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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飛行

        蕾娜不知為什麼自己可以這麼快的接受成為羽族,更甚至是成為聖羽的這件事情,或許是那些夢境,那些六翼天使們的渲染力,讓她也想成為像他們一樣的存在,又或者是說其實自己也早已經厭倦了淡然無味的日子,她本就身在動盪的年代,從森林到鎮上的路程不時會遇見魔獸,隨時需要做好戰鬥的準備,而讓她甘於平凡的人早已厭棄她了。

        或許她氣的不是洛林帶來的消息,也不是奶奶知道真相後的態度,她在氣的是明知道對方忌諱羽族,還對對方抱有期待,認為自己在對方眼裡不凡,而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的自己。

        她並非奶奶的親生孫女,這一點從很小的時候她便明白,對待奶奶的態度也是如此小心翼翼,一開始對方也將她看做外人,但日子久了,難免有了感情,兩人之間的情誼才在這漫漫時日裡與日俱增,加上對方對她的依賴,以及貪戀著對方的溫暖,兩個抱團的人才看似相依為命。

        難過嗎?傷心嗎?是的,蕾娜不會否認,十二年的感情沒辦法騙人;生氣嗎?憤怒嗎?面對奶奶的態度,蕾娜氣的是自己,對於對方更多的是失望,她以為十二年的時間可以超越血親,但在對方心裡她不過是艾里克恩託付給她的「重要之人」。

        當洛林抱起她,說因為她是蕾娜,所以他以洛林的身分來了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有多麼的狂喜,她也只是個孩子,她也渴望被肯定,她也渴望溫暖,面對洛林結實的擁抱,她有那麼一刻的走心,在聽見對方的話語時,她幾乎迷失其中無法自拔。

        即使虛弱,她仍舊對眼前的四翼天使報以真摯的微笑,奶奶給她的打擊太大,即使這份溫柔帶著謊言,就讓她沉淪在這刻好好的療傷,時間總會沖淡一切的,她早就習慣被留下,如果她又再次被拋下,可能也沒那麼痛了。

        看著面前發楞的蕾娜,洛林再次伸手撫摸對方的頭顱。

        「陛下,微臣希望能成為您的避風港,這次您不會再受到傷害,難過的時候,微臣會陪著您哭,會給您擁抱給您肩膀,快樂的時候,微臣會站在您身後,與您一同分享喜悅。」

        洛林知道,老婦的態度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傷害該有多大,眼前嬌小的人兒在聖羽新王之前,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他不會要求她接受事實,也不會以大人的角度要她看開點,更不會強硬的逼著她成長,她遭遇過的所有事情,自然會成為她成長的助力,而他要做的只有陪伴,以及在對方即將淪陷時,拉她一把。

        當溫暖的大掌觸及她時,蕾娜感到一陣鼻酸,溫熱的液體從臉頰劃落下來,低落在純白雲朵之上,隨即消失虛無。

        「那些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難道都是假的嗎?我明明都想通的,為什麼我還是這麼難過。」

        隨後,金髮的女孩掩面,在四翼天使的懷中,放聲的大哭。

        陛下,沒事的,哭出來便會沒事的,哭完後您還是那個堅強且不屈不饒的蕾娜‧薩洛克,哭完以後您便是全新的自己。

        洛林清楚,這時如果將她看做大人,要她看開點,以對方的個性或許會將所有的委屈嚥下,爛在心裡,腐敗成一團,唯有這樣,她才可以以全新的面貌來迎接接下來的挑戰。

        蕾娜不知道哭了多久,一直到哭聲漸小,她才紅著臉從洛林的懷中抬起頭來,紅著臉對著那始終保持淡笑的四翼天使嗔道。

        「好了好了,看夠沒有,我不准你笑我。」

        洛林拉起蕾娜的手,低頭在上面印上一吻。

        「微臣並沒有笑陛下,只是覺得陛下連哭都這麼好看,上天真不公平。」

        聽見洛林的回答,蕾娜更惱了,忿忿地收回手。

        「你取笑我。」

        「微臣可不敢,微臣只是說出事實。」

        看著洛林臉上依舊掛著微笑,蕾娜雖說又氣又腦,但也沒有在發難了,而是側頭望向背後,那長著美麗六翼的地方,說道:洛林,我想學習飛翔。

        金色的眼眸眨也不眨的望著散發淡金光芒的翅膀,眼底滿是好奇。

        「身為羽族,飛行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只要擁有羽翼,哪怕是嬰兒也能飛行,陛下您不需學習,您只要想,自然就會飛行,您想飛的信念越強,您的羽翼便會帶領您翱翔天際。」

        洛林回應。

        蕾娜偏了偏頭,快步朝雲層的邊界跑去,銀鈴般的嗓音隨後跟著響起。

        「這可是你說的,洛林我要是摔下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洛林萬萬沒想到,初為羽族的蕾娜竟會如此大膽,這裡可是羽族的國都,在幾千公尺的高空中,對方竟然就這樣衝了出去,他原以為對方會先原地起飛,等熟悉了之後才開始正式飛行,不過換個角度想,對方可是通過所有先王的考驗,千年一見的新王,膽識自然不凡。

        「陛下,請您等等微臣。」

        洛林爽朗一笑,隨即朝蕾娜的方向跟進。

        兩道優美的身影如同飛燕般在雲層當中穿梭,女孩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著輕呼,透過層層雲海,迴盪在空中。

        洛林在蕾娜的背後跟隨著對方,看見初為羽族的女孩,首次嶄露羽翼的美麗風貌,飛行中的六翼天使轉頭對著他,露出了燦爛的笑靨。

        「洛林,我飛的怎麼樣?」

        「陛下您果然不愧對聖羽的稱號,飛的好極了。」

        洛林發自內心的讚美。

        「嘻嘻!原來飛行的感覺是這麼棒。」

        蕾娜笑彎了眼,將視線再次轉往前方,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白雲,最後停在某處。

        前方的氛圍讓蕾娜感到有些詭譎,這裡的雲朵也不在潔白,更往前一點,甚至有些昏黑,使她停下飛行的速度,停留在白色與灰色的交界。

        當洛林來到蕾娜身邊時,朝著對方的視線一同看去。

        「在前面就是魔族的領地了,在魔王還沒感知到我們之前,陛下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蕾娜半瞇著金眸,若有所思。

        「為什麼要躲?魔族和羽族真的是世敵嗎?百年前並沒有魔族的記載。」

        洛林垂下眼眸,咬緊牙,憤恨的嗔道:這一切全是艾里克恩的錯。

        蕾娜撇頭,看見洛琳再次露出仇恨的雙眸,讓她飛到對方的跟前,拿手遮擋著對方的眼。

        「在我昏過去時,夢裡有個前輩告訴我,『不要憎恨給妳傷害的,只要盡妳所能愛妳所愛那便足矣,除非他們傷害妳所愛,那就給予千倍奉還』,要是那個叫做艾里克恩的傷害了你,傷害我們的族人,我不會罷休的,既然我身為王,那這一切將由我承擔就好,不要讓仇恨蒙蔽你的雙眼,洛林。」

        此刻,蕾娜的身影幾乎和霍爾‧薩洛克重疊。

        聽見熟悉的話語,洛林又驚又喜,緊抓著蕾娜的雙肩,興奮地問:這是霍爾先王跟您說的?

        看見對方興奮的神態,蕾娜有些矇了,方才不是還沉浸在仇恨之中嗎?於是乎,蕾娜只得愣愣地回應。

        「對方並沒有告訴我,不過可能是吧!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你看起來很崇拜他。」

        「他是唯一朝微臣伸手,給微臣希望的,令人稱服,又溫暖又強大的君王。」

          想起霍爾先王在世時的種種,洛林笑得有些虛幻,在當時,皇族的人都不看好他,即便當時的天羽人數早已不足,各個皇族仍舊選擇呼聲較高的裴羅德作為守衛,唯有對方指認自己成為他的守衛,助他度過轉化。

        天羽競賽當中,他輸給了裴羅德,但他卻贏得了霍爾,對方也因為驕傲的態度,失去當時最有可能成王的霍爾的心。

        「先王的故事實在太多了,回頭微臣在一一說給陛下聽,現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洛林牽起蕾娜的手正欲轉身之際。

        手中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溫度,回頭早已不見六翼天使的身影。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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