濕霉味。然而她們越往下爬,空間逐漸由全黑轉回昏暗,底部似乎有光源在照亮。

      梅莉緹絲倏地想起神殿外的另外兩組腳印,頓時心跳加快;但這光源亮度穩定,既不轉移也不跳動,甚至顏色也非火焰的橘紅色,不太像人為照明。

      不久,她們抵達底層,光源則從樓梯往前延伸方向的洞口透進來。

      儘管光源不似火光,但愛格莎與梅莉緹絲仍分別抽出佩劍與魔杖,放輕腳步緩慢朝洞口前進。

      這個通道很短,盡頭是個由眾多粗大石柱撐起、向下往中心收攏的扇形偌大階梯石廳。

      她們位於最頂層的平面,左右兩側皆有通行走道,前方是通往下層的樓梯;而在扇形的中心,一顆散發幽光的半透明晶柱昂然矗立!

      「女神慈悲啊……這是什麼?」

      愛格莎彷彿忘記她們是被追趕才逃到這,快步衝下樓梯。此時,梅莉緹絲注意到左側一根石柱後面有黑影閃過!

      「愛格莎!小心左邊!」

      兩肘寬的長條黑影陡然出現,如同一條巨大的鞭子朝愛格莎頭頂揮下!

      砰——!頓時整個石廳都在震動,落下許多碎石!

      愛格莎有驚無險地在最後一刻往側後方滾開,免去被壓扁的命運。但緊接著,石柱後方又抽起另一條黑影,以同等致命的力道揮舞而去!

      這次愛格莎沒有大意。她緊握長劍,看清攻擊軌跡後迅速退開,並抓準黑影落地的瞬間猛力揮砍!

      大量草木氣味隨著黑影噴濺的汁液撲鼻而來,劍鋒也傳來彷彿敲擊實木的觸感,愛格莎認出了黑影真身!

      「是蔓澤蘭魔木!」愛格莎吼道,同時反守為攻,主動朝蔓澤蘭魔木躲藏的石柱位置迂迴近逼。

      梅莉緹絲明白愛格莎用意。她迅速跳下階梯,在扇形空間內奔跑,尋找能看見蔓澤蘭魔木、毫無阻礙發動攻擊的遠距離位置,最後她在最底層找到了這個理想位置。

      「灼熱而絢麗的火之元素啊,請回應我的召喚!」

      一顆、兩顆、三顆!排列成三角形的火燄球體轉眼凝聚在梅莉緹絲頭頂上空,飛快旋轉並放大,將石廳照亮得猶如夏日正午——

     

      「愛格莎,退後!」

     

      轟——轟——轟——!

      三顆馬車車廂大小的火燄球直直朝石柱下方的蔓澤蘭魔木飛去!魔物發出短暫而刺耳的淒厲嚎叫,瞬間燒成了灰燼!

      但她們不敢鬆懈,梅莉緹絲和愛格莎各自躲到最近的石柱後方,同時戰戰兢兢探視最上層的出入口。

      剛才接連幾次劇烈震動,肯定會引起追趕者的注意,而樓梯外的機關並沒有關閉,追趕者隨時可能找到樓梯並來到這裡。

      然而,過了許久,出入口依然毫無動靜。

      「這不合理……」

      梅莉緹絲重新掃視整個扇形石廳,尋找可能忽略的細節。

      最初她們進來時在最上層,屬於階梯空間中視線死角最多的位置,再加上注意力被晶柱吸引,根本沒有仔細檢視過環境。

      照理說,這樣寬大的廳室應該不會只有一個出入口。

      她開始由左至右、從下往上掃視石廳。果不其然,除了已知位於第三層中間的出入口外,在第一層左側與第二層右側也有類似出入口的通道。

      第一層與第三層的出口依然完好,而第二層的出口看起來已經半坍塌,只是那裡離蔓澤蘭魔木原先躲藏的位置不遠,無法區分是打鬥前還是後坍塌的。

      若是陳年坍塌,追趕者們也無法從那過來,勢必得繞道;如果是打鬥後才坍塌,又分為追趕者們已經進來或是還沒進來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追趕者已經進來,這樣應該會直接遇上蔓澤蘭魔木,而第二種情況,打鬥後才過來,這樣追趕者同樣也得繞道。

      粗略分析後,梅莉緹絲判斷右側應該相對安全。此時,愛格莎已默默轉換躲藏位置,閃身來到梅莉緹絲所躲的石柱,梅莉緹絲便順勢將觀察與結論告知對方。即使如此,她們困在這個石廳的情況並沒有改變。

      「不如我們稍微看一下那東西再走吧?」愛格莎指向發光晶柱,笑著說:「至少不小心死了,感覺比較不吃虧。」

      「真是的……說不定妳哪天就會因為好奇心而惹禍上身。」

      「哈,有什麼關係,我們兩年前可說好各自訓練完要一起行動的。如果我真的因此惹禍上身,也會有梅莉緹絲妳跟我作伴啊!」

      她們緩慢離開躲藏處,邊提防第一、三層出入口動靜,邊走近晶柱。

      晶柱高度約到成年人腰部,柱身表面平滑,但頂面的切割卻極不規則,地上還散落許多不再發光的結晶碎屑,像是被破壞過。

      梅莉緹絲還在推測是否是人為破壞時,一旁的愛格莎已經抽出小刀,反手握住後迅速刺向晶柱。

      小刀尖端在撞擊後立刻斷裂彈飛,晶柱表面卻一點刮痕也沒有。如此以來,是晶柱本身從內斷開的可能性比較大。

      梅莉緹絲蹲下觀察,發現晶柱底座刻有一小段文字,不自覺輕聲讀出:

      「在魔物侵略時,人們向神祈求。

         『神啊!請賜予我們勇猛的王來保護我們吧!』

         『如爾所願。』

         在戰爭四起時,人們向神祈求。

         『神啊!請賜予我們明智而勇猛的王來帶領我們吧!。』

         『如爾所願。』

         在王臨死時,人們向神祈求。

         『神啊!請賜予我們明智而勇猛的王永生吧!』

         『如爾所願……直至流水再次迴轉。』」

      前幾句是王國人民耳熟能詳的《永生王的誕生》,然而梅莉緹絲不曾聽過「直至流水再次迴轉」這句。

      正當她納悶尾句的意思時,晶柱的光芒驟然變亮,由原本的螢火之輝轉為熊熊烈焰白光!

      「小心背後!」一道陌生嗓音突然吼道!

      梅莉緹絲還沒能反應過來,便被愛格莎撲倒在地!幾乎是同時間,她的右頰跟頸邊突然一陣刺痛,像被什麼尖銳物品劃過,但隨後右肩傳來的強烈劇痛瞬間奪走她所有知覺!

      她的思緒倏地刷白,全身痛得蜷縮在地。她不自覺看向痛覺來源——一枚箭鏃刺穿了她的肩膀,像是朵待放的紅花,以她全身的痛楚與血液所養就。

      梅莉緹絲茫然地抬眼,看見愛格莎睜大雙眼,似乎焦急萬分地呼喊些什麼;她還看見愛格莎身後的結晶柱噴上了血跡,不知道是她身上的,還是愛格莎手臂上那條血痕的,抑或者是兩者都有。

      ——然後,晶柱後方出現了一張黑髮男人的臉,左耳耳環反射出冰冷銀光。

      梅莉緹絲掙扎著想提醒愛格莎,可是剛開口喉間便湧上股噁心感,混雜腥味、鐵鏽味的詭異味道充斥整個腔口,逼得她乾嘔狂咳不止。

      之後她突然覺得好睏,彷彿剛才的咳嗽用盡全身力氣,晶柱光芒似乎變弱了,視界頓時暗下幾分。

      朦朧之中,梅莉緹絲看見那男人靠近愛格莎,將淚流滿面的愛格莎推開。接著一隻有力的臂膀撐在她腦後,同時有東西抵在唇前,旋及她感覺到液體緩緩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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