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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篇——序

    「霞海城隍貴人科學子祝曉,因貴人必修學科『牽線實習』事由,於鬼門開期間往赴人界,與取得通行許可之合法陰府遊魂,發生衝突。因其執著自恃,未能確實評斷事態,釀成因果業報失序。過程中,尚牽連同科在校生乙名,傷及靈核,恐至不治消亡之慮——」

    睽違一年回到校園,是來補辦畢業手續的。正是貴人科例行集會時間,他獨自拿著方才取得的證書,冷冷清清地走過貴人科行政大樓的長廊。

    輕而等速的步伐在經過一帖公告時停了下來,他偏頭望去,視線剛好與末尾的校方戳章齊平。微揚的眼尾勾起細長而優美的線條,清秀明澈的黑眸平淡地讀過,事不關己的冷靜,卻又隱隱有著思緒流淌,憂鬱的,惆悵的,為冷然的氣質中和出幾許柔媚。

    「——綜上調查,經由校委會評斷,人證物證齊備,且當事者坦承自白,依霞海城隍學院法,實習規章第四條,與天庭法業務過失傷害罪,判處學子祝曉停學一年,拘役半載,封印靈力五年,以茲懲戒。」

    略過冗長的內文,他的目光直指最末段,當年審判官的嗓音縈繞耳際,沉甸甸地熨過這些字句,好似也把他的未來輾平,封入已確立的年限。

    ——哥,太危險了,別去!

    ——哥,求求你!

    ——哥!

    ——哥……對不起……如果……

    生命流逝的觸感深刻地篆在記憶中,不論如何拚命、叫喊,靈力仍是自緊壓著的掌間流溢而出,其實他在乎的並非懲處,腦中迴盪的總是生命逐漸淡去的吐息,還有那星子般的眼眸,黯下的瞬間——

    「哥。」

    他剎那間回了神。轉過身,一名男子站在幾步遠的前方,捧著花束,像是把外頭的陽光都歛起而又釋放的,天真而燦爛的一笑。

    「畢業快樂,『只要你活下來,我們就做搭檔』,這句話還算數吧?」

    他看著對方靠近,高了幾許的塊頭微微躬身,將花遞來。一切像是慢動作的播映,他全身砸進冰泉似的,即使只是呼吸的顫動,都刺疼。過了半晌,他回魂似地指尖輕顫,接過花束。

    一道淡紅的疤自男子衣領底下延伸而出,穿過喉頸,劃過下頷。他無所適從地垂下眼,將目光埋在盛放的花朵間。

    他肯定把那天忘了,只記得這句話,否則絕對不可能對著自己這麼笑著。他想——負罪感卻如鯁,堵住了萬千言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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