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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自從回到家後,廖佑倫無時無刻都緊跟著廖雨欣,就連去洗澡或上廁所時也是需要姊姊不能離自己超過一公尺的距離,而廖雨欣看到弟弟感到十分不安的模樣也沒再向他詢問關於今天所發生的事,只是把害佑倫被困住的儲藏室鎖緊,隨後便一直待在弟弟身邊,陪他吃飯、看電視等等。

      大多數的時間裡,姊弟倆皆未有交集,廖佑倫始終抱著玩偶黏在姊姊身邊,絲毫不想離開她,而過程中有時候廖雨欣本想對他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只有靜靜地度過一整夜。

      大約至晚上十一點多左右,廖雨欣與廖佑倫在就寢前一同在洗手台前刷牙,廖雨欣不時會瞄到弟弟刷牙時的樣子,只見廖佑倫依然面無表情,動作有些緩慢的移動牙刷,『看樣子,好像很難讓他振作起來。』廖雨欣邊刷牙邊想,『得要想個辦法幫他,可是,他究竟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壞,難道說真的是…』

      「姊姊?」廖佑倫突然開口,使得廖雨欣嚇得差點把杯子裡的水撒出來。

      「怎麼了?」

      「我今天…可以跟妳一起睡嗎?」廖佑倫看著廖雨欣說道,臉上表現出一副希望姊姊能答應他的表情。

      「可…可以啊,只不過可能有點小擠喔。」她說。

      廖佑倫點點頭,似乎並不在意床位的大小,現在的他只渴望有人能夠願意陪在他身旁而已。

      即使到了半夜,外頭依舊下著雨,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房間內格外的清脆,廖佑倫全身蜷縮起來,並且抓著躺在旁邊的姊姊的衣角,似乎是很怕她離開的樣子,而廖雨欣也在此時展現出身為大姊的風範,一邊輕拍弟弟的背部一邊令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好讓廖佑倫感到有安全感,事實上,廖雨欣自國中時離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像這樣陪弟弟睡覺了。

      不過廖佑倫卻遲遲無法安心入睡,有時還會些微發抖,彷彿害怕入眠,一旁的廖雨欣察覺弟弟再次感到焦躁,便對他輕聲細語地說:「小倫,不用擔心,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頃刻間,廖佑倫聽了姊姊的話後,感覺放心了不少,便不再發抖。

      儘管話是這麼說,但不知為何,此時廖雨欣心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真有辦法幫弟弟嗎?她不禁開始質疑自己:『我真的有能力保護好他嗎?』

      「姊姊!」廖佑倫抬起頭來看向廖雨欣,語氣顯得十分沉重地對她說,「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妳說,只是我不知道妳會不會相信我?」

      「如果你想說的話,可以說來聽聽。」廖雨欣表現出一副有耐心的神情說。

      廖佑倫停頓了一下,似乎仍在猶豫究竟要不要說出口,但過沒多久後他還是決定說:「是這樣的,妳…妳還記不記得,半年多前我跟爸爸媽媽去遊樂園的時候跟他們走散的那件事?」

      「嗯?記…記得啊,怎麼了嗎?」廖雨欣頓時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這是廖佑倫第一次親自向她述說關於那次在遊樂園所發生的事,「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這…這件事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那…那個時候,我記得我因為想去看遊行結果就迷路了,當下我找不到爸爸媽媽所以覺得好害怕,然後我就在附近亂走,想要找到爸爸媽媽,但是他們就這樣不見了,而且人又很多,我真的以為我再也看不到爸爸媽媽了!   我記得我後來跑到廁所裡一直哭,當時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可是…」廖佑倫臉色略微凝重地繼續說,「就在那個時候,我看到祂就站在廁所的角落裡…」

      「祂?」廖雨欣疑惑地問。

      「一…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脖子上戴著大大的紅色領結,頭上還戴了一頂魔術帽的怪物,長得很高,比爸爸還高上半個身子,手上留有尖銳的指甲,臉色蒼白,眼睛呈現血紅色,還露出滿是尖牙的嘴巴,看起來真的非常恐怖!」

      聽到這裡,廖雨欣咽了咽口水,神情顯得十分驚訝又感到難以置信地聽著廖佑倫的描述:「我…我真的被嚇到了,所以我就大聲尖叫並且衝出來,別人看到我都以為發生什麼事了,之後我就被帶去等爸爸媽媽,當時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看錯了,但是,就在爸爸媽媽趕過來之前,有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昏倒,然後大家就跑去幫他,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只是乖乖坐在位置上等爸爸媽媽,可就在那時,我又看到祂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看到祂,祂躲在一個不起眼的柱子旁邊,探出那顆詭異的頭顱,直盯著那個昏倒的人,雖然當時距離有點遙遠,但我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祂,在嘲笑那個人,後來祂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對我露出那…那個…那個表情…」廖佑倫講到這裡就有點接不下去,廖雨欣愣了一下後便趕緊安撫他的情緒。

      廖雨欣見到他愈講愈害怕的樣子,本希望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但廖佑倫又開始結巴地說:「那…那時我真…真的快被嚇死了,但我沒有跟爸爸媽媽說這件事,因為我覺得那個東西不可能是真的,因為根本不會有人長得那麼駭人!可是還沒結束,之後的幾個晚上,我不斷在夢裡看到祂,導致我一直睡不好,可祂出現的次數卻越來越頻繁,在每個不同的夢境裡幾乎都有祂的蹤影。

      「但更可怕的是,不只是夢,我竟然連在現實生活中,都能看到祂!每次只要當下只剩我一個人的時候,祂就會出現,不然就是發出噪音來嚇我,而且感覺想要把我抓住,於是我再也忍受不住,我把那時在夢裡跟現實發生的事告訴爸爸媽媽,但他們都不相信我,只對我說那不是真實的,可後來情況變得更嚴重,使我完全不能獨自處在某個空間裡,爸爸媽媽也帶我去看了醫生,結果也只從醫生口中得到相同的結論,但無論如何,我絕不能單獨被拋下,因為祂就會抓到機會來找我!

      「所以姊姊,爸爸媽媽現在人都在國外,我…我就只剩下妳了…」廖佑倫逐漸激動起來,並開始落下幾滴眼淚對著廖雨欣說,「求求妳,絕對不要再離開我,我真的好怕…」

      廖雨欣將他擁入懷裡,並向他保證自己不會離開,儘管上述的故事多半聽起來是多麼地荒謬,但在此時此刻,廖雨欣做出和她父母不同的回應,她選擇相信廖佑倫所說的一字一句,而現在,就得保護著他,試圖帶他逃離自身的恐懼。

      『問題是,我該怎麼做?』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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