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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刑

    「欸!李歐啊!你看新聞!好可怕哦!」

    現在電視台正在報導昨日的爆炸以及牛群的新聞,目前形勢並不緊張,依然可以日常外出。

    「不過就是個小爆炸而已,應該沒什麼吧?」

    李歐也有看到,但是他不以為意,畢竟消息也只有建築物爆炸而已,並沒有提到這是國家級的試驗場。

    人民進步黨會處理好這一切,所以李歐一點也不擔心。

    他揹起背包,準備出門參加一場期待了許久的野外露營。

    「唉,等一下,李歐!」

    媽媽把已經放在自己手上一晚的求生手冊遞給了李歐。

    整個手冊都已經被手汗浸濕,還有幾處皺褶。

    她也為李歐這次的露營感到緊張,昨晚幾乎沒睡,這些她的兒子都有看到。

    雖然覺得自己不可能會用到求生手冊,李歐還是收下了母親的擔憂。

    「那我就出發囉!」

    和母親擁抱後,準備要出門——

    ——回來之後,好好的把和媽媽剩餘的相處時間過完吧。

    上大學之後就要去住宿了,出社會以後和家人見面的時間也會減少很多,總覺得有點不捨。

    「路上小心啊!手冊記得看喔!」

    「好啦!我會看!我先走囉!」

    揮手道別後,李歐準備前往火車站前往南方的香德瑞亞露營區,和那裏的夥伴會面。

    2030年才剛開始,去年許多偉大的藝術家、文學家相繼離開人世,悲痛的情緒隨著新年的到來洗去,許多人都期待著今年會發生甚麼事,2030將會為人們帶來怎麼樣的光芒呢?

    但願是光芒……

    「請問您的目的地是?」

    「窩會先去胡垓,再去蘇京。」

    「會待多久呢?」

    「預計施停溜十天,三約一號飛回科本。」

    「您來這趟的目的是?」

    「是來呃……攤……攤勤?」

    「探親?」

    「堆堆堆!」

    「您會住在哪裏?」

    「彭由家,在胡垓。」

    「您攜帶了多少現金?」

    「六百昭幣。」

    「您是獨自一人來的嗎?」

    「窩身邊難刀優起他人嗎?……對撲起,是單獨每錯。」

    「您的職業是?」

    「機——記者。」

    這個一頭紅髮的鬍子記者來自哈勒,他有個研究員朋友因病住院,這一行主要是來探望他,順便在這神祕的國度:大霍挖掘新聞。

    此時,距離試驗場爆炸已經過了八個小時。

    「目前大街上已經沒有牛群的身影,請民眾不用擔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這一則新聞吸引了紅髮記者的注意。

    大批牛群走上街,而且不是農場牛群,是來歷不明的牛群。

    這新聞可以做個筆記,說不定挖出來會是個大新聞。

    「牛群?」

    「堆呀,新聞報滴,逆由頭緒麼?」

    「我咳——咳——大概有嗚——有吧。」

    用來摀住咳嗽的右手被鮮血給沾染。

    「逆還好吧?」

    已經住院一個多禮拜了,症狀還是沒有減緩,探訪時還必須隔著一片玻璃。

    根據醫師的判斷,這不是普通的病毒感染或是癌症,可能是全新的病毒。

    身體狀況不太樂觀,無藥可醫的狀況下,有可能會……

    「艾迪——咳咳……」

    「慢慢的,慢慢的,好麼?」

    「不——我可能咳——有頭緒,筆記本拿出來。」

    「可是……」

    整片玻璃已經被暗紅色的血給沾滿,醫護人員已經要來做清理了。

    「北漢試驗場,之前那裏咳——有牛病毒試驗咳——」

    「嗯?甚麼?」

    「先生不好意思,可能要先請你離開!」

    「等!窩們還沒!」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你必須要離開!」

    護理師強硬地把記者艾迪給推出門外,要對病患做緊急的處理。

    「北漢試驗場……牛病毒……」

    距離北漢試驗二場爆炸,已經過了九個小時。

    市政府終於開始了會議。

    首先是場長的發言,首先當然是要粉飾太平。

    「這個……根據當時的作業長迪肯的說法,試驗場並沒有甚麼狀況,一切都在控制中。至於牛群嘛……在公路上已經沒有出現了,所以是安全的狀態。」

    官員們一聽全都鬆了口氣,狀況並不嚴重,所以不會受到太大的譴責。

    「欸不過,爆炸的原因呢?」

    「唉,這個嘛……也才過個幾小時而已,應該是沒辦法那麼快調查出來。」

    「那牛群的下落呢?」

    「這個……會再去追查,反正沒有影響到人民對吧?」

    場長突然緊張了起來,他露出笑容想隱藏嘴唇的顫抖。

    「爆炸的時候我在睡覺,所以技術上我是沒有責任的。而且牛群嘛!回歸自然啦!所以沒事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囉?」

    「對啦對啦,反正沒什麼大事嘛!反正不要在爆炸就好了!」

    另外一名官員答腔,此時,大家都露出了笑容。

    這場會開不到一個小時就要散會了,這件事也沒有彙報給中央政府,大家就這麼草草了事。

    政客都只是為了糊口飯吃,不想負責任,不想處理麻煩事。

    散會了,就這麼散會了。

   

    「逆豪,請問北漢試驗場哉哪?」

    「北漢試驗場?沒聽過耶,不好意思。」

    艾迪正搭乘著前往北漢市的列車,此時距離爆炸已經過了十五小時。

    艾迪在路上不斷詢問關於北漢試驗場的事,但是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有這地方。

    北漢是南方城市,或許只有在地人知道吧。

    艾迪沒有放棄,擁有記者魂的他會繼續追問下去,這可能是能大賺一筆的新聞。

    只不過……

    「知道啊,可是在哪裡就不太清楚了。」

    「哦哦,聽過,可是不知道那是在幹嘛。」

    「呃……知道有這東西,但不知道是幹嘛的。」

    「不好意思,我國外來的。」

    「哦知道啊!他好像蓋在後山吧,反正很偏遠啦!」

    「哦你怎麼在市區問這種問題?那種東西都會蓋在山上啦!」

    「要少數民族不然就是跟露營團啦,不然誰知道路怎麼走。」

    「哦有啊,我們的露營團明早就會上山了,不過人已經滿了,可能要等下一次這樣子。」

    沒有具體的方法,沒有足夠的現金,沒找到能住的旅館,時間也不早了,艾迪一人坐在一間診所外的牆邊,思考著今晚是不是要睡公園長椅。

    「唯?是誰?」

    "請問是文醫師嗎?"

    「對我是。」

    "這裡是胡垓醫院——"

    「謝謝再聯絡。」

    "等一下!醫師!我們需要您!"

    「唉……怎樣?」

    "我們這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問你就是,呃……"

    「快一點,我要下班了。」

    "不不不,醫師,我們這裡……"

    「嗯?」

    "就是封院了,我們這裡爆發了奇怪的病。"

    「封院?怎樣了?傳染病嗎?」

    "就是……醫師們都還不知道這是甚麼病毒,問題是它似乎致死率有點高,而且傳染率……"

    「所以呢?還不都是外國傳回來的。」

    "文醫師?"

    「十七年前,同樣的事情發生,疫情爆發前我說了甚麼?醫院給了我甚麼回應?你大概不知道吧?」

    "文醫師,不,文涼學長,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呵,看來你知道呢。所以呢?醫院沒辦法處理嗎?需要我這老骨頭幫忙嗎?」

    "對,學長。目前症狀有綠色斑點、發燒、食道潰瘍、免疫力衰退。"

    「聽起來還真是淒慘呢,就這樣嗎?」

    "對。"

    「你開玩笑啊?這樣是要我做甚麼?靠症狀研發抗體哦?我現在又不在試驗場工作。」

    "咦?"

    「我五年前就出來開診所了,反正你們不需要知道。」

    "等一下,學長,你知道北漢試驗場爆炸這件事嗎?"

    「啊?」

    "還有牛群跑出來,新聞都有報啊。"

    「官煤的新聞你敢看哦?以巴人就是這樣啦,只願意接收政府給的消息,難怪每個人都跟智障一樣。」

    "沒有啦,大家其實都知道政府在幹嘛,只是不說。學長你說的那些人叫做戰龍小綠帽。"

    「大家都知道是嗎……那大家有做過甚麼革命嗎?」

    "呃,文化大躍進算嗎?"

    「反政府的革命啦!你這白癡。」

    "應該還是有吧?只是新聞沒報,而且大家為了生活已經過得很苦了,怎麼有那個閒時間鬧革命?"

    「你怎麼不問一百年前的人民?他們更苦,還不是革命成功了。」

    "沒有啦,那時候有外國勢力介入啊,而且王朝還沒現代化,上層都笨笨的。"

    「唉……一百年過去,革命越來越難了。」

    "對啊,我們國家已經變得越來越強,沒人敢惹了。"

    「有錢拿就是相啊,呵,厲害了我的國。啊醫院狀況如何?又大規模群聚感染了?」

    "……"

    「幹嘛突然變啞巴?」

    "……為甚麼我們醫院會有北漢試驗場的工作人員?"

    「為甚麼不行?人家不能上北部玩哦?」

    "不是不是等一下,他是第一個出現類似症狀的人——"

    「第一個?你們醫院的第一個,還是全國第一個,還是全世界第一個,還是全宇宙第一個?」

    "全國第一個,然後最近一次出國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你們有把這狀況彙報給衛生部嗎?」

    "有啊,不然我們怎麼會被封院?"

    「哦對哦……啊你們有聯絡國外的醫院嗎?」

    "衛生部說會緊急連絡,尋找鄉有相關病例的醫院。"

    「緊急連絡哦?那抱歉喔,你們會自生自滅,直到醫院的人都死光。」

    "你太誇張了啦!學長!"

    「照你說的,高傳染率和死亡率,沒有抗體,你覺得你們醫院在封鎖的狀態下能撐多久?護理人員的人力和體力夠嗎?其他病患的藥物呢?消毒呢?國家衛生部會在意你們這些市井小民嗎?」

    "……學長……"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哭泣聲。

    「幹嘛啦,不要哭啦,沒出息欸你。」

    "打從封院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死神離我只剩不到幾天的距離,我也只能逃避現實啊!"

    「……」

    "你覺得為甚麼我會打給你?十七年前只有你願意挺身而出,是你激勵了我,讓我想成為一個真正有良知的醫生!"

    「現在是真心話時間?」

    "不,學長,我只是想跟你謝謝,不然以後可能沒機會了。我現在也只能待在辦公室調查資料而以,不跟你彙報難道我要跟政府彙報?"

    「……我很遺憾。」

    "反正……我會盡力。"

    「唉……需要我回試驗場嗎?」

    "可以的話拜託了,至少這次,我也想出一份心力。"

    「加油啊……你就,跑給死神追吧。」

    "我腿可沒那麼長啊,啊……那就先這樣吧,我先去忙了。"

    「嗯,掰掰。」

    這是近幾個月以來通話最久的一次。

    唉,明明好好開診所,低調服務病患就好,最後安然地在床上去世,偏偏又出現了一次瘟疫。

    要是太高調,說不定又會被警告,甚至會讓診所勒令停業。

    不過這次不一樣了,我文涼哥——文涼叔叔——唉,文涼老爺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我他媽可是吹哨者啊!

    哦幹!閃到腰了!白癡哦!

    唉,不想認老啊,才六字頭而以,還不算老吧?高齡化社會裡面我算是很年輕的啊!

    唉,先去吃東西吧,都已經八點了。

    距離爆炸已經過了十七小時。

    「又要吃便利商店了,明天去買個菜好了。」

    又過了平靜的一天,明天開始要認真了,還要冒死去試驗場,真是刺激啊。

    「因為私人原因,文哥診所將會休息數周。」

    張貼完休診聲明後,本來打算進去好好吃完餐的。

    唉,嘖,真麻煩。

    「需要幫忙嗎?」

    「窩嗎?喔……逆知道北漢試驗場怎麼去嗎?」

    「…………」

    「部豪意思,打撈了。」

    紅色頭髮,白色皮膚,身形高大,五官立體,看來是個外國人呢。

    「等一下,你是哪裏來的?」

    「窩嘛?哈勒來的。」

    「你怎麼知道北漢實驗室?」

    「窩是機者,我相調查這間事,所以……堆,就醬。」

    「好……人民有知的權利對吧,你有這覺悟吧?」

    「窩,堆呀!」

    「那就進來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助手,知道嗎?」

    胡垓醫院的事情衛生部已經知道了,他們把這個禮拜進出過醫院的人都叫了回去,然後封院。

    全部人都知道,這次的事情不簡單,他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狀況。

    其他國家的人已經陸續聯絡以巴,許多近幾個月外出的以巴人都有類似病例,或許要開始大規模的社區感染了。

    「所以發源地有確定嗎?還有發源者?」

    「根據各大醫院的資料來看,很有可能是北漢試驗場的研究員,來自胡垓醫院。」

    「等一下,北漢試驗場是不是爆炸的那一個?」

    「哇靠……」

    這場會議注定不會有好的結局,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到末日即將來臨。

    世界範圍內已經有許多人確診,只要有綠色斑點基本上就是確診。

    「感染源確定是我們國家?」

    「還能是誰啊……部長……」

    「試驗場在幹嘛有人知道嗎?」

    「農業部那裏是說要研究在牛群中出現的新型病毒,症狀是吐血和……綠色斑點。」

    「牛身上出現的病毒感染到人身上?」

    「目前也只能這樣推論。」

    「嘖,發佈警告吧,全世界有確診的醫院都連絡,建立專門委員會,必要的話宣布居家隔離,還需要有人去胡垓醫院抽血,就這樣。」

    「部長,你打算讓衛生部扛下責任嗎?」

    「對啊,農業部的人呢?沒有他們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而且是誰讓爆炸發生的?放那些牛群出來的人也不會有好事啦!」

    這幾句話直接讓衛生部長傻眼了。

    「末日到來,你們說的是甚麼話?」

    「不,他們說的沒錯。」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是前衛生部長。即使年歲已高,一出場依舊能讓空氣凝結。

    「北漢封城,沒人能離開,關閉網路,以防消息擴散。我們必須防止人民破壞自己的勞動成果。是的,各為黨的同仁們啊,全世界都會為我們讚嘆。」

    剛才的末日氣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歡樂與希望。

    所有人都在為剛才的發言鼓掌,除了現任部長。

    「不好意思,現任部長凱爾先生,衛生部,由我接管。」

    這是北漢市民的死刑,是以巴國民的死刑,是全人類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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