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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朋友,也是敵人(2)

「洛,妳快點來吃我做的元氣早餐,這樣才有力氣替病人看診啊!」

剛走下樓就看見雨靈對我綻放燦爛的笑容,向我招手。

我靜靜的望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惡。

不過是和我喜歡上同一個人,我憑什麼覺得她好殘忍。

藍天皓不是我的,他不屬於我。

可是我卻沒辦法坦然的接受雨靈向他告白的事實。

連點真心祝福我都做不到,我這個人真的好差勁。

噁心的令人不屑。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接受自己好朋友的善意,如此困難。

心裡的罪惡感,壓得我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好累。

「洛?妳怎麼了?」

雨靈走到我面前,滿臉擔心的朝我伸出手,在距離我的臉不到幾吋時,我反手擋掉了。

「洛?」

她錯愕地望著我,似乎不曾見過我一樣。

「我沒事,早餐不用了,我最近沒什麼食慾,妳打電話叫天皓來吧,這樣才不會浪費了妳這麼好的手藝。」

我牽了牽嘴角,勉強算是笑了。

「洛,妳到底怎麼了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帶妳去看醫生啊!」

她拉住我的手,還是一臉擔心。

「真的不需要,別擔心我,我要去上班了。」

我撥開她的手,轉身就要走向門口,沒有猶豫。

「洛......」

關上門,將她的叫喚拋在後頭,我閉上雙眼。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居然開始不願她靠近我、關心我。

雨靈很怕我對她冷漠,我明明都知道的。

我傷害她了。

因為一個男人,所以我傷了她的心,對她疏遠。

我沒有向著藍天皓,也沒有討厭雨靈。

我現在處在兩方中間的臨界點,動彈不得。

要她打電話叫藍天皓來,不是因為我要放手成全。

是我再怎麼無法忍受,也捨不得看她受傷。

至少,藍天皓可以代替我,好好安慰她,不讓她覺得失去了我。

她沒有失去我。

是我失去了她。

全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她不會被傷得這麼無辜。

我是很抱歉,我是感到難過。

可是我只要想到她向藍天皓告白的那個畫面,我就無法平心靜氣地對她說話。

我怕我會忍不住說出傷人的話。

這樣只不過是徒增彼此的痛苦罷了,根本沒有必要。

我情願讓她開開心心的去愛藍天皓,去追求她的幸福。

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哪怕在一夜之間,我們的友誼再也不復以往。

「薇洛?」

我睜開雙眼,看見站在我面前的藍天皓,怔住。

「妳怎麼站在這裡?雨靈她......」

我望著他幾秒,隨即邁開腳步就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坐到車裡,不敢回頭看他。

雨靈一通電話,他就隨傳隨到,連見到我開口就是雨靈,還真是甜蜜啊。

我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將車開離我家。

開離屬於他們兩個獨處的世界。

那個世界,本就不屬於我。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格放不下,甚至嫉妒。

打從一開始。

我就是個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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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醫師,病人已經在診間等您了,快請進去吧。」

我突然覺得,自己孤單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難以忍受。

尤其是在剛離開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就成為情侶的情況下。

走進診間,我向病人點了點頭,就坐到沙發上,替彼此倒了杯茶,靜默。

「薇洛姐,今天心情好像特別不好?」

這是我的病人,她叫甯希,是個患有中度憂鬱症的女孩。

狀況時好時壞,有時會歇斯底里地對著我咆哮,有時又哭鬧著想從窗戶一躍而下。

但有時,卻又像現在一樣,可以帶著笑容對我開玩笑,彷彿她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一般。

一開始我見到她時,真的覺得很心疼。

我好像從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被傷害的太徹底,徹底的已經斷送了自己的理智和健康。

若不是因為她的家人不忍,也不願看見她繼續這樣沉淪下去,把她送到我這來,我想現在的她,應該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不像我這麼幸運,在痛得想放棄所有的時候,還有個人願意對我伸出援手,用她溫暖的愛救贖我,給我希望。

這世上最難癒合的傷,是心裡的傷。

最難治好的病,理所當然,就是心病。

每每看見原本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一個人,被某些惡劣到極點的人給傷害到完全對人生放棄希望,我就為病人感到很不值。

就像我現在想起從前,總會覺得當時的自己簡直笨得像頭豬一樣。

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費神費力,甚至都要毀了我自己,我還不甘願。

他們就和我一樣,只是他們還沒走出來。

他們還沒遇見自己生命中的天使,還沒遇見那道屬於自己的陽光。

我只能當個引導者,指引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

「我很好啊,好的不得了。」

我淡淡的扯出一抹淺笑,雖然假得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別騙了啦,我都被妳輔導了這麼久了,妳就像我的好朋友一樣,怎麼可能不瞭解妳在想什麼?」

甯希笑著消遣我,啜了口茶。

「妳今天狀況挺好的啊,看來我這段日子對妳的心理輔導做得還算不錯。」

「是啊,跟當初比起來真的好了很多,但我也不得不向妳承認,我還放不下。」

「總有一天,事情都會過去的,別太著急了。」

我拍拍她的肩,希望給她力量,為她點上一盞明燈。

「其實我真的很想殺了他們,儘管到了現在,我對他們的恨意還是不變。我太恨了,恨得就算要毀掉我自己,我也無所謂,只要能讓他們體會到我的痛苦就好,只要......」

說著說著,她又哭了。

哭著道出她的好朋友和男朋友,是怎麼樣無情的聯手傷害她,是怎麼樣踐踏她對他們的信任,把她的付出、她的真心,當成一文不值的垃圾一樣,毫不留情的就丟棄。

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兩個人開心地辦了婚禮、生了小孩,彷彿早已遺忘了還有她這個人。

這段故事我已經聽了不下百次,每次甯希悲從中來,或是突然崩潰時,總會一而三、再而三的向我哭訴他們有多狠、有多殘忍。

我只能安撫她的情緒,別讓她一直沉浸在悲憤的情緒裡太久,陪在她身邊,給她一個能依靠的肩膀。

看著甯希哭得不停顫抖的身體,真的心疼得不能自己。

我沒辦法替她承受這麼沉重的傷痛,所以覺得很自責。

但我更不捨的是,她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居然會被害成現在這副模樣。

只是因為被一對泯滅良知又冷血無情的男女給背叛。

我能做的實在太有限,除了不厭其煩的開導她,別讓她再有想死的念頭,我其實根本無可奈何。

藥物只能讓她暫時鎮靜、暫時從那濃烈的憤恨情緒中抽離,但並不是長久之計。

要讓她的心打開,不再抗拒別人對她釋出的善意,她的病才算真的痊癒。

但是,時間的治癒,總是需要更長的時間。

等到傷痕淡了、等到那些恨意都漸漸消失了,甯希才能勇敢的面對人生。

平靜的面對她的瘡疤,然後重新開始。

「薇洛姐,我有些話想跟妳說。」

她突然抬起掛滿淚水的臉龐,抓住我的手,眼神堅定。

「我知道妳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妳那個好朋友,昨天我看見她和妳喜歡的那個人告白了,我只是想要告訴妳。」

「不要放手、不要成全、不要退讓,否則,妳就注定是個失敗者,一個絕對不會有人同情的失敗者,妳千萬不要,再步上我的後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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